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借錢喝酒狂笑人

    這可把兩人都嚇了一跳。張小兵臉色刷的就白了，腦子瞬間清醒了幾分，他把煙掐了，擔心老婆沒聽清楚很認真的說了一遍：「李玉高要給咱家借錢，沒鬧著玩兒。」

    他老婆淡定帶著幾分催促的說：「我知道，你問他借多少，我在上班呢，快點。」

    李玉高立即在張小兵的鼻子下面伸過去一個大巴掌。

    張小兵拉長臉問：「這是多少？五萬？」

    「驢哥，是五十萬。」李玉高小聲說。

    張小兵捂住話筒，從桌子側面伸腳就踹過去，正中李玉高大腿，兩隻眼珠瞪的賊圓，差一點就爆了，「五十萬，真敢說，你搶錢吶？」

    李玉高疼的嘴一咧說：「三十萬，三十萬，不不，二十萬，二十萬，這總行了吧。你都尥了我三腳了，驢哥，差點我的命根子就廢了。」

    「他小子說借二十萬。」張小兵瞪著李玉高回話。

    「行，我聽到了，讓李玉高把卡號發給你，我把二十萬給他轉過去，拜拜。」小兵媳婦說完就掛了電話。

    張小兵的臉色可難看了，他抄起三塊錢一根的超大肉串一口全捋進嘴裡，瞪著李玉高狠狠地嚼著，就像在咬他，嘟囔著：「這可是我家全部積蓄，我怎麼覺得我老婆對你舊情復燃啊。我防了這麼多年，結果錢防沒了。」

    「絕不可能，驢哥，我和嫂夫人一共就見過兩次面，一次相親，一次你結婚，怎麼可能有舊情？來你再抽根煙，別亂想。」李玉高簡直是樂不可支，大嘴咧著，給張小兵點菸的手都在笑。

    張小兵吸著煙說：「也對，你們見了兩次，不可能一見鍾情。」

    李玉高點頭說：「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驢哥，別只顧著抽菸，快把我卡號發過去吧，我親嫂子還等著呢。」說著他從兜里掏出卡來，恭恭敬敬的放在張小兵面前。

    其實不是小兵媳婦在等著，而是李玉高的二姨在等著。打電話的時候，小兵媳婦正與玉高的二姨在會診室開會。會診室太安靜了，所以張小兵的大煙嗓說李玉高借錢，玉高的二姨聽的一清二楚。她打了個手勢，小兵媳婦把手機湊了過來。在玉高二姨的指示下借給了李玉高。等掛了電話李玉高的二姨說：「玉高這孩子從來沒借過錢，肯定是遇到難事了。如果我借給他，他肯定不要，你就替我給他。開完會，你再打個電話催他們回家，別讓他們喝多了。」

    張小兵把卡號發給老婆，沒成想二十萬馬上到賬了。接著小兵媳婦的微信就發過來了，讓張小兵晚點去接她下班。錢一到手，這可把李玉高樂壞了，這真是意外之喜。

    張小兵說：「這個忙也不能我一個人幫，我得拉上大鳥。」

    張小兵撥張大鵬的電話，張大鵬好一會兒才接。

    張大鵬小聲問：」張小兵，這麼晚打電話，有事？「

    張小兵意外地說：「第一次叫我名字，看來你身邊有情況？」

    張大鵬說：「你有事快說，有屁快，那個，我正忙著呢。」

    「借點錢用用，比較急。」張小兵說。

    張大鵬過了一會說：「你借錢幹嘛，還給我借錢。」

    「遇到難處了，被小人坑了二十萬。」說著張小兵又狠狠的踢了李玉高一腳。李玉高面對債權人的親切問候非但不生氣，還瘸著腿給張小兵倒了一杯酒。

    張大鵬問：「借多少。」

    「十萬。」

    張大鵬說：「驢哥，真牛，連我卡里多少錢都知道。一會我給你轉過去，我有你工行卡號，掛了。」

    掛了電話，張小兵說：「大鳥說借我十萬，一會我也轉給你。」

    李玉高感動的差點掉眼淚說：「看你倆平時懟得難捨難分，大鳥挺講義氣啊。」

    張小兵點點頭說：「大鳥，喙不行，人能處。」

    在醫院的會診室，玉高的二姨問小兵媳婦和張大鵬：「咱們醫院，玉高還認識別人嗎？」

    小兵媳婦說：「沒有記錯的話，醫院裡除了我，還有八個人和他相過親。」玉高二姨一皺眉。

    張大鵬忙說：「主任，如果借錢的話，他們不會找別人了。」

    玉高二姨說：「那就好，我們繼續開會」

    接連兩筆到帳讓李玉高喜出望外，正想加點餐。張小兵醉熏熏的說：「時間差不多了，我該去接媳婦了。對了，你可不能告訴嚴小紅給我借錢了，不然真要雞犬不寧了。我老婆要是看到嚴小紅跑到我家，那今天就是咱哥倆最後一面了」說著張小兵站了起來，準備走。

    「不會，不會，你放心吧，你回去慢點。」李玉高嘴裡說著，卻沒有起身的意思。

    服務員看到了張小兵起身，走過來結賬。張小兵皺眉，橫了李玉高一眼說：「日哦，你太過分了，你給我借錢還打算讓我買單，這個世界還有天理嗎？」

    李玉高笑嘻嘻地說：「我和你客氣什麼，驢哥，你不是還有五百嗎？夠了。」

    張小兵沒理他這茬兒：「你說啥？我沒聽見。」

    服務員走到跟前，李玉高掏出手機準備付錢。服務員卻說，這桌他們一號包房的老闆會買單，讓他倆吃完去一號包房喝茶。兩個人很意外，去了包房，發現有一個胖子趴在桌子上睡大覺，嘴角流涎，鼾雷聲讓餐桌上的盤子都要跳起來了。

    兩人把這胖子費了好大的勁扳起來，原來是史坤田。

    張小兵朝史坤田的臉蛋子上拍了兩把掌沒醒，張小兵吐掉煙把子，含了一大口茶噴了史坤田一臉，他讚嘆道：「茶真香，體委真會享受。」

    史坤田這才揉著眼，抹著臉打著哈欠。

    張小兵怕史坤田找他麻煩，他看看時間對李玉高說：「你把史坤田送回去，我先去接媳婦了。」說後半句話時，上半身拽著下半身又跑出了包房。

    史坤田醒了說：「你們怎麼才過來，等你們老半天了，困了都睡著了。」

    「你怎麼也在這？」李玉高遞上紙巾。

    史坤田邊擦邊說：「耶？真邪門，我沒抽多少煙啊，怎麼感覺一臉的煙沫子。」

    李玉高解釋說：「你是趴桌子睡著的，你沒看到桌上這麼多菸頭子。」

    史坤田點點頭問張小兵呢，李玉高說，他去人民醫院接媳婦去了。

    史坤田說：「我陪客戶唄，我的助理剛把那幾個老傢伙送走。我看到你們喝得正起勁，實在是喝不下了，就想叫你們一塊來喝點茶。」這時服務員過來續茶水。續完水，史坤田擺擺手，服務員聽話的出去了。

    李玉高想這是難得的機會啊，今天他要拔幾根鐵公雞的毛，那可是金毛，說不定錢就湊齊了。

    「體委啊，坤田哥，兄弟想給你借三十萬。」

    史坤田爽朗地哈哈大笑：「老同學，你又借錢，哈哈哈，我趕緊在群里知會一聲，太有意思了，這次又要炸群了，哈哈哈」說著就要摸索手機。李玉高按住他說：「過分了啊，過分！我跟你說，我借錢跟嚴小紅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少在群里胡咧咧。」

    「和她沒關係你借錢幹嘛，你個王老五又不缺錢，嘿嘿，你缺的是女人。哎，抱一抱，抱一抱，抱著姑娘上花轎。」史坤田說著扭唱了起來。

    李玉高臉一紅說：「別胡說，真和她沒關係。我準備把店裡生意做大，投入也就大，需要點資金周轉一下，時間不會太長，我就借三個月。」

    說起生意來，史坤田來了精神：「怎麼擴大？你說清楚一點。」

    於是李玉高將代理淨水器的事又說了一次，史坤田聽完不住地搖頭。

    史坤田分析說：「代理商始終是把身家壓到別人身上，風險太高，一招廠家變了天，你就跟著倒霉嘍。再說，代理商的利潤哪有廠家高啊。你看我搞印刷，以前我沒機器都是轉單到工廠。現在我有了自己的模切機，高速預印機，瓦楞紙板生產線，這業務嘛，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咱們班我絕對是首富。」

    李玉高一嗞牙，看來拔「毛」有望，說：「你說的倒輕巧，我沒那麼大的資金，也沒你那麼大的魄力。」

    史坤田拍拍李玉高的肩膀：「老同學，生意都是一步一步走出來的，也是一點一點省出來的，其實我很窮的。」

    李玉高想這麼借錢還是不行，得依「利」而行。

    他說：「史總，你看你工廠這麼多員工，這桶裝水肯定喝不老少吧？」

    「是不少，這喝到嘴裡的是一大筆錢吶，從明天開始我到廠房都不再喝水了，能省點是點。」

    「你看，你看，我就知道。好消息，好消息，特大消息」

    「別賣關子。」

    「咳咳！我做淨水器除了家用，還有商用機，如果你採購幾台商用機裝在工廠，那機器制水可以給你節約不少錢呢，你看我給你算一算。」李玉高說著就掰起手指頭。

    史坤田捂著耳朵說：「你別給我算，我不借，我不借。」

    「行，反正浪費的不是我的錢，你不借拉倒，我喝茶。」李玉高倒了一杯茶，他對茶沒有研究，不過聞起來不錯，他喝了一口也感嘆，「茶真香，你真會享受。」

    「誒，這句話，我好像剛剛聽到過，是不是老驢來過？」

    「沒有，沒有，驢哥直接去接媳婦了。」

    史坤田抹了一把臉，眼珠轉了兩圈說：「你這幹事業的心啊，真的是感動死我了，我改主意了，我也打算支持你。這樣吧，三十萬，就當我投資了。」史坤田把手悄悄伸進褲兜里，按了一下手機。

    「真的！」李玉高真不敢相信史坤田轉變如此之快，他可是出名的鐵公雞啊，是金銀銅鐵的鐵。

    「當然是真的，這是生意，賺錢的投資我肯定要投啊，淨水器市場我也有關注，的確是有一個上升的趨勢。再說你是老同學，你要是把錢賠光了，我借你的這三十萬，不會不給我，對吧？」史坤田突然抬起頭很認真的說，聲音明顯提升了不少。

    李玉高揚臉說：「肯定不會，三十萬哪怕虧完了，一分不少的給你。」

    「要的就是你這句話，卡號發我，明天一早，不，不，我現在就把這三十萬轉給你。」說著史坤田從褲兜里掏出手機，笑嘻嘻地按在了屏幕上紅色的停止鍵。

    隨即手機顯示「錄音已保存。」

    李玉高好奇地問：「你這是在玩什麼？」

    史坤田嘿嘿一笑說：「贊啊，我這個手機可好了，有一個快捷鍵，想什麼時候錄音就能什麼時候能錄音，你看看，太方便了，借錢都不用打欠條的。」

    「日哦！」李玉高佯裝著去奪過手機。

    「別動！」史坤田說，「真搶了我手機，你要的三十萬就拜拜了，你的愛情也要飛了，大姑娘就再也抱不成了。」

    「那我也給你摔了，居然不信任我。」李玉高恨恨的說。

    史坤田說：「人情歸人情，生意歸生意嘛，親兄弟明算賬，咱們都不吃虧。來，卡號發過來。」

    「那我不借了。」李玉高說完，卻掏出銀行卡甩在了史坤田面前。

    「嘿，你真有種。你信不信，我馬上給嚴小紅打電話告訴她，你給我借錢了，也不知道嚴小紅會不會主動登門造訪。如果成全了你的美事，千萬不要忘記老哥的功勞。」

    「別，別，哎，你，你這張嘴算了，我也是很大方的人，我是大人不計小人過，你把卡號看清楚了，別輸錯了。」

    史坤田這才得意的說：「果然是這樣，我就知道，你還是為了她。我要不是為了幫你脫單，我才不借你三十萬呢。」

    李玉高哈哈大笑，原來史坤田什麼都明白。他很奇怪為什麼之前大家覺得史坤田是個鐵公雞，可能那會大家都窮吧，窮的時候誰都像雞一樣活著。現在史坤田有錢了，你看這雞毛一下就掉了三十萬，大方得很嘛。

    史坤田轉完錢再次叮囑李玉高說：「千萬不能告訴嚴小紅我借你錢了，切記。」

    「你放心吧。」李玉高拍著胸保證。

    「等你把她收了，你一定好好的調教一下她，她居然當著同學的面說我有礙觀瞻，我就那麼讓她討厭嗎？好歹我史坤田也是同學一哥啊，她居然這麼說我，我還要幫她的忙，我」說著史坤田居然要哭了。

    李玉高問：「幫忙？誰？你也要幫嚴小紅？」

    史坤田頓了頓擺擺手，哭喪著臉說：「沒什麼，我話多了。我這些年太難了，太難了。這樣，玉高兄弟，我賺錢也不容易，一下子拿出這麼多錢，我心疼死了，你把單買了唄。」

    史坤田都借了三十萬了，這頓飯算什麼。李玉高一點頭，史坤田立即叫來了服務員，包房加上他和張小兵一起吃的一共是一千六，有點小貴。李玉高大方地把單買了，史坤田立馬收起傷心的樣子，滿面春風的說：「謝謝，謝謝，十分感謝老同學照顧本店生意。」

    「啥意思。」李玉高一臉懵。

    服務員解釋說：「史總是我們店的老闆。」

    史坤田仰頭大笑：「副業，副業，我也學學李心娜同學進軍餐飲業。這是剛盤下的小店，正好在你樓下。這都一星期了，我還納悶呢，你怎麼總不出來，守了好幾天了，終於逮住一個，哈哈可惜老驢跑了，哈哈。等咱們的淨水器拿下了，先給飯店裝上幾台，再給我的印刷廠來幾台商用的，哎，我這人來人往的人多，給咱們做做宣傳，不管是什麼牌子的淨水器肯定好賣。」

    李玉高簡直無語了：「你是搞印刷的，開什麼飯店？」

    史坤田說：「招待客戶總要吃喝，幹嘛不在自己店裡吃呢，這樣我能把自己花的錢再賺回來，一舉兩得。」

    李玉高這時才真正領略了鐵公雞的至高境界，不僅對別人鐵，對自己更要鐵上加雙。可是這一千六花的太冤了，他問服務員：「他是你們老闆，你在外面怎麼不早說呢？」

    服務員委曲的說：「我說過啊，我說你們那桌我們一號包房的老闆會買單。」

    史坤田嗞嗞嗞的又笑出了聲，嘴快咧到後腦勺了：「中華文字，博大精深啊！你服不服？」

    李玉高撇嘴搖頭，慢慢的豎起大拇指，恨恨地誇讚：「史總，我服，我牆都不扶，我就服你。勞您大駕，快去洗把臉吧，剛才為了叫醒你，驢哥口吐沫珠，要不是我攔著，人工呼吸都要招呼上了。哦，對了，驢哥也喝了你的茶，今晚還抽了一整包煙，還吐了好幾個煙圈兒，真！好！看！」

    「噦！怪不得聞著總有一股子煙臭味兒！怎麼也擦不乾淨！」史坤田臉色陡變，嗷嗷地跑向洗手間。

    李玉高在他身後很大聲地叫道：「不可能吧，驢哥一天刷八次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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