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沖天大將軍

    迎面走來的兩人，一人身高七尺，留有長須，頭戴經綸，身著寬大儒士袍服。筆神閣 www.bishenge。com這人衣袍中穿內甲，儒雅中帶些銳氣。除了頭冠和衣袍，你很難在再他身上找到跟儒士搭邊的東西。不過在黃巢這大軍中，這兩樣東西絕對是最具有書卷氣的。就像雞群里的鳳凰，很難不注意到他的存在。

    這人就是黃巢的軍師－尚讓。

    尚讓入伙黃巢很早，在義軍中算輩分，他還要比黃巢高一些。

    王仙芝起義，尚讓便跟隨兄長尚君長響應王仙芝，這是要在黃巢帶叔侄八人入伙王仙芝要早的。

    後來王仙芝、黃巢分道揚鑣，尚讓便是跟在黃巢的身後，坐起了黃巢這支義軍的二當家。

    尚讓這個人比起歷代起義軍的軍師水分都要大，是軍師中計謀最差的，但確是軍師中武藝最好的。

    義軍，那是提頭在刀尖上打滾謀生計的，自己沒點本事，那算什麼義軍？

    尚讓讀過幾天聖賢書，沒有參加科考，也沒量出個學問高低來。不過他的玄罡之氣最先是存在天門靈台之上的，這是這個時代文人的標誌。

    所以就當起了黃巢的軍師，後來或許是因為經歷的戰鬥多了，莫名其妙的就打通了任督二脈，戰力增長，但因為是義軍中為數不多的腦袋開了竅的，所以還任軍師一職。

    走在他身前的不用多說，這位就是「沖天大將軍」黃巢了！

    後世時常拿黃巢來比作三國的董卓，不過他們之間也存在太多的不同。

    董卓生性殘暴，黃巢卻不能用這個詞。但你要說黃巢是善類，也絕不是。能統領義軍也不會，搞得天下大亂的人物，怎麼可能是善類？

    說他殘暴吧！比起董卓，但還有些不如。畢竟這個時代是亂世，不殺人是絕不可能的，但也還達不到後世文人抹黑的那種，一步殺一人的程度。

    要分析黃巢的性格，得先從他的人生經歷說起。

    黃巢曹州人，家中世代以販鹽為生，販鹽是死罪，黃巢家硬是做了幾代人。可想而知，在販鹽這個暴利行業讓他家富裕之外，他的家族在本地還是相當有手腕的。

    家庭富裕，當然是要讀書的。

    在這個時代，讀書人這個身份是相當光榮的。民間就有俗語，「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世代販鹽，不是長久的之計。富裕的世族，都想自己家族能祖墳上冒青煙，子孫後代能在朝中混個一官半職，也好擺脫販鹽這個賤業。

    黃巢就是被家族擔此重任的人。黃巢很小的時候，就被餵了幾瓶墨水。只可惜黃巢是那種自視天資卓越的人，能寫幾首詩，那就相當了不得了，還苦讀書做甚？去玩去！這又把半瓶吐了出來，所以在他肚子的墨水，就只有一半。

    黃巢和所有讀書人一樣，都走上進京趕考的道路。

    考完揭榜，黃巢瞪眼一看，他娘的，竟然沒有勞資的名字。

    主考官是瞎子嗎？勞資不伺候了！

    說完，揚筆寫下了那首流傳後世的反詩：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寫完，揚鞭而去。黃巢仰天怒喝：「勞資反了！」

    看完這首詩，也不得不承認，黃巢還是有些文筆的。雖然沒有那麼多隱意和讓人猜不透的詞語，但這詩勝在氣勢恢宏，不是嗎？

    黃巢這個人雖然狂是狂了些，但是人家敢做，單單是這一點就比那些喝醉酒只會吹牛皮的人強太多了。

    黃巢身上正是有這些閃光點，所以除去大部分抹黑他的文人，後世也有人把農民起義領袖的帽子扣在黃巢的頭上。

    若往嚴格了說，黃巢還擔不起這頂帽子。原因很簡單，他代表不了農民。他家中富裕，還能讀書趕考，他本身就是體系中的人。

    都說窮秀才很多，其實真的有這麼多嗎？農民有時連飯都吃不上，那裡還有閒心讀書？

    這一點我們也不用深究，他帶領了很多窮苦的人民反抗壓迫。我們就暫且算他是吧！

    黃巢身高七尺有餘，長得魁梧，但相貌不粗獷。

    因為自命不凡的性格，所以黃巢平時也比較張揚。

    就說武夫的鎧甲吧！義軍中鎧甲最耀眼的非黃巢莫屬，這和義軍還穿著破舊麻衣就上戰場的普通士卒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黃巢也很喜歡響亮的名頭，在還沒有實現自己「沖天香陣透長安」的遠大之前，則是給自己封了「沖天大將軍」的名頭，在義軍中，見著黃巢不能說見主公，而是要說見過大將軍。

    「見過大將軍！」孟楷恭敬行禮，對黃巢道。

    黃巢點了點頭，略帶怒氣道：「你說中了敵軍埋伏，敵軍在何處？」

    孟楷指了指兩邊的草叢，道：「先前末將就是在此中了敵軍的埋伏。敵軍一輪攢射之後，就逃了！」

    黃巢正想罵為何不追，只見軍師尚讓上就一巴掌拍在孟楷的後腦勺上。

    孟楷親衛見狀，方才醒悟，原來孟楷也經常這樣被打，怪不得他最喜歡這樣打人。

    孟楷撓了撓頭，卻不敢有絲毫的反抗。

    尚讓怒道：「混賬，這是中了埋伏了！你留在原地，你等死不成？」

    孟楷不解道：「請軍師見教！」

    尚讓一捋他的長須，故作深沉道：「敵軍兩次交戰，又兩次逃走，這分明是假逃！沿路丟盔卸甲，若我猜的不錯，這次逃走，你是不是差點以為是真逃了？」

    孟楷瞪大眼睛，連連點頭。看來這個軍師還真是神算，竟然連他心中所想都能猜到。

    因為孟楷要比尚讓高，尚讓為了好擺手，跳起來，又是一巴掌。

    尚讓道：「豬簡直是豬！你竟然認為這是真的！敵人若真逃，定會在你面前有序退走，逼得你不敢再追！而他們倉皇逃竄為的是什麼？就是引誘你追過去！還好你小子還有點腦子，還知道在這裡等待大軍！不然你小子就沒命了！」

    黃巢在旁邊一聽，對呀！尚讓說得對，不愧是軍師。敵人若是沒有伏兵，就不能在孟楷面前如此倉皇逃竄的。

    黃巢心中暗暗竊喜，還好我沒有說出來。

    孟楷問道：「那我們該進軍嗎？軍師是否要改變南下路線？」

    尚讓皺眉道：「難道這是禿驢高駢的人馬？」

    黃巢在淮南最怕的就是高駢這頭老禿驢，黃巢本身是不怕高駢的，奈何人家是朝中世族，深得大太監田令孜的信任，封了高駢做「剿匪總司令」，得到老太監的支持，他高駢是人多將廣，而且手上還握著一張王牌－大將張璘。

    張璘就是高駢手中的張子龍，和黃巢交戰數次，竟然是只敗一次。

    縱觀義軍和唐軍的多次戰爭，能在面對他黃巢有這樣戰績的，我就他張璘了。張璘可以說是黃巢的克星了。

    黃巢心中一顫，因為他之前就曾豪言，他要把老禿驢的人頭親手扭下來當夜壺。

    心中雖然害怕，但卻不敢讓手下發現。

    黃巢理了理自己標誌性的金甲，輕咳了兩聲，道：「老禿驢不是在淮南？什麼時候跑到浙西來了？老禿驢長了翅膀不成？」

    黃巢一冷靜下來想問題，還是能看到問題的關鍵的。

    他們之所以選擇這條道，就是為了避開老禿驢的人馬，高駢怎麼可能又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黃巢越想越不對勁，尚讓說的雖然有道理，但是他還是有自己的判斷的。

    他好歹也是「沖天大將軍」怎麼可能被這幾個小毛頭給嚇著？

    就算有伏兵，他黃巢有數十萬大軍，還怕你不成？

    黃巢可以倒，但是他的自信是絕不能倒的。

    金甲身上穿，勞資「沖天大將軍」來也！

    說完黃巢對二人下令道：「我倒要看看，敢在我面前挑釁的人是何許人也！三軍收攏，前壓！派出斥候，方圓數十里，給我翻個底朝天！」

    孟楷大聲接令，這就開始派出斥候。

    黃巢浩浩蕩蕩的大軍，便朝小鎮壓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