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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狼狽為奸宦官巧騙聖旨 放手一搏竇武命喪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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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宦官們舉行密議的地點還是在幾天前那個屋子之中,但氣氛卻跟當時截然不同。筆神閣 bishenge.com滿臉歉意的朱瑀將竇武的奏疏遞到聞訊而來的曹節手中後便充滿歉意地說道:「幾日前在言語之中多有得罪曹常侍之處,還望曹常侍莫怪啊!」

    曹節早在來此處之前就一定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他故作寬宏大量地回答道:「五官史哪裡的話,你也不過是被竇武那奸賊欺騙了,今日真相大白也算是天不亡我等。不知五官史有何妙計能使我等免於一死啊?」

    朱瑀愁眉苦臉道:「不瞞曹常侍,我剛剛雖然當眾宣稱竇武要造反,可那也是安定人心之語。現在我心亂如麻,哪裡有什麼主意。曹常侍當年剷除大將軍的梁冀時候是何等的威風。今日我朱瑀願奉曹常侍為主,曹常侍但有差遣,在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曹節堆起虛偽的笑容,他開口道:「五官史此言差矣,咱們的主子可只有陛下。如今國有奸賊,咱們得為陛下分憂,為國家除害。」

    「是……是……是……」朱瑀附和道:「曹常侍教訓的是,在下語失,自當受罰。」朱瑀說完就重重地抽了自己倆嘴巴。

    曹節阻止道:「五官史這是幹什麼,都是自家兄弟,說一句半句錯話,那就當沒聽見是了。」曹節說這話時心裡更是得意,這朱瑀也算識相。之前他當眾令自己下不來台,這倆嘴巴他是抽給自己看的。要不是現在形勢已經千鈞一髮,否則自己一定要讓朱瑀再抽上幾十個嘴巴,不抽個眼歪嘴斜實難消心頭之恨。

    曹節嘴上安撫完朱瑀後,眼神立刻變得兇狠起來。他咬牙切齒道:「這竇武深受皇恩,卻要行此大逆不道之事,我等自當為國除害。除害需要有陛下與太后的詔書,陛下那邊就由我去說明,可太后這邊……」曹節說到一半又停了下來,此刻他擔心一件事,就是朱瑀還對太后竇妙存有幻想,萬一他向太后求情,竇妙肯保他。這回頭反過來調轉槍頭對準自己,那可就糟了。

    「曹常侍莫要擔心,事到如今我等一定會站在陛下這邊。如果太后牽連竇武這老匹夫的陰謀,我也只好大義滅親了。只是現在鄭颯還在竇武的手中,明日若在朝堂之上對質,竇武要脅迫鄭颯誣陷我等,那可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朱瑀對太后竇妙已經無任何幻想,但是他擔心現在關押在北寺獄中的鄭颯。此人可掌握著關乎他生死的罪證,幾日前他與曹節幾近撕破臉,現在想靠那幾句好話,倆嘴巴能讓對方盡釋前嫌,那未免也太幼稚了。等到明天解決了竇武,他再利用鄭颯對付自己,這替他人做嫁衣的事情是不能做的。

    曹節鄭重地說道:「此事極易,待一會我面見陛下,請他下旨赦免鄭颯。等我一拿到詔書,就會派王甫前往北寺獄,五官史大可放心。但是在此期間,務必要穩住太后啊!」

    「曹常侍儘管放心,只要鄭颯一返回永樂宮,我這邊立即動手。」

    「事不宜遲,現在就分頭行動!」曹節下令道。

    「朱瑀告辭!」

    「五官史保重!」

    目送朱瑀離開後,曹節用最快的速度跑回中宮,能不能轉危為安,就看他接下來的行動了。

    熟睡中的漢靈帝劉宏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哭聲吵醒了,他努力睜開惺忪的睡眼,一位身著淺灰色曲裾深衣的婦人正在自己的榻前不停的抹眼淚,原來是他的乳母趙嬈。自從來到這個陌生的皇宮,趙嬈就成了他最親近的人。他不明白自己的親生母親為什麼不能與自己生活在一起,更不明白為什麼所有人都要他稱那個竇太后為母親。趙嬈的啜泣令他有些慌神,他關切的問道:「乳母……你怎麼哭了?」

    趙嬈抬頭望了一眼劉宏,抽泣一下子轉為嚎啕大哭。

    「哇……」

    「乳母……你怎麼了……你說話呀……」劉宏從床上爬了起來,拽著趙嬈的衣袖問道,可趙嬈依舊哭個不停。

    「來人……快來人啊。」無計可施之下,劉宏衝著屋外大聲喊道。

    曹節故作慌張的從外面沖了進來,他三步並作兩步的來到榻前,接著便跪了下來。

    「老僕曹節叩見陛下。」

    劉宏憤怒的問道:「曹節,是不是有人欺負我的乳母了?」

    「回陛下,剛剛長樂五官史朱瑀派人送來密報,大將軍竇武明天將上書奏明太后,請太后下旨廢除陛下,老僕不敢驚擾陛下美夢,只能將此事告知趙乳母,卻不曾想令趙乳母哭泣不已,老僕知罪。」說罷,曹節彎腰俯首,將頭深深地埋了下去。

    劉宏被曹節的話搞暈了,他沒明白廢除是什麼意思,他呆呆的望著跪在地上的曹節,只知道是曹節的話令乳母傷心難過,他剛想開口斥責曹節,趙嬈卻在這個時候哭著向劉宏喊道:「陛下……竇武這是要殺了您啊!」

    劉宏一下子被嚇傻了,他最害怕的事情莫過於死亡。他還記得父親死後被人放進一個叫做棺材的木箱後,就再也不會說話了。無論自己如何呼喚,如何哭泣,父親始終一動不動。然後過了沒幾天,父親的棺材就被人蓋上蓋子,釘上鐵釘,最後又被埋進了土裡。恐懼一下子占據了劉宏的內心,他還不想死,不想被人裝進棺材,更不想被埋進土裡。他撲到趙嬈懷中放聲大哭:「乳母,我不想死,你能不能叫竇將軍別殺我啊!」趙嬈的臂彎很快被劉宏的眼淚打濕了一片,她緊緊地抱住劉宏,兩個人登時哭作一團。

    「陛下!」這時候跪在地上的曹節見兩人哭的差不多了便開口說道:「只要陛下現在下一道旨意,老僕願意為陛下討此惡賊,縱然粉身碎骨,老僕也要維護陛下周全。」

    曹節的話令趙嬈止住了哭聲,她先用左手緊緊摟住懷中依舊哭泣不已的劉宏,再用右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滴,然後開口詢問道:「曹常侍,您有辦法能救陛下?」

    「能救陛下的只有陛下自己。」曹節回道。

    「那陛下該怎麼做?」趙嬈追問道。

    「只要陛下下旨誅除竇武,老僕自當竭盡全力,但是需要速下決斷,再晚可就來不及了。」

    「陛下快……快下旨,您有救了。」趙嬈顧不上禮儀搖晃著劉宏說道。

    等候在寢殿外的一眾宦官在曹節的吩咐下立刻行動起來,王甫拿著聖旨與符節後趕往北寺獄釋放鄭颯。曹節則與其他人擁著劉宏來到北宮德陽殿前,劉宏仗劍而立,趙嬈站在一旁。他的周圍站滿了禁衛與宦官,現在宮內所有人都得知竇武要「造反」了。劉宏就這樣等著,等著一個根本不會出現的敵人。曹節轉過身,露出一絲令人難以察覺的微笑,算算時間王甫他們差不多該到北寺獄了。

    北寺獄,這是一座光聽名字就使人心驚膽寒的地方。只有皇帝親自下詔捉拿的要犯才會被關押在這裡。所以這裡的犯人們總能比在其他牢獄得到更多的「照顧」。獄中的刑具數不勝數,折磨犯人的手段更是層出不窮。人一旦被關進這裡,被快速處決都是一種莫大的幸福。

    因為常年不見陽光,北寺獄中的空氣里始終瀰漫著一股發霉的味道,偶爾有一絲微風吹過,也都會夾雜著刺鼻的血腥味。每個牢房的門上都掛了一個厚重的鐵鎖,每一個鐵鎖後面都是一個失去自由的犯人。今天北寺獄深處的一個牢房卻有些異樣,牢房的大門完全敞開著,牢門上的鐵索掉落在地上,牢房內更是空無一人,地上雜亂無章的腳印以及散落在四處的稻草則說明就在不久前,這間牢房裡一下子進來了許多人,是他們帶走了牢裡的犯人,而且走的很匆忙,甚至都沒有來得及鎖上牢門。而在牢房不遠處的空地上,一大灘血跡尚未凝固,幾名獄卒正將一具正在流著血的無頭屍體抬到一輛車上……

    一隊人馬疾行在北寺獄通往皇宮的路上,領頭之人正是與曹節分頭行事的中常侍王甫。他的手中捧著一個不到兩尺見方的木盒,裡面盛放的是竇武心腹山冰的首級。渾身是傷的長樂尚書鄭颯由兩名小宦官攙扶著跟在王甫身後。行進了一段時間,隊伍在中宮門前停了下來,王甫轉身對鄭颯嚴肅地說道:「如今大家命懸一線,若沒有加蓋太后玉璽的璽書(注1),恐難成大事。我現在要回中宮向陛下復命,太后這邊就全靠鄭尚書你了,可是鄭尚書你身上的傷……」王甫的言語間充滿了擔憂。

    「王常侍儘管去復命,這點小傷算不得什麼,玉璽包在我身上。」鄭颯咬牙切齒的說道:「竇武既然要我死,我又豈能讓他活?」說罷鄭颯便在宦官的攙扶下轉身趕往永樂宮。

    自從鄭颯被抓後,這幾日竇妙就一直心神不寧。她自己也搞不清楚為什麼一個小小的長樂尚書會使自己不安。他既不是自己的心腹,也沒有身處重要的職位。像他這樣的小人物,這個偌大的皇宮裡比比皆是。可每一想到他,自己都會莫名驚慌好一陣子。現在哪怕到就寢時,她都會命人將寢殿裡所有的油燈點亮,然後在半夢半醒間渡過整個夜晚。

    今夜距離掌燈的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可是竇妙依舊難以入睡,從一躺到榻上她就望著身前的一盞油燈發呆。忽然間,寢殿外嘈雜的腳步聲將她從冥想中拉回現實。誰這麼大膽子,敢在外面弄出這麼大動靜,竇妙剛想喊人一問究竟,可緊接著寢殿大門被推開的聲音就傳了過來,竇妙立即起身查看,只見一群宦官大步流星地向她所在的地方走了過來。

    「大膽,你們竟敢夜闖哀家寢宮,來人吶。」竇妙怒斥道,幾名宮女走了過去,隨即被攔在一邊,轉眼之間,突然闖入的宦官們便到了竇妙的近前。

    「朱瑀,你好大的膽子!」竇妙看清來人後,立即起身呵斥道,但朱瑀身後的一個人旋即又令她花容失色,「鄭……鄭颯!你不是被關進北寺獄了嗎?」竇妙顫顫巍巍的問道。

    「啟稟太后,大將軍竇武意圖謀逆,陛下已全部知曉。特命王常侍將老僕從獄中救出,現奉陛下詔命,前來保護太后。」鄭颯慢條斯理的說道。

    鄭颯的話猶如晴天霹靂,重重地擊在這位年輕太后的心頭。她一時間都忘了該如何去責備這群突然闖進來的不速之客。德高望重的父親怎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況且現在竇家權傾朝野,哪裡會做出這種自掘墳墓的事情來。竇妙急忙從榻上起身,她心中已經亂作一團,現在她只想儘快見到自己的父親,她要向父親當面問個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哀家不相信,來人……快來人……快去宣大將軍,哀家要當面問個清楚。」竇妙的言語間已經徹底失去了方寸。

    「大將軍謀逆在即,為了太后您的安全,您還是老老實實的呆在宮裡,您的玉璽就由老僕代為保管,等到大將軍伏法,再還給太后。來人!服侍太后安歇。」鄭颯對一同進殿的宮女下達了命令。

    「鄭颯……你這是謀逆……哀家要誅你九族!」竇妙掙扎著,可卻被走到近前的宮女按在床上動彈不得。

    當竇妙眼睜睜的看著鄭颯取走了自己的玉璽,她突然間明白過來,父親造反是假,宦官謀逆才是真。現在一切都完了,不止是她這個太后,還有她的父親,甚至還包括整個竇家,全都完了。她心裡感到非常後悔,後悔為什麼沒有聽父親的話,也恨自己為什麼沒早點識破宦官的陰謀。她向上天祈禱:老天爺,求您救救我的父親,救救我們竇家,我以後一定聽父親的話。

    轉眼之間,風雲突變。宮內的大門一個接一個被關閉,全副武裝的禁衛們在宦官的帶領下陸續封鎖了通往宮內的各處要道,小皇帝劉宏仗劍德陽殿,皇太后「下詔」大義滅親。宮內的所有人都知道:大將軍竇武要「造反」了。宮內一切都已部署完畢,當帶著抓捕竇武詔書的謁者走出宮門的那一刻,這場宦官集團與士大夫集團之間的戰爭全面爆發。

    大將軍府上,前來宣詔的謁者將已經進入夢鄉的竇武拉回到現實當中。當這位大將軍得知自己被列為反賊後,他怒不可遏地咆哮道:「這是曹節、王甫的誣陷!我對陛下一片忠心,天日可表!」

    謁者向竇武說道:「大將軍您要是真被冤枉了,這就隨老僕進宮向陛下、太后說明一切,陛下、太后也一定能夠還您的清白。」

    竇武稍稍平復了下憤怒的心情,對謁者略一行禮,隨後說道:「你先等等,我回內宅交代一下,這就隨你進宮。」

    「大將軍您最好快點,時間拖的越久,對大將軍您越不利……」謁者催促道。

    竇武從前廳回到內宅更衣準備進宮說明情況,但他的弟弟竇紹卻堅決道:「兄長,你可萬萬不能隨來人入宮啊,現在宮內情況不明,萬一曹節、王甫設下埋伏,不但您的性命不保,就連整個竇家都要被滅族啊!」

    「那我該怎麼辦?」六神無主的竇武向弟弟求助道。

    「現在只剩下一條路可走了」竇紹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一會我隨您出去,您一口咬定這是曹節、王甫的矯詔,我負責將來人格殺。隨後我們趕往北軍大營召集三軍將士,以營救陛下、太后為名,攻入皇宮誅殺曹節、王甫。」

    竇武猶豫地說道:「可……帶兵攻打皇城,這可真就是造反了。」

    竇紹則繼續勸說竇武道:「兄長!都什麼時候了!再拖下去,我們可就要被抄家滅族了!」

    「唉!也罷,事到如今,只能放手一搏了。」經過短暫的考慮,竇武終於下定了決心。

    隨後竇武帶著竇紹來到前廳,謁者看到竇武后說道:「大將軍,我們快進宮吧。」竇武沒有說話,他對身旁的竇紹點了點頭,心領神會的竇紹飛快地來到謁者旁邊。接著竇武朗聲喊道:「曹節、王甫挾持陛下與太后,矯詔殘害忠良,今日我竇武要為國除奸,清君側!」

    謁者還未反應過來就已被竇紹拔劍刺死,陪同的隨從旋即被格殺。竇武與竇紹立即換上戎裝,從家中火速趕往北軍大營。

    一雙眼睛在暗處盯著大將軍府內所發生的一切,當眼睛的主人在看到宣詔的謁者被殺後,他輕輕地退到路邊,在確定不會驚動到大將軍府中的人後,飛身上馬火速趕回皇宮報信。

    「哈哈哈……竇武造反了,這下可是罪證確鑿。」在得知竇武殺死謁者之後,曹節放聲大笑,他知道勝利只是時間問題,現在就剩下最後一擊。他立即對身邊的王甫下達命令:「王常侍你去集合虎賁、羽林以及一切可以調動的軍隊,天亮之後就去討伐竇武的叛軍。」曹節停頓了一下,得意地說道:「我這就去向陛下請旨,對於那些放下武器的士兵,一律要從輕發落,能夠掉頭對付竇武的還可以加官進爵。我倒要看看竇武這老匹夫還能掀起多大的浪花。」

    夜漏(注2)中的水已經流盡,晨鼓也隨之被敲響,黎明降臨於古老的洛陽城中。

    自光武帝劉秀定都於此後,這座城市便取代長安成為當時中國的行政中心。因在洛水之北,故稱洛陽。洛陽皇城坐北朝南,是一座由宮殿集群組成的內城。城內南宮與北宮是最大的兩座建築群,南宮與北宮也是皇帝處理政務和日常生活的地方。一條復道連接兩宮,所謂復道,是並列的三條長道,復道南北長七里,中間一條是皇帝的專用御道,另外兩條分別供大臣、侍從行走。復道兩邊每隔十步就有一名全副武裝的羽林衛士站崗放哨,無時無刻不在彰顯皇家的威嚴。

    走出北宮的朱雀門一路向西就是皇城的上西門,上西門再往西七里的張方溝上有座張方橋,人們稱其為「夕陽亭」,因為這裡是屯兵之地,也有人叫他「洛陽都亭」。自昨天夜裡殺死前來宣詔的謁者後,竇武與弟弟竇紹便騎快馬來到坐落於此地的軍營。

    東方剛剛露出魚肚白,竇武就帶著匆忙召集的五千步卒向皇宮趕去。北宮的朱雀門外,帶著禁軍的王甫早已恭候多時了。望著行進在隊伍最前面的竇武,王甫好整以暇地說道:「大將軍今天這麼早就來上朝啊,怎麼還帶著這麼多人馬,不知大將軍這是意欲何為啊?」

    竇武遙望著王甫冷笑道:「王甫、你與曹節蠱惑陛下,殘害忠良。今天我進宮揭露你們這些奸佞的罪行,就是要清君側!」

    王甫反諷道:「大將軍,你口口聲聲說我等蠱惑陛下,現在是個人都知道,這家國大事都是你一個人說的算。陛下如此信任你,你卻要帶兵進攻皇城。這不是造反又是什麼?」

    「一派胡言!」竇武怒不可遏道:「王甫,你這顛倒黑白的閹豎,今日我就要為天下除害。」

    竇武說罷抽出腰間的長劍準備發起攻擊,王甫見狀面色微變,他輕輕拉動手中的韁繩,操縱胯下戰馬往後退了兩步。緊接著,一員明盔亮甲的武將從他右側閃了出來。竇武一見此人登時面色大變——護匈奴中郎將張奐,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竇武可以對沒有任何作戰經驗的宦官不屑一顧,但對於戰功彪炳的張奐則是從心底感到畏懼。十年前(注3),張奐擔任護匈奴中郎將,一舉擊潰危害漢朝邊境的南匈奴、烏桓、鮮卑聯軍。這十年的時間裡,張奐帶領軍隊東征西討,立功無數,是當時漢朝實戰經驗最豐富的將領之一。無巧不成書,就在曹節、王甫等人發動政變的時候,正值張奐討伐西羌大獲全勝班師回朝。為確保萬無一失,曹節、王甫欺騙小皇帝劉宏下詔調張奐的兵馬連夜入洛陽城。張奐本來還對竇武謀反一事心存疑慮,當他看到竇武帶領軍隊出現在北宮朱雀門前的時候,心中再無懷疑。

    竇武看到張奐時就心道大事不妙,但他也不願意束手就擒。雙方又對峙了一段時間後,竇武最終鼓起勇氣向身後的士卒做了一個充滿錯誤的動員令:「黃門侍郎謀逆,現已挾持陛下、太后,大家隨我殺過去,但凡有功者皆可封侯!」

    王甫大喝一聲:「竇武,你這還不是謀逆嗎?自古能封侯者只有君王,我看你就是想做皇帝。對面的兵士們聽好了,陛下天恩浩蕩,知道你們是被竇武脅迫的,現在放下兵器者既往不咎,助朝廷討伐叛逆者重賞,頑抗者夷三族!」

    竇武身後的士兵面面相覷,生死抉擇的時候到了。張奐的威名早已響徹軍中,王甫更是代表天子,黃門侍郎向來無法無天,而現在跟隨竇武卻只有死路一條。張奐也因為竇武的舉動抽出長劍,進攻的戰鼓也隨之敲響。竇武這邊的軍心瞬間瓦解,一個士卒放下了武器、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大量士兵跟著都放下了武器,轉眼之間,五千士卒幾乎都放下了武器。

    竇武絕望了,昨日還勝券在握,今日卻走投無路。望著近在咫尺的皇城他不得不下達撤退的命令,接著就帶著少數親兵狼狽逃回到都亭屯兵所。張奐帶兵緊隨其後,立即帶領大軍跟著包圍了這裡。

    軍營已被圍得水泄不通,張奐不斷派人向營內的竇武喊話。希望這位大將軍可以「迷途知返」,竇武聽得心裡一陣苦楚,怎麼一夜之間自己就成了反賊。想來宮內已經發生了驚天變故,他的女兒竇妙此刻怕也是凶多吉少。悔恨之心充斥著他的胸膛,那雙往日裡神采飛揚的雙眸此刻也已黯淡無光。竇武看著一個個面如土色的身邊之人,兩行熱淚從他的臉龐滑過,竇武悲戚道:「諸君陪我一路走來,卻不想事情弄到如此地步。老夫有負諸君,諸君請受老夫一拜!」竇武說完面對眾人就跪了下去,竇紹上千扶住竇武勸阻道:「兄長,你這是為何啊?張奐向來忠於漢室,兄長可出去向他說明原委。只要他肯幫助兄長,我們還有翻盤的機會啊!」

    竇紹此言一出,眾人紛紛附和。

    竇武擺擺手,踉踉蹌蹌地來到大門處,他扭頭對屋內眾人說道:「帶兵攻打皇城,現在說什麼也不會有人信的,老夫先走一步。」

    竇武說完頭也不回便走了出去,等他來到軍營轅門處,面對圍住此地的千軍萬馬,他拔出腰間的長劍長嘆道:「想我竇武忠心為國,竟落得如此下場,悔不聽太傅所言。我竇武先走一步!」

    竇武說罷橫劍自刎,鮮血從他的脖頸噴了出來,轉眼他就倒在了眾人面前。士兵們見竇武已死,心中再無估計,如潮水般湧向軍營內部。等他們衝進大營後,映入眼帘的則是一地的屍體。就在竇武剛一離開,營內眾人也紛紛自刎。營內之人心裡非常清楚,與其落到宦官手裡生不如死,倒不如追隨竇武自我了斷。

    竇氏一族隨即被誅除殆盡;太傅陳蕃全家被殺,侍中劉瑜、屯騎校尉馮述等皆被族滅,太后竇妙被得勢的宦官們軟禁在雲台。

    宦官集團趁勢向士大夫們發難:名士李膺、杜密、翟超、劉儒、荀翌、范滂、虞放等百餘人被下獄處死。各地受牽連者多達六、七百人。很多人踏上了逃亡之路,其中就有後來占據荊襄九郡的劉表;為防止士大夫們捲土重來,宦官們還慫恿年幼的漢靈帝劉宏下詔:與竇武有關的士人永世不得為官。這就是歷史上有名的「黨錮之禍」。等到這一切都結束的時候,張奐才反應過來,自己被宦官們利用了,可惜悔之晚矣。失去了士大夫的制衡,宦官們作惡更加肆無忌憚。

    東漢政治最黑暗的時代降臨了。

    注1:璽書,自秦以後專指皇帝詔書。由於皇帝繼位年歲較小,太后則臨朝聽政,權力集中在太后手中,故在這裡使用璽書。

    注2:夜漏,指夜間的時刻。漏,古代滴水記時的器具。出自《周禮春官雞人》

    注3:公元一五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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