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59 相望無言（1）(二)

    「念一的爸爸——」他突然說，沈迦因的手抖了下，看著他。

    「和念一很像嗎？」他問。

    自從知道他有可能和顧逸昀熟識後，沈迦因開始故意不讓他產生聯想。

    「呃，有一點吧，不過，她還是像我。」她說。

    他笑笑，道：「那個男人，一定很幸福！」

    幸福嗎？沈迦因默然。

    話到這裡，覃燕飛擔心自己接下來就會說一些可能會有後果的話，便主動起身告辭了。

    今晚，他走的這麼早，沈迦因微微有些奇怪。

    「開車小心！」她送他到門口，叮囑道。

    「嗯，你早點休息。明天我來接你們！」他說完，原本想要擁抱她一下的，抬起手，卻還是放下了。

    夜色，在覃燕飛的影子裡越來越深，沈迦因卻不知道他的內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可是，她想起了顧逸昀，回到房間就打開電腦開始看他的新聞，手指，輕輕撫摸著電腦上他的臉，嘴角露出了笑意。

    沈迦因並不知道，就在這個秋天，顧逸昀和徐蔓正式簽字離婚！

    這是個極為意外的事件。

    不知道是對顧逸昀徹底失去了希望，還是什麼緣故，徐蔓出院後，沒有再去上班，而是出去旅行了。等旅行回來，她就給顧逸昀打電話，和他約了辦手續的時間。

    顧逸昀對於她的這個決定感到意外非常，他一直以為自己要等夠三年才可以結束這段婚姻，卻沒想到徐蔓——

    在去辦手續之前的一天晚上，徐蔓給顧逸昀打電話，讓他回瀾園小區的家裡一趟，她有些東西要還給他。

    等顧逸昀到家的時候，徐蔓已經把她的行李都收拾好了。

    「明天我就把這些快遞到榕城去，你檢查一下，你的東西還在不在，我應該沒有動你的什麼。」徐蔓道。

    兩個人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現在突然要分開，哪有那麼輕易分得出彼此？

    顧逸昀並不知道，徐蔓是懷著怎樣的心情整理自己的物品的。

    「你還有什麼要求？之前離婚協議里，我寫的那些，我都會給你。」他說。

    既然徐蔓這麼做了，他也要大方一些。而且，他很清楚，和自己離婚對徐蔓的經濟上有多大的損失。

    「要求？我要什麼呢？我想要的，已經得不到了，還有什麼是我想要的？」徐蔓道，「顧逸昀，你不用擔心，離開了你，我照樣活的很好。我已經浪費了太多的時間在你身上，我現在還不到四十歲，幹嘛要讓自己當個怨婦呢？世界那麼大，我卻一直把自己的眼光局限在一個小圈子裡，禁錮著自己，也讓你怨恨，真是不划算！」

    顧逸昀嘆口氣。

    「找到她了嗎？」徐蔓問。

    他搖頭。

    「顧逸昀，她會回來的！等她回來了，能替我向她道個歉嗎？」徐蔓道。

    顧逸昀看著她。

    「我，的確是怨恨她。可是呢，她已經走了一年多了，一個女人在外面隱姓埋名的生活，也不容易。再多的怨恨，我也該消了。」徐蔓嘆道，「我現在才知道，懲罰別人的時候，自己也在接受著懲罰。顧逸昀，你說呢？我們三個人，這樣就足夠了！」

    「你說這些話，我很意外！」顧逸昀道。

    徐蔓苦笑了下，道：「以前是我自己想不通，現在呢，什麼都想開了。把自己的生命浪費在怨恨和懲罰上面，真是太蠢了！而且，經過上半年的事，我就在想，或許這麼多年，我是太依賴你了。我不知道我擁有今天的一切是由於你呢還是我自己的努力，所以，我想，等我們離婚了，就自己去打拼一番，去一個你顧逸昀的手伸不到的地方。」

    顧逸昀訝然，道：「你找到地方了？」

    徐蔓點頭，道：「還沒最後確定，是去上海。我現在還不到四十歲，還有很多時間可以為了自己的夢想奮鬥。上海那邊，可能更適合現在的我！」

    「如果需要幫忙，你隨時找我！」他說。

    「如果需要，我會找你的！」徐蔓的雙手，握著咖啡杯。

    耳畔，是輕柔裊裊的音樂聲。

    「顧逸昀，你，恨我，是嗎？」她問。

    「我恨你幹什麼？我說過了，我恨的人只有自己！」他說。

    徐蔓的視線，飄向窗外。

    秋日的陽光，溫柔地灑在人間。

    有個年輕的母親推著嬰兒車從徐蔓眼前走過，徐蔓的眼睛，潤濕了。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們有個孩子的話，會怎麼樣？對不起，顧逸昀，」她的語氣沉沉，「爸爸的事，對不起！」

    他仰起臉，深深嘆了口氣。

    「我知道你一直不能原諒自己，你覺得是你導致了那件事的發生，事實上，我也有錯。」她頓了片刻，「爸爸是個非常好的人，他對我一直很好，他的事，我也很難過。可是，我一直認為是沈迦因造成了那個意外，我只不過是想逃避自己的責任。對不起，顧逸昀，對不起！」

    顧逸昀的心裡，一片潮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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