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沈清歌-決絕

    眼見任長虹劍訣凌厲，攻勢如潮水般密不透風，每一劍都蘊藏兇狠的殺伐之意，將沈清歌牢牢壓制，葉桀暗暗捏了把汗。

    場中，忽然響起了一陣刺耳的嘶啦聲，沈清歌躲閃不慎，劍刃擦著她柔軟的腰肢而過，令她發出痛苦的低吟。

    沈清歌一個踉蹌，用手捂住側腰，鮮血從她的指縫當中滲出，滴落在地，令人怵目驚心。

    見沈清歌氣力不支，一副即將落敗的樣子，任長虹毫不留情的發出嗤笑：

    「看來，這麼多年的歲月，你全都蹉跎過去了，我教過你機不可失，時不我待，如果有機會登臨仙位，就要不擇一切手段，你壓根就沒聽進去，既然這樣，便拿命來吧！」

    說罷，任長虹劍勢再起，招招奪命，便要將沈清歌斬殺於此！

    在任長虹的步步緊逼之下，沈清歌無力反擊，節節敗退，落入了深深的下風，有好幾次，劍刃差一點便要將她的身軀刺穿。

    葉桀也意識到局勢岌岌可危，心中焦急不已：「糟了再這樣下去，清歌怕是難逃一死，以她的實力，壓根就不是修羅虹的對手。」

    葉桀深吸口氣，斷然不會放任這種情況出現，萬一真出什麼意外，他也會及時出手，中止這場糾葛多年的師徒相殘。

    正當葉桀打算運功之際，他眼角的餘光，忽然瞥見了另一個身形。

    比葉桀更早出手的，是身為沈清歌徒兒的李飛蛾。

    眼見師尊有難，命懸一線，李飛蛾說什麼也不會坐視不理，她不顧師尊剛剛的話語，當即運功，從雲間喚來九天神雷。

    奔騰的銀龍轟鳴而下，電弧激盪間，沿途發出噼啪聲響，在空中留下一道炫目的痕跡。

    任長虹眼瞳微縮，她雖然境界更高，但終究未能登臨仙位，仍舊維持著魂魄之軀，要是被神雷擊中，只怕會當場魂飛魄散。至剛至陽的神雷之力，乃是一切鬼魅的克星！

    察覺不妙，任長虹當即抽身而退，足足退到百步開外，這才險險避開了神雷的轟擊。

    神雷轟擊在地，將大地轟開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捲起千層氣浪，狂風呼嘯而過，周遭人等衣角飄揚，獵獵作響。

    待到餘波平靜，任長虹冷哼一聲：「小清歌，難道你只會依靠外人，來贏得這場對決嗎？」

    面對任長虹的指責，沈清歌緩緩回身，看了李飛蛾一眼：「蛾兒，你忘了我剛剛說的話嗎？這場恩怨，你不許插手。」

    「可是」李飛蛾頓時急了，連連跺腳，剛想辯解什麼，言語卻被沈清歌打斷。

    「夠了，這是我的戰鬥，沒有你插手的餘地。」沈清歌嚴厲斥責，壓根不給李飛蛾辯解的空間，「你不用管我，帶著孟君瑤，還有瓊樓畫卷中的其他人，趕快離開這裡。」

    說罷，沈清歌又看了眼任長虹，冷瞳中浮現深深忌憚：「這是我們之間的恩怨，和其他人無關，讓她們走。」

    任長虹瞥了眼李飛蛾，剛剛就是她，用九天神雷阻撓自己：「她是伱的徒兒？這麼說來，她就是第一百七十代玄女傳人。九天神雷就算以我的資質，也斷然修煉不成此等絕學，她倒是天資過人。」

    李飛蛾被她的目光，看得頗有幾分不舒服，只覺得脊背發寒，連忙加重語氣，給自己壯膽：「是又如何？不錯，我就是第一百七十代玄女傳人。」

    任長虹冷笑一聲，恐嚇她道：「你不知道嗎？等你修為再高一點，等你和小清歌的關係再親密一點，她就會毫不留情的殺死你，從而成就自己的玄女經！」

    李飛蛾面色一白，顯然是被話語當中的內容嚇到，她連連搖頭：「這不可能！師尊她，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呢？」

    「你是在懷疑小清歌的氣量嗎？她當初殺我的時候，可沒有半分猶豫。想要成就大道，又怎能被庸俗的情感牽絆。她之所以對你好，也只是為了在殺死你時，讓內心產生更大的觸動，須知殺死一位陌生人，可沒法產生玄女經需要的感悟。」任長虹上前一步，獰聲開口。

    聽聞任長虹所言，李飛蛾心頭巨顫，腦海中浮現起和師尊相處時的點點滴滴，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始終關心自己，疼愛自己的師尊，竟然會做出這種舉動。

    李飛蛾連忙拉住沈清歌，慌張開口：「師尊，您快點反駁她，師尊明明對我最好了，您才不是那樣的人！」

    然而，與焦急無比的李飛蛾不同，沈清歌仍舊維持著往日的冰冷，她看了李飛蛾一眼，眼瞳中浮現幾分難以言喻的複雜神色：

    「她說的沒錯，我收你為徒，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將你親手殺死，從而成就大道。」

    聞言，李飛蛾如遭雷擊，嬌軀徹底失去了力氣，顫巍巍的搖晃起來，隨時可能跌倒在地，哽咽道：「怎麼會這樣師尊，這肯定不是真的」

    與神色消沉的李飛蛾不同，沈清歌仍舊是那副不近人情的神色：

    「我告訴過你，天道便是如此無情。與大道相比，其餘一切都不值一提，是你自己不聽我的話。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這一切，還是快些離開吧，我不想再看見你，等下一次我再見到你的時候，我就會殺了你！」

    「師尊」李飛蛾說什麼也不相信，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一般，鐵了心不願離開。

    咻的一聲，寒光凌冽的飛劍，擦著李飛蛾頸脖而過，削斷了她的一簇頭髮。

    李飛蛾呆在原地，顫抖地摸了摸脖子，幾乎還能感受到飛劍貼近時的冰冷，又聽沈清歌厲聲道：「再不走的話，我現在就殺了你！」

    感受到沈清歌話語中的殺意，李飛蛾通體發寒，她知道師尊絕不是在說笑，要是不走的話，只怕下一刻便會被飛劍斬殺，就此香消玉殞。

    李飛蛾顫抖著後退，肩上的紫蝶也徹底黯淡無光，整個人如墜冰窖，無盡的苦楚與悲戚，在她的心底蔓延開來。

    她抓起夏薇留下的瓊樓畫卷，將一旁駐足的南靈鶴等魂魄收入其中，又翻身爬上孟君瑤的後背，乘著銀白水龍，頭也不回地朝著遠方飛去。

    眼見師徒相殘的戲碼再度上演，待到李飛蛾逃走後，任長虹哈哈大笑：

    「小清歌，你不愧是我的徒兒，性子也和我一樣，看來我沒有白教你玄女經，你和我，都是一樣的人，只是，我比你更強。」

    沈清歌漠然不語，冷瞳深處，更顯幾分落寞。

    任長虹再度提劍，劍鋒之上，散發著冰冷刺骨的凌冽寒光：「礙事的人都不在了，便讓我好好享受復仇的時刻」

    正說著，卻見向遠方飛走的水龍調了個頭，以更快的速度飛了回來。

    沈清歌深吸口氣，瞪了水龍背上的李飛蛾一眼，饒是富有涵養的她，腦袋上也忍不住青筋直冒：「我不是讓你快走嗎？你回來幹嘛？」

    李飛蛾慌忙開口：「師尊，不是我不想走，而是、而是」

    李飛蛾話音未落，卻見遠方傳來了一聲嘹亮的怒吼，吼聲穿透雲間，深入山林，令眾生為之戰慄，連呼吸都凝滯了，身體感到發自本能的恐懼。

    「什麼」

    聽聞此聲，沈清歌姣好的仙顏上，也浮現出幾分驚懼，吼聲中蘊藏著仙人境界的浩瀚力量，還有獨屬於妖獸的野蠻狠辣，能夠發出此番怒吼者，定是兇殘至極的大妖。

    「是螭妖王，它要來吃我了」孟君瑤心驚膽戰，銀白色的龍鱗上，竟然發起一陣雞皮疙瘩，惶恐至極的她，壓根不知所措，心中害怕到了極點。

    就連任長虹，也未能料到此番變故，手中攻勢停了下來。螭妖王化龍後，實力直逼前十洞妖王的水準，就連她也不是對手。

    舉目眺望，卻見遠方的天空中，忽然亮起一道金芒。

    待到金芒臨近，眾人也看清了它的全貌，那是一頭神龍，凝練在神龍周身的，並不是令人心曠神怡的祥瑞氤氳，而是濃郁之際的血腥殺氣。

    葉桀深吸口氣，天邊出現的，正是化龍後的螭妖王。它擺脫了黃龍軍的控制，一路緊追，終於追上了飛走的孟君瑤。

    螭妖王張開血盆大口，露出緊密排列的尖銳獠牙，兇殘的視線片刻不離的落在孟君瑤身上，口吐人言道：「可算是讓我找到你了！這回看你能跑到哪去，還是乖乖讓我吃了吧！」

    孟君瑤害怕不已，連龍首都不敢抬起，不敢直視可怕的螭妖王半分，龍軀蜷成一團。

    沈清歌當即開口，對李飛蛾道：「螭妖王實力驚人，趕快讓孟君瑤飛走，繼續留在這，下場只怕要糟」

    李飛蛾慌忙回答：「孟君瑤的飛行速度，壓根不是螭妖王的對手，只怕沒飛多久，就會被生生吞吃，這下該怎麼辦」

    沈清歌也意識到情況不妙，眉宇間透出幾分愁容，身後排列的飛劍顫抖不已。

    眼見妖王攪局，任長虹心有忌憚，緩緩收劍：「看來都不用我出手，你的同伴，便給你們送上了一份大禮，我倒要看看，你們要如何對付這三轉妖王。」

    任長虹身後，葉桀沉默不語，早已做好了出手準備。

    而在空中，螭妖王緊盯孟君瑤，二話不說，便從空中直撲而下，腥臭之氣從它的大嘴中噴出，要將孟君瑤一口吞吃。

    「吃這個吧！」

    眼見孟君瑤有難，李飛蛾斷然不會坐視不理，她豎起兩根手指，從天頂喚來轟鳴不休的神雷。

    直劈而下的神雷，當中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威勢，就連前來尋仇的任長虹，也不敢直面神雷之威，然而在化身神龍，執掌真龍之力的螭妖王面前，神雷的威勢，也顯得弱了幾分，壓根沒法阻攔它的腳步。

    神雷劈打在螭妖王金色的鱗片上，除了令它龍軀一顫，短暫麻痹了數個呼吸外，就連一絲一毫的皮外傷，也沒有給它留下。

    「怎麼會」

    李飛蛾一陣失神，這記神雷中，她分明已經動用了玄剎之力，然而最後的結果，卻是如此的不盡人意。

    在三轉大妖面前，尚未登臨仙位的李飛蛾，能做的極其有限，她的種種手段，都像是在給大妖撓痒痒一般。

    神雷的轟擊，令螭妖王的眼底，浮現出幾分怨毒神色，等它吞吃了那頭真龍後，連帶著周圍的人，也要一個不留，全部吃光。

    眼見危難臨近，難逃一死，孟君瑤終於抬起頭來，龍瞳中露出幾分懂事之色：「飛蛾姐姐，它要吃的只是我，你還是快跑吧，不要被我給連累了」

    「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能扔下你，一個人逃走呢？」李飛蛾使勁搖頭，說什麼也不願扔下孟君瑤，獨自逃離。

    「可是再不走的話，你可能會有危險，嗚」孟君瑤哽咽連連，早已泣不成聲。

    李飛蛾抬起頭，直視天頂直撲而下的龍妖，眼瞳中泛起幾分倔強之色：「我是不會放棄你的，就算師尊不要我了，我也不會放棄任何一位家人！冥靈神決！」

    李飛蛾伸手一握，肩上紫蝶應聲而動，化作光點消散，又在她的手中，凝聚成威勢非凡的冥靈法寶：紫電青霜劍！

    紫芒與青芒相互交織，自劍刃之上迸發而出，霎那間點亮周遭萬物，與此同時，一股煞是不凡的氣勢，也從李飛蛾所握的劍刃之上散發而出，那股傲岸宏偉的威勢，轉眼便深深震懾周遭眾人。

    「那是三品神器？她竟然能用冥靈神決，衍化出三品神器？」

    一旁，任長虹大驚失色，只有真正的神器，才能散發出這種威勢！

    就連沈清歌，望向李飛蛾的眼眸中，也多出了幾分不可思議的神色，眼底一閃而過的，還有幾分難以覺察的欣慰。

    這段時間以來，夏薇身上的種種變化，還有師尊的拋棄，令李飛蛾心中雜念重生，失落至極。

    幽蝶覺察到了李飛蛾的變化，身為伴生靈蝶的她，與李飛蛾心意相通，一同承受著外界種種，不論發生了什麼，她都會陪伴在李飛蛾身旁，無形中兩人的關係也更加緊密，最終促成三品神器的誕生。

    李飛蛾緊握手中的紫電青霜劍，心中再無一絲一毫的雜念，她凝視著直撲而下的螭妖王，便要給它點厲害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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