第十二章意想不到的決裂

    頃刻間，暴雨驟臨。——題記

    沢田綱吉與吉田松陽的其他三位門生這一次意見一致地想要參加攘夷戰爭，攘夷衛國,對扛天人。他們產生這樣的想法無可厚非,畢竟這是武士的大勢所趨。不管吉田松陽內心真正如何想,至少表面上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統的不能更正統的忠義之士。他灌輸給自己的弟子也是最正統的武士道精神，護國民以及正義。尤其是坂田銀時,能讓他從一個對『誰死都不是自己行』的食屍鬼教到為了守護而揮刀，千尋覺得，吉田松陽與其說是強大又仁慈到了極致，不如說是另一個極端——深諳人性。

    但這些其實都與她沒有太大關係。和沢田綱吉深刻融入這個世界,想要為這個世界的松陽、夥伴、人類做一份貢獻不一樣，人與人並不同,能讓千尋願意動作的,無非也是因為吉田松陽這個人實在太吸引人了。

    很想看看他究竟想怎麼做、很想看看他能做到什麼程度,以及，想看看最後他會是怎樣的結局。

    太想知道了，想知道到了那麼多年沒有太大波瀾的心都泛起漣漪,漠然的黑眸中都帶上了某種期待。

    因為在意,所以即便知道松陽的強大，幾位即將離開家的學生依然很擔心他們生命中重要的存在會遭遇危險而他們無法及時趕到幫忙。這其實是很有趣的心理，好像一個人自己做一件事很習慣，但輪到另一個做一件一樣的事情，並且其中存有危險因素，前者才會意識到這是帶有危險的，擔心著後者。

    比起角色反轉對著自家老師碎碎念快要離開家的學生們，吉田松陽嘴角含笑一一應下他們各種奇葩的囑託，有的諸如銀時那種完全違反了武士道精神的——松陽大叔遇到危險趕緊跑路其他人別管了吧他們輪迴後也會變成璀璨的小星星照耀著幕府的——這樣直接被火大的晉助再一次揍了腦袋的建議。

    至於桂的腦洞那更宛如天人的航母一樣跑的松陽最近都有些跟不上——大概是長大了吧。這位為人師表的三好老師這樣感慨，讓千尋都黑線，覺得並不是啊。好在桂小太郎在嚴肅的時候大部分還是很靠譜又冷靜的存在。然而這一點……還是有點要靠運氣的。

    令人欣慰的是，四個學生中有兩個十分之靠譜，從實力到思路——高杉晉助和沢田綱吉。高杉晉助對於同門有一個正常人也十分之欣慰，在出發前，路線以及計劃他其實都是和綱吉商量的。桂小太郎儘管參與了商討但高杉和沢田都知道他冷靜的臉色下隱藏的是天然呆的心靈，不敢太過指望他領悟多少；銀時則是不感興趣，完全一副動腦子好麻煩啊你們商討好直接告訴銀桑我要幹嘛行了——不是一刀砍了對面嗎。

    到了臨走的時候，吉田松陽笑眯眯的在前廳招來幾個門生，給了他們一個『驚喜』。

    「坂本辰馬也有著與你們相同的願望，正好同為有志者，便一起搭伴前行吧。」只是同為願望，比起自己幾個門生所想的幫助幕府保衛國家，這個孩子似乎看得更遠的樣子。吉田松陽想，作為忠誠於幕府的武士，他算不言傳也身教，導致幾個門生對於幕府算沒好感也會去守護，也許這個孩子和他們一起同行，會給他們帶來意想不到的幫助呢。

    對於坂本辰馬這個抬手和他們打招呼、嘻嘻哈哈的傢伙，其實吉田松陽的四位學生都不陌生。這個人的父親與吉田松陽似乎算是朋友，來往還算密切。儘管沒有真的入了吉田松陽的門，但坂本辰馬在近幾年都有來道場尋求到松陽的指導。然而……

    「啊哈哈哈，以後路上請多指教啦，晉助、小太郎還有金時。」

    高杉晉助的眼角一抽，他是一個信奉君子之交淡如水的人，更喜歡別人稱呼他的姓氏，除了松陽老師。然而不管說多少次，眼前這個笑得比桂還要一臉天然的傢伙是有那種跳過你的要求繼續做自己事情的能力。完全的自來熟。

    不過他也不是最慘的，畢竟他不是幾年都沒有被叫對名字的銀時。

    只是好歹在松陽老師的面前，是以高杉晉助異常冷靜且冷漠地抓住銀時要揮出拳頭的手臂，「在松陽老師的面前不得無禮！」言下之意，出去後隨你揍，在老師面前不行！

    「放手，你這個松陽老師控！」銀時也是快給這個這幾年老師控重症的傢伙跪了。桂則是覺得根本不是很懂你們又在吵什麼，雖然坂本辰馬是挺腦子空空的，但是你們鬧的都是小事——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千尋木然看著除了沢田綱吉外，吉田松陽的原裝仨學生互相看著都覺得對方是個奇葩。覺得某種意義上吉田松陽實在也是強大，能在幾個學生這樣折騰的情況下還面不改色無視大部分鬧騰宛如瞎了一樣繼續說下去，「那麼，路上小心。」

    連她都忍不住被幾個人吵得想說：快滾！

    當老師的果然是涵養好。

    最後還是沢田綱吉一臉無奈地收拾殘局，將幾人跑得很遠的重心拉回來，好好地和他們的老師正式告別。

    這一別，不知何時再見面。希望再次回到這裡的時候，他們帶著的是勝利與和平。

    松下私塾，是他們心中的一片淨土。這個世界的唯一淨土。

    因為這裡有那個人存在著。

    吉田松陽站在私塾的門口，送走胸懷大志的遊子，直到對方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的前一刻，他似乎都好像看到銀時惱火地在和坂本辰馬嗆聲的樣子。

    活力滿滿、積極向上。

    「年輕真好啊。」他低低感嘆了句。

    「說得你好像很老的樣子。」千尋在他的身邊顯現出了身姿。

    對於她的出現，松陽也不驚訝，卻也開了句玩笑，「沒有和阿綱離開，是因為他將你落在家中了嗎。」他自然在說千尋的本體。

    「一半一半吧。」千尋漫不經心地回答，「他讓我在你身邊護你。」

    其實算沢田綱吉不說，千尋也會選擇待在吉田松陽的身邊。選擇融入這個世界，保護這個世界的同伴，綱吉的仗只有自己去打，千尋沒有幫助他去向別人出手的義務，她只要保證綱吉的性命行——事實上，某種意義上連這點都不是必須的。

    反觀吉田松陽，千尋對他這會兒終於沒了那幾個其實不知道很多事情的他的學生後，打算幹什麼躍躍欲試的很。

    對於沢田綱吉隱晦的關心吉田松陽的眼中划過暖意，也有三分嘆息，「比起我，反而是你在他們身邊我還放心點啊……」

    他也這麼一說，千尋能做到的事情，對他來說還是很有用處的。但他說的確實是事實，只是這種事有話語權的其實是千尋。

    「他使喚不動我。」她冷漠地指出，「你也是。但我還是有興趣看看你想做什麼的。」她頓了頓，總算沒有忍住指出，「別忘了約定。」

    最終他們還是達成了某個約定，對於一個一心等著他死的生靈，吉田松陽出乎意料地很是愉快——至少他不是唯一一個期待著這件事的了。

    不過……

    他若有所思地看向坐在他的書案邊，開始翻看他那些給幕府的書信並面露讚嘆的少女，不管是當事者迷，還是對方沒有往那方面想，他總覺得沢田綱吉看千尋的目光不同尋常。他知道有時候千尋不在他們身前顯現身形，似乎沢田綱吉也看得到對方，畢竟微微側頭，不自覺地微笑這種事情，在知道千尋存在後在松陽眼中還是很明顯的。

    哪怕這一次沢田綱吉將千尋留在了松陽的身邊，松陽都覺得沢田綱吉似乎是有種潛意識——哪怕天各一方，他們都站在同一片的天空下。

    可是這樣的默契，恐怕只是單方面的吧。

    松陽不覺得千尋和綱吉抱著同樣的心情，她與沢田綱吉之間的牽絆似乎愈發的淡了，哪怕偶爾的默契還在，這也不過是在消耗著最開始的緣分。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是哪怕離開對方身邊，也會時時刻刻記掛著對方的人；更多的人一旦分開，緣分會變淡最終會消散。

    要不要提醒看看？

    吉田松陽不動聲色地笑著，心中想的是，只是並不知道這兩人緣從何起，胡亂插嘴他人的感情與生活，總歸是讓人生厭的，「這樣放著阿綱不管真的好嗎？」

    「又不是小孩子。」千尋奇怪地看了松陽一眼，比起跟著他打打殺殺不能現身無聊的很，不如和這個神格碎片一起處著干點實事來得順心，「我對人類的鬥爭不感興趣。你也一樣吧。想要結束戰爭的話對你來說很簡單，萬軍之中取首級，他們又攔不住你。」

    聞言松陽微微一怔，不禁苦笑了起來，「那千尋還真是高看我了。哪怕是我，要單槍匹馬闖進天人如今在地球的要塞，也是不成的。」

    千尋懷疑地看著他，對方無奈地把雙手攏在袖子中，「算了，你遲早會知道的。」

    遲早會知道，我究竟能強悍到什麼地步，也能知道我止步於什麼地步。

    「現在，我們也走吧。」

    窗外，夕陽帶起的火燒雲美麗得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