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誰言凡人凡

    這是一個東方古老國家的邊塞，那是一個正午，烈日當空。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大秦拒北城。大秦依仗它強大的軍隊以及各大神兵，將匈奴一路打過黃河，打到漠南拒北城以北數百里。

    一個少年悠閒地躺在樹蔭下，嘴裡叼著一根狗尾巴草，借著樹蔭，城中眼及之處，儘是車水馬龍。城門口的人群在這個時候，有些擁擠，像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咋回事兒啊？啥玩意兒啊？」少年帶著一絲疑惑，麻利地從樹蔭下爬起，短到手肘和膝蓋的衣褲下，是有些強壯的四肢，彰顯著屬於少年自己的朝氣。

    「嘿！阿樓，我就知道你在這裡偷懶……」不知何時另一個少年跳了出來，大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城門口貼皇榜了，咱去看看吧！」

    被喚作阿樓的少年，伸了一個懶腰，用力的把嘴裡的草根往邊上一吐，疑惑道，「李響，城門口啥事兒啊？怕不是朝廷又要徵兵了吧？嘿嘿，那我重樓大爺的美好春天就要來啦！」

    李響不屑，「省省吧，就算是徵兵，你年紀也不夠格啊！你今年才多大？十三，十四？」他一邊拉起了重樓，一邊快步走向城門口，「走，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別了吧？我們還有好多貨沒裝完，要是被掌柜的發現我們偷懶，這個月的薪水又要被那個死胖子刀一大筆了。」

    「沒事兒，不差這一會兒，看完再走也不遲啊。」兩人如同兩條滑不溜丟的泥鰍，嫻熟地鑽過人群。

    「哎！不好意思，讓讓啊，不好意思，借過，借過哈……」李響一邊喊，一邊拉著重樓鑽到皇榜前，「哈哈，快看看寫了什麼。」

    絲綢製成的燙金皇榜上，是筆力雄渾的字跡，在一些武人眼中十分明白，皇帝陛下也是劍術大家，「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聞之，赳赳武夫，公侯干城。大秦以武立國，朕躬治三十二載，所幸天賜恩德，國之重器，鴛鴦，復甦在即，朕與天下商議，擬六月初九，祭祀天地，屆時，朕將大赦天下，免賦三年，以敬天恩，欽此。」

    「好啊！好啊！……陛下聖明啊！」

    看到皇榜的最後幾句，地主們都快開心的跳了起來，他們這些凡人老百姓，哪會關注國家，戰爭，以及神兵，他們只要，拿著那些泥腿子種地來的糧食，堆積到自己的倉庫或者地下室里，然後再付給他的佃戶們一份微不足道的薪水就夠了。免賦三年，哼哼，就給那些泥腿子放個一個月的假吧，某些地主「良心發現」，心裡如是想著。

    重樓一臉的興奮「哇，神……神兵啊……比徵兵還帶勁啊！……這要是來上一把，那不就……」「噤聲！」李響一把拉過他，捂住了他的嘴巴，飛快的往外鑽。

    兩人飛奔了二里地，一直到工作的店鋪後門，眼見四下無人，這才停了下來。李響一臉怒氣，「你個傻子阿樓，是不是不要命了！這種話，被人聽到了，多聽到一個字都是要殺頭的啊！你是不是真的不怕死啊？」

    重樓一愣，有些色厲內荏，「咱認識也有好幾年了，你還不知道我嘛，我不怕死，我怕的是沒錢啊！再說了……我說的那么小聲，那些大人們也不可能聽見吧……」

    經過一天重複的裝貨，卸貨，送貨，饒是重樓那樣的強壯身板，也有點吃不消，他拖著有些疲憊的步子，推開了私塾後面的小木屋的門，「先生，我回來了，這是這個月的工錢。」

    他望向桌邊，鬚髮中夾雜不少白髮的先生，借著手邊的油燈，認真的看著書，不時的喝上手裡酒壺裡的一口酒，渾然忘我，仿佛沒有聽見重樓的話語。重樓有些不明白，甚至是非常不解，為什麼先生，這麼喜歡讀書，還逼著自己讀書寫字，但是先生從不要求自己能聽明白多少，只是要求他都記下來，都記下來而已。先生愛喝酒，但是先生從來沒有，像那群鬱郁不得志的文人一樣，喝高了之後，指點江山，訴說著自己才華如何強大，卻又如何不被重視。先生，好像從來都沒有喝醉過，那一剎那，重樓要不是問到了濃烈的烈酒酒氣，甚至想過去嘗上一嘗，先生是不是在喝水啊？

    他望向牆邊，用竹子搭成的四個書架上，滿滿的全是書籍，一絲不苟的陳列著，一塵不染。十年多年來，自己竟然抄了這麼多書了啊。

    「哦，重樓回來了啊，先去洗洗，然後過來把《治論》剩下的部分抄完吧。」重樓點點頭，顯得有些疲憊。

    待他抄完，已經是月山東山。

    兩個少年，此時並排坐在河邊的堤壩上，重樓仰頭看著星星，李響望著重樓。彼此沉默了很久。

    「阿樓，你在想什麼？」「我在想，先生讓我一個不願意讀書的人讀書，到底是為了什麼？」「先生大才，是讀書人，讓你讀書，自然是有他的道理，比如……這個這個……比如，你哪天跑去當劍客，萬一不成功，我是說萬一，你還能給自己留一條後路，回來當一個私塾先生，這樣，還不至於餓死。」李響的話，很刺骨，儘管他認為已經說的儘量委婉，不過沒辦法，大家都是小戶人家，沒有那些大戶人家的花花腸子，況且，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嗎。

    微風拂過，將少年的頭髮吹到了一邊，一陣陣，隨風起落，「我知道，可是，我仍是想要成為一個刀客。那樣子才夠霸氣！我覺得，那些走在大馬路上的劍俠什麼的，都是娘娘腔。」

    說完便是一陣沉默。

    隨即，他又反問，「響子，你有夢想嗎？」

    「你有夢想嗎……我，重樓，無父無母，自小就是一個孤兒，先生把我養大，教我讀書，我本應該努力的掙錢，回報他，可是我……可是我……不甘心當一個凡人啊！你知道嗎？」

    「先生教我讀的書越多，我就越不甘心，我想去從軍，成為一個武人，運氣好的話，或許能成為一個不大不小的宗師。每當店鋪里，來的那些置辦行頭的武人，俠客，總是非常羨慕，快意江湖，多好啊。說書的說，練武，還可以延年益壽……說不定，還能加入兵部，刑部，繡衣衛或者是欽天監……呸，鬼才要去欽天監守著那群犯人過日子。」

    重樓不停地碎碎念，李響沉默了，誰沒有夢想呢？他也有夢想，成為一個劍客的夢想，只是，他家裡還有父母，沒辦法去從軍，亦或是浪跡天涯，或是拜入名師門下。說到底，我們還是一個凡人啊？

    是啊，只是一個凡人，罷了。

    星空下，兩名少年，抬頭望天，眸子閃閃發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