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17歲，是好吃瞌睡鬼

    「偶像？」遠藤櫻的小嘴張了張，瞪大了眼看向此時兩眼正放著光的鈴木由乃。

    這是她表達震驚的常用方式。

    鈴木由乃驀然轉頭，緊緊的盯著面前的遠藤櫻，像是再告訴對方一遍，以作肯定，又像是對自己打氣：「是的，偶像！」

    偶像這個詞，對於高中生來說，並不算陌生，又在某種意義上，十分的遙遠。

    她們常常可以通過網路接觸到所謂的「偶像」，甚至更近一步，進行握手，完成身體上的二次接觸。

    可是，偶像其實也是一份工作，而對於這份工作，懵懂稚嫩的她們又能真正了解多少呢？

    恐怕少的可憐吧？

    就連此時的遠藤櫻也是如此想的，她不知道這一大早，自己這個與她一同成長的兒時玩伴究竟是怎麼想的，她們相處的時間連漫長這個詞都不足以丈量，卻足以讓她了解對方的每一分每一寸——

    對方對她也是如此。

    遠藤櫻深知她面前這個傢伙雖然的確是個不折不扣的超級馬虎大笨蛋，但也不是那種喜歡一時興起、總是有著三分鐘熱度的人。

    她兀自想著，望著鈴木由乃眼底下的淡淡黑影，一時間竟陷入了疑惑。

    不過這份疑惑並沒有持續多久，就被身旁一聲大叫中斷。

    這還是遠藤櫻這個月以來第一次聽到鈴木由乃這麼大聲講話。

    「糟糕，要遲到了啦！」

    淡淡的陽光透過厚厚的雲層，灑在長長的街道之上，車流不止，鳴笛聲例行為早晨的愛知注入活力。

    遠處窄而長的人行道上，有兩個快速移動的嬌小身影，那學生制服的裙擺一盪一盪的，宛如路邊的野花，尋常又美麗，她們腳踝上的中長襪快要帶出一片白影，像極了森林裡受驚的野兔。

    「都怪由乃，今天要遲到了！」

    「明明是saku你跑的太慢了！」

    人行道的盡頭，便是學校的大門，兩人忙不迭的走了進去，連氣息都沒來的及平緩，就又奔向階梯。

    「藤野老師！」x2

    教室門口，兩個快要遲到的身影一同喊道。

    戴著眼鏡，一副教師模樣的女青年，停下了準備進門的動作，她轉過頭，看向那兩個自己的學生，有些訝異。

    這兩個孩子可不是喜歡遲到的那種學生。

    「快進去吧。」她的訝異只是一會兒，便對著面前這兩個乖巧正半鞠著躬的少女溫柔喚道。

    藤野女士教授的是國語，是班主任，也是鈴木由乃和遠藤櫻最喜歡的老師。

    早上第一節課就是國語課。

    鈴木由乃不僅與遠藤櫻在一個班，還是同一排里的前後桌，在第四列中段靠後的位置。

    一直到回到位置上時，馬不停蹄趕來的兩人才放鬆緊繃的神經，重重的鬆了口氣。

    「好險！」鈴木由乃不由得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而她身後的遠藤櫻已經拉開書包的拉鏈，開始把文具一樣一樣的拿出來。

    「再也不想這麼趕了！」遠藤櫻一邊擺好文具盒，一邊做了嘟著嘴用力的瞪了前面的鈴木由乃，這是她能想到的最兇惡的表情。

    「要是由乃下次再這樣，我就丟下你不管，哼。」

    「誒？不要！沒有saku我要怎麼辦啦！」

    「我才不管呢！」

    鈴木由乃聽見身後遠藤櫻不滿的抱怨聲，急忙回頭，連腦門上的汗都沒去擦，便著急解釋道：「saku，你聽我解釋啦～」

    「那你先說說看。」遠藤櫻還是沒忍住，伸手幫鈴木由乃擦去了她額頭上快要滾落的汗珠。

    「鈴木！」講台上的藤野女士打斷了正想要開口的鈴木由乃。

    「嗨！」鈴木由乃身子一個哆嗦，立馬轉身坐正，像個乖寶寶。

    「不許交頭接耳！」

    「嗨！」

    教室窗外的旗杆，被熾熱明亮的太陽扯出一道長長的痕，影子由長變短，一個上午的時間就這樣悄然溜走。

    遠藤櫻看著她前面座位上的鈴木由乃，抿著嘴忍不住想笑，對方低垂著頭，一點一點的，如果那個圓潤的腦袋是餌的話，那麼現在的場面就活脫脫的像是在釣魚。

    更神奇的是，當台上的老師宣布下課時，鈴木由乃那強撐的身體，就像一堵濫造而成的城牆，明明是處於睡眠狀態，卻能在老師話音落下時，轟然倒塌。

    老師三兩步就出了教室門，剩下的學生要麼也離開教室，要麼就打開便當，開始吃在課桌上今天的午飯。

    教室很快就變得吵雜，而這似乎完全影響不到鈴木由乃，除了微微起伏的背部，她就再無任何一絲生命體徵，動也不動。

    撐著板凳，遠藤櫻支著身子把屁股往前挪了挪，讓自己的腳可以夠到鈴木由乃的椅子正下方。

    咚。

    咚咚。

    連續踢了幾下，鈴木由乃仍沒有反應，按照以往，這個時候鈴木由乃一般就會起來了，想到清早時門前的鈴木由乃那副睏倦的神情，遠藤櫻意識到對方昨晚可能不止晚睡了一點。

    於是她乾脆伸手，一把揪住前面鈴木由乃腦門後面那根長馬尾，然後像校運會的拔河比賽那樣，用力一拔。

    「幹嘛啦！」鈴木由乃半夢半醒的呢喃了聲，即便是這種狀態，她也能知道是遠藤櫻對她動的手，殘留的困意把的聲音變得更加軟糯，像是花火大會裡街道上販賣的棉花糖。

    「別鬧了，saku～」

    鈴木由乃的困音把遠藤櫻的一顆心也化的軟乎乎的，她起身走到又趴在桌子上的鈴木由乃身邊，手臂輕輕往下一抄，用胳膊勾住對方的脖子，往上一提，另一隻手則握住了鈴木由乃揚起的面頰，她撥出兩根指頭，不停在那柔軟的唇瓣上捏來捏去。

    「吃便當了！」遠藤櫻對著還閉著眼鈴木由乃大聲喊道。

    「哪裡有便當？！」鈴木由乃驀然睜開雙眼。

    費了半天，遠藤櫻終於把鈴木由乃叫起來，兩人對坐著，面前的課桌上放著她們兩個的便當。

    「由乃昨晚到底多晚睡的？」

    「唔，記不清了呢。」

    「這樣的話我要告訴阿姨了哦，由乃你上課打瞌睡的事！」

    「誒？我也不想睡的嘛，可是數學課安排在早上真的是一件很不科學的事！」

    遠藤櫻面無表情的看了眼鈴木由乃，然後才開口。

    「你昨天下午睡醒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