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五鬼飼身

    太陽已經落山一段時間了，本就昏黑的天上路過幾隻烏鴉，刺耳的叫聲讓荒野更舔了幾分詭異，唯一現代的痕跡就是那陰暗的廢棄倉庫。

    倉庫空曠，但是知道幾個大集裝箱裡裝的都是什麼，那被雨水浸泡過後不斷散發出的霉味充斥了每一個角落。

    噠，噠，噠......

    突然響起的腳步聲每一步都像是試探一般，似乎隨時做好了調頭離開的準備，但是這腳步聲聽在蘇銘的耳中就像是仙音一般令人愉悅。

    待到更近一些看清來人之後蘇銘幾乎沒有一點猶豫，直接從原本躲藏的角落裡翻身而起，奮力地揮舞著雙臂，「喜哥！這呢！」

    來人肥胖的大臉上掛著一道猙獰的刀疤，一直從額頭蔓延到下巴的那撮小鬍子，但是由始至終都是眼睛眯成一條線，嘴角的笑意也絲毫不加以掩飾。

    別被那人畜無害的笑容迷惑了，這可不是什麼善茬，全性六賊之一——眼見喜，不知真名。

    全性，在一人之下的世界裡幾乎是人人喊打的一個門派，其門徒如果被別的勢力抓到無論如何處置也不會產生非議。

    雖然他們號稱遵奉楊朱為祖師，以「全性保真，不以物累形」為信條，但是實際上他們只記得不拔一毛，卻丟了不取一毫，打著直面本性的幌子把自己為非作歹、發泄、縱慾的行為合理化罷了。

    但不得不說，雖然門人魚龍混雜，實力也參差不齊，但是本身實力卻是極強的，其中不乏殺伐無數的老惡棍，年輕一代中三屍、六賊、四張狂的名聲也是在江湖中人人談之色變，而今天蘇銘約來的就是那六賊中的一位，也是蘇銘唯一敢約見的一位。

    「哈哈哈！」那人聽到蘇銘的招呼聲，臉上的笑容更盛放了許多，「你小子膽量不賴嘛，第一天加入全性，第二天就敢約我見面。」

    「嘿嘿，這不是沒辦法嘛，喜哥的為人我還是信得過的，我這樣的小卒子連殺的必要都沒有。」蘇銘彎著腰，笑呵呵地上前伸出袖子想要為眼見喜撣去身上的雨水，可是卻直接被他一把鉗制住手臂。

    他的目光仍然是那樣笑意十足，但是語氣卻很是森冷，「搞這些沒用，東西搞到了？」

    蘇銘笑呵呵地將另一隻手攤開，裡面正是一顆血淋淋的眼珠子，「諾，都沒敢洗。」

    眼見喜看到那眼珠子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詫異，而後直接放開了蘇銘的手用手指捻起借著手機光看了一眼，而後喜色更濃了，「喲，這成色......你這是幹掉了一個國家運動員嗎？」

    他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還越看越喜歡，忍不住讚嘆，「上等！而且還新鮮的嘞！」

    蘇銘嘿嘿一笑，隨手脫下外套扔在一旁，「那是，給喜哥的東西我怎麼敢有一點馬虎，出門前剛摘的。」

    人都有對財物的占有欲，一但強烈就會成為貪念，貪念與人的貧富沒有關係，只與人的意願有關，將有價值的東西據為己有是人的本性，但是如果不講究方式方法便會成為惡欲，眼見喜就是這個惡欲的極致，也是蘇銘覺得之前目標中中最有保障的一個，他只對財物感興趣。

    果然，順手將眼球收起來之後的眼見喜認認真真上下打量了蘇銘一番，似乎在重新認識這個新夥伴，又看了看扔出去輕飄飄的外套，不由得暗贊一聲，「不錯！」

    「當真不錯！」他大笑兩聲，「最近羅天大礁開始籌劃，江湖又開始熱鬧起來了，公司那邊的警戒力度也出奇的大，所有門人都草木皆兵，就你這剛剛加入的小子初生牛犢不怕虎，這膽量......」

    「牛的！」他不禁對蘇銘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公司是異人界對哪都通公司的簡稱，表面上這是一家快遞公司，實際上他是在建國之後為了防止異人以武犯禁而設立的秘密組織。

    擔負著維持異人和正常社會平衡的重任，哪都通以快遞公司為名義，為國家約束異人，算是半個國企，成員也幾乎全部是異人，說白了公司就是異人界的天，代表的就是絕對的正義，而全性則是他們最大的打擊對象，看看兩人的交易貨物就能看出一些影子了。

    「哎。」蘇銘卻只是苦笑一聲，「我這不也是沒有辦法嘛。」

    得到了想要的東西，眼見喜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笑著點頭表示理解，「也是，你說你這樣的，到了這個年紀也還只是覺醒了炁機，卻沒有覺醒特殊能力，名門正派進不去，說得好聽點是異人，說得不好聽點就只是比普通人力氣大點，進公司搬集裝箱的苦力罷了。」

    「也好，你做出了你的選擇。」一邊說一邊將一團廢紙拿了出來放在蘇銘的掌心，「不過我還是想多嘴一句......」

    他伸出的胖手搭在在蘇銘的肩上，原本胖乎乎的手突然長出鋒銳無比的指甲，只是一瞬間就直接刺破了蘇銘的白衫，深深地插進了肩頭，淋漓的獻血在一瞬間將他的半件衣服都浸透。

    眼見喜的指甲不斷在蘇銘的肩頭攪動，劇烈的疼痛讓蘇銘的身子也跟著控制不住地顫抖，他卻一點都不在意，似乎在做什麼很有趣的事。

    好半晌才緩緩抬起眼睛，依舊是那滿是笑意的眼睛，在蘇銘的眼中他找到了自己喜歡的恐懼，這才心滿意足地鬆開了手，笑到，「別死，聽到了嗎？」

    這樣殺人不眨眼的傢伙當然不可能是在擔心蘇銘，他只是擔心少了一個供貨來源而已。

    蘇銘的額頭已經布滿了細密的汗珠，但臉上卻很努力地堆出諂媚的笑，「那是當然，這次合作這麼愉快，我怎麼可能這麼辜負喜哥你的栽培！」

    抽出的手指在蘇銘剩下的半件衣服上擦乾淨了才大笑兩聲離開。

    蘇銘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依舊是那一副笑臉，只是在心中已經將他判了死刑。

    全性說白了就是散修抱團取暖，根本沒有組織形態，也沒有固定的對錯，一些人是功法陰邪不被世人所容的，比如四張狂和六賊這種，一些人是名門子弟做了錯事的，像呂良那樣的，更多的人是獨行俠、天生異能，但最多的就是他這樣的，生而平凡卻不甘平凡......

    上一輩子在大潤發殺了二十年的魚，他的心好不容易隨著穿越重新熱了起來，不想就這麼重新涼下去。

    那一團廢紙被他展開，明明白白地寫著【五鬼飼身】，一看就不是什么正派的功法，而在江湖上的名聲也是臭到了極致，不只是正道人士視為洪水猛獸，甚至在全性都被罵得狗血淋頭，幾乎沒有人會去修煉，因為光是修煉就需要整整五個完整的靈魂，而後期還需要不斷投餵才能保持並成長，不然修煉者自己就會成為五鬼的養料。

    幾乎沒有還活著的例子！

    但確是蘇銘最期待的東西！

    確定眼見喜離開之後他原本躬著的腰慢慢直起，臉上的諂媚也消失得無影無蹤，盡顯平靜和淡然，然後轉身打了一個響指。

    啪！

    再睜眼已經是另外一個天地。

    映入眼帘的是粉黃色的帳幔，時間略比一人之下的世界早上一些，暮色微涼。頭頂是一襲一襲的流蘇，隨風輕搖。繁複華美的雲羅綢如水色蕩漾般鋪在身下，不時飄來一陣紫檀香，沁人心脾，這種享受在現代是根本就體會不到的。

    隨手將血水浸透的衣服扯下，換上早就已經有人準備好的錦衣華服，床邊就是窗，精緻的雕工，稀有的木質，輕輕推開就能看到窗外旖旎之景。

    假山，小池，碧色荷藕，粉色水蓮，晨霧微涼。不時有小婢穿過，腳步聲卻極輕，談話聲原本也極輕，但是看到窗戶打開，一瞬間就引得鶯鶯燕燕趕上前來。

    一句句軟糯的「公子」叫得蘇銘腿都軟了。

    雙穿也是穿，很合理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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