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鴻蒙真仙

    幽暗冰冷的混沌深處，劫雲密布，電閃雷鳴，狂暴的虛空亂流肆意縱橫，時隱時現的空間裂縫明滅不定，仿佛耐心等待獵物的猙獰巨獸，收斂氣息，伺機而動，隨時準備擇人而噬。混沌本身仿佛擁有呼吸一般，一呼一吸之間吞吐著無盡的寂滅死氣。渺小微弱的生命在此處荒蕪絕地斷然沒有絲毫生機可言。然而就是如此的生命禁地，竟然有微弱的光芒溢散。光芒觸及之處，這亘古寒冷的混沌似乎都有了一絲絲生氣。仔細辨認之下，發光的竟是一排排足跡！！！這些足跡深淺不一，大小也不盡相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也有非人族的腳印，但都朝著那廣袤未知的黑暗深處不斷延伸。在這眾多的足跡中，有一道足跡尤為明顯，其他的足跡要麼黯淡無光，要麼殘缺不全，幾近消失，唯有這道足跡十分明亮醒目，顯然是才映刻在虛空之中不久。

    「根據上任仙帝，青蓮仙帝的手札記載，這裡應該接近混沌深處的那片古海了，關於超脫鴻蒙的秘辛就在前方！」說話的這名男子，丰神俊朗，劍眉星目，一席白衣飄飄，頗有出塵遁世之感。此時若有仙界的任何一位仙人在場，恐怕都會立刻辨認出這位男子的身份。他就是仙界的唯一主宰：無雙仙帝。作為整片天地內的至強者，無雙仙帝向來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沒有重大事項時都會在仙界九重天之上的鴻蒙秘境中閉關修煉。鴻蒙秘境是這片混沌空間的唯一入口，只有歷代仙帝才可以進入。關於這片混沌空間沒有人探索出過它的盡頭，仙帝們窮盡壽元竭力探索也只是知道在這片混沌空間或者也可以稱之為鴻蒙空間的深處，存在了一片神秘的古海，其他的記載未見隻言片語留下。仙界的各方仙君道祖、古聖天尊們上一次見過無雙仙帝還是萬載歲月之前的事了。沒想到他不在仙界秘境中修煉竟然和歷代仙帝一樣跑到了如此絕地中，而且似乎也在尋找著什麼。

    沒有做過多停留，無雙仙帝略微辨認方向後，繼續追尋著足跡的源頭。隨著四周景物飛逝，眼前出現的果然是一片黑色的汪洋大海！難以想像在這時空顛倒，蒼莽枯寂的混沌深處，會有如此詭異神秘的一片虛空之海。海浪呈現墨水一般的烏黑色澤，是那種看一眼彷彿就會深陷其中的純粹不透明黑色。海面上一秒還是深潭死水一般平靜無波，不注意的話還以為是一大片綿延不絕的黑曜石平原。下一秒卻無風起浪，天崩地裂，狂暴的海浪席捲著拍打向高空，彷彿萬條太古蠻龍扭曲撕咬在一起。隨意一縷驚濤抑或波瀾就可以輕鬆絞殺一位道祖，一滴不起眼的漆黑海水即可消融抹去一名古聖的存在。在這混沌深處，普通人眼中高不可攀不可一世的強大仙人卻如草芥一般脆弱，與仙人眼中不屑一顧的凡間螻蟻並無區別。遠空的劫雲深處驚雷炸響，慘白雪亮的劫雷划過驚悚可怖的海面，如此怒吼咆哮的狂瀾黑海，簡直就是一派神魔滅世的末日景象。

    「歷代仙帝的足跡到這裡都消失了，是橫渡古海而去？還是另闢蹊徑走別的道路了呢？可是這四周分明沒有他途了，若是沒有猜錯的話，要麼繼續前進進入古海深處追尋那縹緲無期的超脫大道，要麼就原路返回仙界。不過，修煉到了吾等仙帝境界，已然達到了這片天地的頂峰極限，根本無法再更進一步，歷代仙帝沒有一位是在仙界寂滅隕落的，想來最終都是選擇了去往古海深處搏那一線長生的契機吧。唉，超脫之道何其難也，仙帝也並非不死不滅的。自古以來關於打破這片天地，超脫鴻蒙的傳說一直存在。到底是否真的存在仙帝之上呢？！！」無雙仙帝駐足在漆黑古海前沉思許久，一向恣意縱情，豁達瀟灑的他面對天地的桎梏，也只能空留余恨，喟然長嘆了。正要原路返回的瞬間，無雙仙帝見到了此生最難以忘記，不可思議的一幕：在這隻有仙帝修為才能勉強短暫停留的古海深處，竟然有一葉孤舟漂泊其上！一盞青幽幽的古舊燈籠懸掛於船頭，影影綽綽的搖曳燭光下，還有一位神秘的老者盤坐！哪怕以無雙仙帝的修為竟也無法看清其身影。老者渾身沒有一絲氣息外泄，像是岸邊一塊冰冷的礁石，又仿佛就是渡口迷津處的一尊靜默無言的雕塑。無論四周的海浪如何呼嘯，渺小的孤舟仿佛扎了根一般穩穩的浮於海面，隨著海浪的抬升跌落沉沉浮浮，始終不曾傾覆！

    無雙仙帝自問修道以來，歷經無數磨難，見識過數不清的詭秘之事，奇異壯景。一路屍山血海的摸爬滾打過來，斬盡四方敵，強勢登臨這片天地唯一的至尊仙帝果位。按理說他的心靈已經是錘鍊的無比凝實，這片天地的所有奧秘規則盡被他詳細參悟過，雖不能說全部理解掌握，但也屬於古井無波，心靜如水，難起任何波瀾的了。此時此刻的無雙仙帝卻仿佛回到了童年尚未踏上修煉一途，第一次面對飛天遁地，焚山煮海，掌握日月，似乎無所不能的修士時，那種驚訝好奇，對力量的嚮往，對強者的崇敬，乃至對未知的恐懼。所有這些複雜的思考與情緒都是在無雙仙帝的腦海中一瞬間出現然後迅速消失的，顧不得多想，無雙仙帝全力運轉修為，對著孤舟的方向脫口而出：「敢問前輩，古海深處可有彼岸？仙帝之上是何風景？！！」

    話音傳出，孤舟之上的神秘老者不為所動，小舟漸漸漂遠，幾個呼吸間就要從無雙仙帝的視線中消失。雖然明知那位前輩大能不太可能回復自己這等微末修為的存在，但遇見如此萬載紀元不曾出現過的神秘機緣，哪怕無雙仙帝也忍不住要去碰碰運氣，別的不說，單單是那老者的修為恐怕就已經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無法理解的通天徹地的程度了。自己絕不是老者的對手，甚至這方天地在老者眼中怕也是翻手即可覆滅的吧。無雙仙帝自忖以自身的修為，凌空橫渡，隨波逐流已是極限，根本無法做到老者那般閒庭自若，淡然處之，仿佛在他眼裡這只是一片普通的池塘水窪一般。還有那舟船也不知是何材質，竟然在這萬物遇之消融的海水中，久泡不腐，亘古不滅。果然這等大能不是自己能揣測的！不知道歷代仙帝中是否就自己遇見了如此離奇之事。而自己偏偏還錯過了此等一窺大道的機緣。苦笑中，無雙仙帝搖頭轉身離去，畢竟是一代無上仙帝，氣度心態常人不可與之比較，雖然很遺憾，但是無雙仙帝堅信自己也可以證得大道，超脫這方天地！

    「超脫鴻蒙，是為真仙！」無雙仙帝沒有前行多遠，耳畔卻突然傳來洪鐘大呂般悠遠滄桑的聲音。立刻回頭望去，哪裡還看得見一絲孤舟的影子，早已消失無影蹤了，只剩下漆黑的海水不斷拍打沖刷著虛空，周而復始，亘古不變。

    「原來這片天地的仙人包括我都只是偽仙，算不得真仙！仙帝之上，方才是鴻蒙真仙！」思索及此，不再猶豫，無雙仙帝回歸仙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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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