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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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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余不見, 廖申又發福了一些, 蒼色頭髮齊整寸長,往後抹成一個固定架勢, 外表看起來還是瘦條的、拙樸精實的樣子, 只有臉上豐圓不少,一見尹伊格就笑著迎上來:

    「長官。筆硯閣 www.biyange.net昨天談妥生意就趕快跟你聯繫了。」眼珠乜斜到一邊, 再轉回來問,「裴芮呢?」

    尹伊格說:

    「她在外面打電話,跟她同事。」

    廖申便側身把他讓進門。他身著三件式條紋西裝, 甚至練就了文雅溫吞的一副姿態,動作起來不急不緩。

    室內有限的空間被布置成辦公室和家的混生體, 生活區與工作區完全不分彼此, 寫字檯對面擺一條長沙發, 右側貼牆就是一張單人床,再遠一點有灶台和餐吧,都是缺乏質感的普通材料。四壁與地面展現著赤生生的胚胎面貌,大片水泥灰的色塊原始而裸.露, 沒有加以任何漆飾。

    「我們計劃在聖彼得堡待半個月。」

    尹伊格在沙發邊緣坐下來,脊樑直立, 一點也不沾靠背,將身上的黑色夾克撐得有稜有角,「有活兒幹麼, 老闆?」

    而廖申一陷進寬大的辦公椅, 整個人就仿佛瞬間垮了形狀, 彎腰屈腿地鬆弛全身,聞言趕緊搖手:

    「別開玩笑了,你會缺錢?上次你來找我,我就只當你是閒了太久想找點事做。」

    尹伊格臉色稍僵,半晌方道:

    「我不會用他的錢。」

    廖申很清楚這個「他」應該是指葉夫謝。他便不接腔了,過一會才說:「本地的工作應該也就只有顧北柯的攝影展了,其他大都在境外。最近是淡季,你也知道。」

    算是在意料之中,因而尹伊格點點頭,只是眉弓微擰起來。

    「怎麼又是顧北柯。」他說。

    「別往心裡去,生意歸生意。況且來談委託的是提供場地的一方,我也不跟顧北柯直接接觸。」

    廖申伸手撈過桌角吸了一半的煙,捏在手中挫了挫,「不過上次在莫斯科你就不幹了,這回應該也不會接這個活兒吧。」

    他動作不快,語速更慢。話罷點燃菸蒂,重新放進嘴裡。

    「當然不會。」

    尹伊格眼也不眨,話音落下,沉默好幾秒又說,「對顧北柯人身安全的最大威脅,不就是我麼。」

    他說著輕牽嘴角。

    裴芮這時敲門進來。

    及踝靴底子很硬,敲在水泥地面上畢剝發響,每一步都好像帶著更深的力度。她先越過寫字檯跟廖申握了握手,然後坐到尹伊格旁邊。兩人不作任何交流,連對視都沒有一瞬,只那麼坐在一起,就自然而然顯得親昵。

    廖申仔細打量著他們,良久沒能動彈一下嘴唇。他忽而想到季馬不久前說過的那句話——「我們這些人里,至少以利亞能有個好的結局。」

    希望真是如此。

    廖申借一聲咳嗽把僵住的聲帶調整過來,滿面笑容說:「哎呀,好久沒見真高興看見你活下來了,裴芮。」

    餘光里,尹伊格的神色有些異樣。他迅速低下頭,放在膝蓋上的手掌收合,整個人一再繃緊。

    廖申自知失言,眼裡流露一絲愧怍,忙禮貌地向裴芮表示歉意:「不好意思不該這麼說的。」

    裴芮剛從包里拿出錄音筆,調試了一下放到桌上。

    「沒事。」她也不避諱,笑著坦然道,「活下來了,如你所見。但是除了這條命,什麼都丟了。」

    「我聽季馬說過。」

    他略有遲疑,慢聲道,「你和大尉」一抬眼,裴芮身邊的尹伊格已經抬頭沖他掀起眼帘,細長睫毛底下,漏出黑得發藍的眼光來。廖申飽實的臉頰打了一抖,立即改口,「哦,沒事。」

    裴芮注意到尹伊格的小動作,回頭朝他一瞥。

    「你平時除了辦公,也會住在這裡麼?」她又問。

    廖申便答:

    「我對物質享受沒什麼興趣,這個地方足夠生活了,辦公也方便。畢竟我一直都是一個人。」

    他喉嚨里有些苦味,臉上溫文的微笑也逐漸灰淡了,聲音更慢更低,「當年在部隊節儉慣了,要攢錢給我母親買藥的。」

    裴芮:「她現在康復得怎麼樣?」

    廖申沒有言語,用力吸了一口煙。菸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退到濾嘴,他吐了口乾濃的氣霧,丟開菸蒂說:

    「你今天來不是為了採訪這個的吧。」

    沒等裴芮作答,廖申像是在規避什麼,自顧自講起來:「捐給博物館的那玩意兒,你想聽聽來歷,對不對?我捐了一柄軍刀。估計已經生鏽了吧,畢竟過去這麼些年了。」

    到這裡頓了語聲,他自我解嘲似的,從鼻腔深處呵呵笑,「你可能不記得,在車臣東南部的一次戰鬥任務里,我與小隊失聯,被幾十個反抗軍圍困在山裡整整六天。當時我們部隊有一種保持精神亢奮的藥物,前兩年好像劃分成違禁藥品了。這藥勁兒很大,那些年派發給每個人的都有限額,所以私下裡能賣出不錯的價錢。我想吃又捨不得,但實在是太困太累了,還必須強打起精神,時刻防備敵人入侵,誰能撐得住呢」

    裴芮聽著,莫名覺得有些似曾相識。

    她看著錄音筆頂端閃爍的紅光,心頭略加思忖,並沒有出聲打斷廖申。

    「我後來突然想到一個主意,用軍刀在腿上切了道口子,想用疼把那股睡意壓過去。可是只清醒了一小會兒,我就又意識模糊了。」

    好像這些字眼萬分澀口,話音拖得愈來愈長,終於撐不住地在空中斷了。廖申怔了會神,才繼續道,「後來我實在沒辦法,就擰開一枚子彈,往刀口上面灑火藥。那是真疼啊,疼得燒心,但是燒著燒著,就把那點困和那點乏統統燒沒了。後來的幾天,我就靠這個堅持下來,累了就劃刀子,困了就灑火藥。要不是大尉來得及時,我這條腿可能已經廢了。」

    「但是我省下的那四粒藥片後來賣了不少美刀,足夠給我母親請半個月的護工。」

    他的後半段話里已然夾著粗喘,眼蓋也被情緒熏紅了,掩飾般地用手指撫擦起眉毛。

    裴芮恍然意識到——

    這整個故事的走向與脈絡,幾乎與安德烈給她講述的不謀而合。

    於是裴芮把安德烈的原話轉述給他聽,廖申笑得前仰後合,緊眯起的眼縫邊緣疊出皺紋。

    「他那是騙你呢,不想把真相告訴你而已。我這件事他們都知道,他可能就順手拿過來用了。」

    廖申邊說邊看向一言不發的尹伊格,「安德烈這小子在隊裡就很神秘,除了跟誰都走得很近的瓦連京,就只跟大尉一個人交底交心。現在瓦連京不在了,你要是想知道真實的情況,還是得問大尉,要是他也不告訴你,你就只能找安德烈本人了。」

    安德烈那雙陰沉尖銳的綠眼睛在腦海里逐漸清晰。裴芮頓了一頓,說:

    「安德留沙脾氣有點怪,陰晴不定的。」


    她斜覷一眼尹伊格,半開玩笑地聳肩說,「不過我們正直的大尉同志是不會直接給我答案的。」

    尹伊格不置可否。

    「這是他的秘密。」

    「我知道,我理解。」

    裴芮嘆了口氣,把錄音筆收起來,「就算安德烈對我有點意見,我也沒別的選擇。」

    廖申見他們有意離開,忙起身問:

    「不留下來喝一杯麼?我特地買了瓶威士忌,很貴的。」

    「不用了,我得趕快聯繫一下安德烈。」裴芮站起身來,「而且以利亞在戒酒。」

    尹伊格微微一停。

    「我在戒酒麼?」

    在空中碰到裴芮的目光,他立即頷首道,「嗯,我在戒酒。」

    從蘇茲達爾到聖彼得堡,他的確很少再碰酒瓶了。

    廖申倒是頗感意外:「真沒看出來,大尉不光戒了煙,這回連酒都不碰了。」

    他轉向裴芮,「別看以利亞總是半醉不醉沒睡醒的樣子,其實他酒量特別好。在駐地的時候我們划拳罰酒,他總是最後一個倒下的。」

    「我領教過。」

    裴芮說。她不止一次踏進他在莫斯科的公寓。或許是因為滿屋酒氣,她每次在那裡與他見面,都是一種微醺的狀態。

    「當時在駐地還能買到酒喝,進了真正的戰場就束手無策了。」

    廖申的眼神空了,悵然道,「車臣的冬天特別冷。很多戰鬥部隊的兵啊,把鞋油、防凍液之類的都找來,當作劣酒喝光了。他們圍坐在一起取暖,合唱一首《士兵永遠是士兵》給自己鼓氣,唱著唱著就慢慢消聲了。你要是去摸摸他們的身體就能發現,只有喉嚨還是滾熱滾熱的。」

    末了他很慢地笑了一下,疲憊和厭倦都堵在這個笑容裡面,終於揮手說,「你們走吧,該說的我都說完啦。」

    裴芮與尹伊格出門時,辦公桌前忽而傳來似有若無的輕哼,嘶啞又沉實,游散而破碎,似乎總也難以結成調子,比起歌唱更像是低吟:

    「哪怕你已不在軍營,也沒有列隊行軍,但軍人姿態仍在,我一眼就能認清。你早就不再穿軍裝,身上是常服便衣,但人們總這樣說:士兵永遠是士兵」

    尹伊格在門前定住了。直到廖申的聲音斷了,深藍眼珠才開始活動。

    裴芮並沒有留意。她一到走廊里就開始用手機撥號,等了許久才被接通,對面是一片寂靜。

    「安德留沙.安德烈耶維奇?」

    另一端的男人態度冷淡,很勉強地應了一聲:

    「裴芮。」

    「你聽出來了。」

    裴芮說,「你上次講的那個關於彈殼的故事,有些細節我想確認一下。什麼時候有空?我回莫斯科見你一面。」

    安德烈一口回絕:「沒那個必要。」

    他態度極其不善。裴芮單邊眉角狠狠牽拉而起,語氣也冷下來:

    「如果你一開始就說真話,那的確沒什麼必要。」

    安德烈:「你在暗示我說謊?」

    「我在指責你說謊,沒聽出來麼。」

    裴芮氣極反笑,口吻益發冷靜,「要是沒人能知道那顆子彈背後的故事,你把它捐給博物館的用意是什麼?讓它面向公眾展出的意義又是什麼?」

    安德烈:「」

    他不再言語了,呼吸均勻降速,似乎準備進打一場無聲的鏖戰。

    「給我。」

    一雙手從耳根後方伸過來,從她指間抽走手機,尹伊格退了半步,壓低聲音說,「安德烈耶維奇同志,你」

    後面的對話裴芮就聽不太清了。每次不得不與安德烈進行交流,她都沒來由一陣煩悶,索性到走廊盡頭的窗口前吹風,等尹伊格把手機還給她。

    也不知道兩個男人之間說了些什麼,再與她對話的時候,安德烈改了口風:

    「周末我會去一趟聖彼得堡,和你見面。」

    裴芮:「」

    安德烈在那邊說:

    「那就這樣。」

    「行。」

    「你掛了吧。」

    「哦。」

    「周末見。」

    「再見。」

    關了電話,裴芮重新面向伊格。她背靠著半開的窗,一隻腳向外支出去,形成傾斜的姿態。背後颳起暮風,搖動樹影,在她臉上忽明忽滅。

    「不用讓他特地過來的。」

    裴芮道,「許笑琳說有個人指名要找我,還留了張手寫的名片給她。我可以回去見安德烈,順便到笑琳那邊看看。」

    尹伊格「嗯」了一聲,然後說:「很急麼?」

    「估計不怎麼急。她說聽那人的口氣應該不要緊。」

    裴芮兀自出神,小聲說,「就讓安德烈過來吧,順便帶他在聖彼得堡散散心。」

    她正想著許笑琳那通顛三倒四的電話,冷不防感到掌心裡手機一振,雙肩跳了一下,她看了看屏幕。

    是顧北柯——

    *我把藥片給你送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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