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服丹

    「老頭，我來找你了，你在哪裡啊？」謝遜跑到修煉室裡面，卻發現裡面什麼人也沒有，跑到那顆菩提樹下，老道一個人坐在樹下，喝著茶，只是劉仙長那邊要來的茶早已經喝完了，只能喝山頂上扎在石縫中的那棵老茶樹的茶。筆神閣 bishenge.com

    苦澀的茶水，還挺映襯現在的心情，老道想著。

    「老頭，我該怎麼做？」謝遜問道。

    「盤腿坐下，吃下丹藥就好了，剩下的事情就靠你自己了。」

    「好得。」

    謝遜找了一塊大石頭，盤腿坐下，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從懷中拿出了那個小瓶子，凝視了許久，打開了瓶蓋，一陣藥香撲鼻而來，他倒出了那顆築基丹，然後非常珍重的把玉瓶放入自己的懷裡。

    這是……這是仙兒築基的那塊石頭，果然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手裡拿著那顆築基丹，然後望向老道，老道依舊我行我素，喝著自己的茶，似乎沒有關心這邊正在發生什麼。

    「老頭，如果我死了，請你不要告訴姐姐，就當我在這個世界上不存在吧。」謝遜說完，吞下了這枚築基丹。

    老道端著茶水的手，顫了一下，杯中的茶水也曬出來不少。

    他不是不關心謝遜，只是說不想給他造成很大的壓力，他已經把所有的心神全都放在了謝遜的身上。

    「啊……」謝遜吞下藥丸之後，忍不住大叫了起來，就感覺有一顆火球從喉嚨滑向了胃裡，然後感覺整個胃都開始燃燒了起來，那種燃燒的感覺開始往四周擴散，感覺有一把燒紅的鐵釺在自己的四肢上戳了無數個洞，然後用更燙更粗的鐵釺繼續戳，那種撕裂的感覺，讓謝遜跪在地上，雙手死死的扣著泥土，喉嚨中發出了嘶吼，好像……好像整個人都要炸裂開來。

    「這個孩子，明知道自己不行，為什麼要強求呢？」

    老道嘆了口氣，現在也只有自己能幫他了。

    伐骨洗髓，肉身反而不重要，自有築基丹磅礴的藥力和靈氣幫你重塑，重要的是精神，若是精神無法辦法承受肉體的痛苦，你就再也沒有資格掌控這尊肉體了。

    符師修什麼，精神！若是他能闖過這一關，老道決定把制符傳授給他。

    「太上台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智能明淨心神安寧三魂永久魄無喪傾……」老道口中再次念著淨心神咒。

    然後從袖中乾坤中拿出了一個玉瓶，和剛才謝遜懷中的那個一模一樣。

    「我也就剩那麼一點靈液了，希望能給你帶來一點幫助。」老道把瓶子打開，然後倒了出來，用拂塵打散在空中，然後每一點都飛向了正在地上打滾的謝遜。

    現在的謝遜，肌肉、筋骨、經脈，每一處都在經歷著蛻變，然後這樣的蛻變卻是痛苦的，痛徹靈魂的！

    每一秒，每一瞬！

    度日如年，謝遜終於明白度日如年的真正含義了。

    突然間一股清涼的感覺從皮膚外面滲了進來，啊……好舒服，謝遜心裡想著，剛才焦灼的靈魂也慢慢的安靜了下來。

    清涼的感覺慢慢滲透到了經脈，居然開始修復已經被撐大而破損的筋脈。

    然後築基丹的藥效又把已經修復好得經脈重新撐裂。

    現在謝遜的身體好像變成了一個戰場，你破壞我修復，兩種藥力忙得不可開交。

    謝遜原本已經平靜的靈魂有因為一陣陣的劇痛又抽搐了起來。

    原本只要承受一遍伐骨洗髓的他，被迫的又承受了好幾遍，要是他知道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老道的話，他一定會親切的祝福老道的，用拳頭的方式。

    不過，這樣子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謝遜的經脈經歷了一次又一次的破而後立，已經堅韌的可怕了，對未來的修煉也帶來了無窮的好處。

    當然前提是他能夠活下來。

    老道看著皮膚已經紅彤彤的，比剛才還要痛苦十倍的謝遜，喃喃地說道，這築基丹藥效這麼好的啊？難道靈液已經失效了嗎？他絲毫不知道這一切都是他引起的。

    「能幫的我都幫了，你只能自求多福了。」老道說道，他幾乎已經判了謝遜的死刑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老道那瓶生肌靈液的關係，築基丹的藥效被很快的吸收了，原本更久的藥效時間，居然減半了，謝遜就這樣順利的活了下來。

    當然最後的時刻他是暈著的。

    居然活下來了，老道意外的看著眼前這個渾身污漬的傢伙，不知道是地上的泥土還是被築基丹的藥力逼出體外的垃圾。

    老道用拂塵輕輕地一揮，謝遜便飛了起來，或者說起被拋了起來，然後遠遠地落下。

    噗通一聲正在落在不遠處的小溪裡面，不是很湍急的溪水沖刷著謝遜的身體，老道便在一旁看著。

    接下去的路就要靠你自己了，謝遜恐怕還不知道，雖然他暫時可以修煉了，卻永世不能築基，這又是何等的痛苦啊。

    不過老道並不打算告訴他。

    有些事情，是需要自己去改變的，而不是早早的就決定了他的命運。

    待到溪水把謝遜沖洗乾淨了，老道就把他給撿了回去。

    這一夜謝遜睡得非常的香甜，自己好像在追著仙兒姐姐的步伐，快要追趕上的時候，仙兒姐姐卻突然加速，然後自己再怎麼追也追不上，直到最後失去了她的影子。

    呵，謝遜被自己的夢驚醒了。

    自己，自己還活著！這是他醒來後的第一反應。

    這難道就是天地靈氣？謝超似乎感受到了靈氣，可是不管自己在怎麼努力的接近它們，它們對自己都不理不睬的。

    「那是你用的方法不對。」老道在一旁突然出聲道。

    「啊，老頭，你看我現在能夠感應到靈氣了，是不是就可以修煉了啊。」謝遜興奮的說道。

    「那你是不是該改一個稱呼了啊。」

    「師傅在上，請受……」

    「且慢！」謝遜立馬跪在的地上，卻被老道一把攔住。

    「師門規矩，你為何修道？」老道問道。

    「為何？」自己好像不是第一次回答這個問題了，可是上次的答案真的是自己心中所想嗎？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麼而修道呢？為了見到仙兒姐姐嗎？不是，這不是我修道的原因，為了看到更遠的地方，對，就是這個。

    這是仙兒在他心中種下的種子。

    「為了看到更遠的世界。」謝遜鄭重的回到道。

    老道仿佛看到了當年的仙兒，「仙兒想要洞徹這世間的真實。」

    「那你就跪下吧。」

    「啊？」

    「哦哦，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起來吧。」老道把謝遜拉了起來，然後從袖中乾坤掏啊掏，終於掏出了一張破破爛爛的符籙。

    「這是我年輕時遊歷所得，不知道有什麼用途，不過可以肯定是一張符籙，我師門主修符籙，且把這當做你入門的信物吧。」老道一本正經的說道。

    「鐵公雞。」謝遜腹誹道，仙兒早在八年前就跟自己說過，這個師傅是個鐵公雞，以前不覺得，現在才發現名副其實啊。

    不過他還是畢恭畢敬的接過了符籙。

    「這是我們門派的基本心法，這是我年輕時剛剛入門的一些筆記，希望對你有所幫助，現在練功室的書全都給你開放了，你沒事可以去看看學學，丹房裡的丹藥你也可以服用，為師這次閉關，不結金丹不出關，如果有什麼疑問，待我出關再問我吧，我要是出關以後，你還是這個樣子，我就把你的靈根廢了。」老道交代完事情之後，就去了山腹中的閉關場所。

    「呀呼，臭老頭不在咯。」謝遜確定老道不在以後，發出了一生驚呼，整個人都跳了起來，由於伐骨洗髓的關係，身體比原先好了許多，跳的也比原本高的多，一下子沒控制好，居然摔了下來。

    還好老道沒有看見，不然就糗大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的謝遜想著。

    「老道不在，先幹嘛呢？先偷偷下趟山，還是去隔壁的隔壁山下抓魚吃。」

    「我要是出關以後，你還是這個樣子，我就把你的靈根廢了。」突然老道的這句話有出現在了他的耳畔，嚇得他一哆嗦，飛一樣的跑到了練功房。

    「道，可道也，非恆道也。名，可名也，非恆名也。「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此時，老道這邊，正在靜靜的打坐，其實他已經再築基巔峰很久了，只是差了那麼臨門的一腳，他一直沒有服用結金丹，他覺得這是用仙兒換來的，若是服用，今後的道心一定會有一道裂縫的，時至今日，他決定服用這顆丹藥，仙兒的一切都隨風飄去吧，她在情谷過得一定非常，以她的速度說不定已經結了金丹了，比他這個做師傅的厲害的多了。

    吞下結金丹的老道，沒有吞下築基丹的謝遜那麼恐怖，只是微微的一顫就恢復了平靜，但是他的丹田之中此時卻是翻天覆地，他所築的基，被服下的結金丹打的粉碎。

    「破而後立，原來如此。」正當老道驚恐萬分的時候，所有的一切都從新聚集起來，而且更加的緊密，好像一顆小小的金丹，沒錯這就是金丹。

    一顆只有拇指般大小的金丹懸浮在丹田中，所有的靈氣也在這裡匯集。

    一出手竟然引起了周圍靈氣的反應，言出法隨嗎？雖然算不上，卻讓老道十分的興奮。

    這就是金丹期的感覺，這就是力量的感覺。

    雖然老道現在很想破關而出，想告訴自己的朋友們，可是理智卻制止了自己，現在最應該做的事情，就是鞏固自己的境界。

    與此同時，在豐饒大陸的西北，在十萬大山的外圍，有著一個鎮壓十萬大山出山山谷的千年的門派，正是人稱十大無上門派之一的情谷。

    情谷世代鎮守在十萬大山的入口，不讓十萬大山中的妖獸和蠻族入侵豐饒大陸的腹地。

    今天的情谷卻有一樁喜事。

    八年前情谷的長老金花婆婆從別處帶回了一個小女孩，收為了親傳弟子，引得天下議論紛紛，金花婆婆大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被她收為親傳弟子，此女孩一定天賦卓絕，可是除了金花婆婆的大徒弟，竟然無人見過這名弟子，她似乎一直處於閉關狀態。

    今天，突然傳出了這位弟子結丹成功的消息，此消息傳出，立刻引起十大無上門派的轟動，被譽為近百年來最年輕的金丹強者。

    而這個稱呼原本是給十大無上門派中排名第一的武當派正在閉關的六代弟子張無忌的。

    仙兒竟然搶先了一步。

    此舉引得各門派紛紛來賀。

    十五歲的仙兒已然十分出眾，被眾人驚為天人，此物只應天上有，人間哪的幾回聞，那些情竇初開的少男們更是趨之若鶩，令仙兒好不耐煩，只能央求大師兄幫忙驅趕，平日裡，仙兒和大師兄的關係最好了。

    「仙兒你又看著窗外想什麼呢？難道是那些追求者中你看上了？是哪個我幫你去把把關。」大師兄看見仙兒又在看著窗外，知道她又在想以前的那個師傅和師弟了，當年仙兒就是央求他把那封信和築基丹交給老道的。

    「大師兄，你又笑人家，信不信我去師傅那裡告狀。」仙兒翻了個白眼，嚇得大師兄連連道歉。

    「別啊，師妹，師兄我道歉還不行嗎？」

    他當年可是受過這個小丫頭的苦的，編瞎話的本事那是一套一套的，而且又特別會哄師傅的開心，師傅什麼都聽她的，害他直接關了半年的禁閉，現在想起來都有點不寒而慄。

    「那麼師兄，為了慶祝我順利結丹，你……你陪我出谷去玩吧。」仙兒狡黠的一笑，全都暴露了自己的目的。

    「不行，谷主有規定，不能隨意出谷，要得到長老們的同意才行。」大師兄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哦？這樣子的嘛？我怎麼記得你上個月和三師姐偷偷的出谷去玩了啊，還給我帶了禮物，這個禮物你說我要不要交給刑法長老呢？混點積分也是好的。」

    「你……早知道就不給你帶禮物了，你簡直吃人不吐骨頭，比十萬大山的妖獸還要恐怖一萬倍。」大師兄是徹底的怕了眼前這個漂亮的小姑娘了，要不是和她生活了八年，他還真懷疑她是不會死最狡猾的杜鵑鳥獸披了一層人的外衣。

    「去，還是不去呢？」仙兒不緊不慢的問道，手裡還拿出了大師兄送給自己的禮物，不斷的把玩著。

    「去！」大師兄咬咬牙，不就是再花點靈石，買通一下守衛吧。

    「耶……終於可以出去啦。」仙兒興奮的大喊大叫，被大師兄一把捂住了嘴巴。

    「噓……隔牆有耳，出去可以，不過我們要約法三章。」

    「嗯嗯，可以。」仙兒不敢出聲了，拼命的點頭，不要說約法三章了，就是三十章也沒有問題啊。

    「第一，不許亂跑，要跟著我，第二，不許亂跑，要跟著我，第三，不許亂跑，要跟著我！聽懂了嗎？」

    「嗯嗯。」仙兒瘋狂的點頭。

    「噓……我們走吧。」大師兄見仙兒答應了，想著一個小姑娘應該也惹不出什麼大亂子來，就決定馬上出發。

    正在他們走了之後，在陰影中又走出了一個人來。

    仙兒沒有想到，自己在無形之中得罪了那麼多人，或者說是引人嫉妒吧。

    大師兄沒有想到，自己……自己居然會天真的相信仙兒會遵守約定。

    話又要分兩頭說。

    在閉關了將近一個月之後，老道終於決定出關了，九年未曾在江湖走動，不知道那些老友可還好，順便也帶謝遜長長見識。

    也不知道自己新收的徒弟修煉的怎麼樣了。

    會不會已經是練氣四五層了？以築基丹的能力，應該沒問題吧，當年仙兒在鍊氣期的時候幾乎是幾天一個境界。

    「師傅，你出關啦？恭喜師傅突破到金丹期。」這段時間，謝遜除了修煉就是看老道修煉室裡面的書，對修煉的境界也有了一些了解。

    「嗯，你修煉的怎麼樣啊？有沒有什麼問題啊？」

    「沒有。」謝遜回答道，練氣一層而已，能有什麼問題啊。

    「嗯，沒有問題啊，那就好，我現在出關了，正想下山出去走動走動，你隨我一起吧。」

    「真的嗎？太好了！」其實在老道閉關的時候他偷偷的下過一次山，然後沒找到好玩的地方，連個人都沒看到，就回來了。

    「嗯……？等等！你怎麼才練氣一層啊？」老道本以為謝遜已經有練氣四五層的境界了，結果到現在居然才練氣一層。

    「你怎麼修煉的？就是頭豬一個月的時間也能修煉到練氣二層啊!」老道差點就被謝遜給氣死了，難道自己丟了一個超級聰明的徒弟，撿了一個比豬還笨的徒弟？平時看著還挺機靈的啊。

    「我就是按照你說的修煉的啊？」謝遜把自己怎麼修煉的說了一遍。

    老道一聽也沒有什麼問題啊？不是說築基丹煅體之後修煉速度一日千里嗎？哪怕資質再愚鈍也能修煉到練氣巔峰啊，難道傳言是假的？

    「你站著不要動。」老道又拿出了拂塵，輕輕的一揮，那個氣泡又出現了。

    氣泡輕輕的落在謝遜的身上，雖然還是有些渾濁，可確實是靈根了啊。

    「不對，為什麼天地間的靈氣十分排斥他？」老道發現原本逸散在各處的靈氣，似乎都不願意通過吐納進入到他的體內。

    「這……」老道已經有些納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