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林鳥不羨金絲雀

    在回宮路上，六姐對文妃說：「妹妹，叫隨從們離遠一點。」

    「好。」文妃知道六姐的心思。

    「妹妹，你說皇室的女人可以移情別戀嗎？」七姐緊皺著娥眉，焦灼問道。

    「朝野朝野，朝和野有分別嗎？章元弼的妻子主動休夫，頗惹爭議，如今，皇上的愛妃竟然放棄榮華富貴，去追求『草間求活』的生存方式，首先得過煦帝一關才行。」說罷，深情地擁抱了六姐，希望她鼓足勇氣，勇敢接受任何挑戰。

    「唉，先不說了，晚膳要緊。」文妃招呼大夥熱熱鬧鬧地走在一起，三步並做了兩步，她一邊走一邊欣賞著自己的綠蘿，喜滋滋地對大夥道：「綠蘿綠蘿，青青如也，腸內藏有青菜，盆里栽滿綠蘿，眼中盛開綠植，此生夫復何求？」

    「文妃姐姐的生活可謂『天下第一雅』！」高興誇讚道。

    「目前如此，以後可不一定哦！」文妃用美眸輕掃了七姐一眼，六姐裝著聽不懂，一邊點頭稱是，一邊狐疑道：「妹妹的話好生有趣，誰敢超越你呀？」

    晚膳席上，煦帝發現，文妃與花深深都在不停地吃著青菜，忙問：「兩位愛妃，今天怎麼哪？文妃，你要知道，你一人可吃著兩人的食物，別忘記自己的使命！」

    「是，臣妾遵命。」兩人齊聲說，見六姐只顧低頭吃菜，不敢看任何人，一副口是心非之狀，提醒道：「六姐，為了健康，可以少吃點肉嘛，畢竟是皇室，要吃出奢華感幸福感。」

    「愛妃，你說，今天你們怎麼了？上一趟大街，就中了邪一般。」煦帝心懷不滿，逼視著文妃。

    「煦哥哥，我也不知六姐是怎樣想的，今晚您去陪陪她，好嗎？」……

    六姐差侍女在御花園中採集了車前草蒲公英，製成清熱解毒的浴湯，她今天心海中不斷浮現出花店裡生機勃勃的花草，一絲絲難以解除難以掙脫的「戀綠」情結在糾纏著她，可是僅僅是「戀綠」嗎？

    池面漂浮著的玫瑰花瓣，好像店裡的錦繡春光……

    「愛妃，你為何這般魂不守舍的？」煦帝無上的自尊頓時化作熱切的追問，他絕對不允許任何嬪妃對他有絲毫的懈怠與不敬。

    「沒什麼，臣妾只是情緒低落而已。」當晚，魚水之歡在莫名其妙之中變成一份索然無味的隔夜陳茶，煦帝以及花深深，恨不得早點潑掉，潑的遠遠的。

    煦帝只盼著早日天明，早點逃離這個冰冷無趣的牢籠。其實，六姐又何嘗不是呢？她覺得每一響水漏聲皆是那麼驚心驚魂驚魄，以前，那些清悅無比的粒粒明珠似的絕唱甚至賽過世間最美的妙音呢！一整夜，水漏聲早已然化作顆顆冰雹，重重地悄然砸在六姐的心上，一夜足有十年久啊！

    一連幾天，花深深藉故出宮，門者也不便阻難，當然，她會邀上至親的文妃一道出宮，畢竟，清閒高貴的嬪妃經常無故出宮，有點說不過，名不正言不順的。與萬歲的寵妃同行，自然少了許多話柄。

    劉美人哪裡會放過文妃和六姐，她早就派人跟蹤了。

    六姐在「春深似海」花店裡，情不自禁地迷上了這裡的一切。短工這麼勤快討人喜歡；青春鼎盛的第五天是多麼令人痴迷，尤其是他那微黑的膚色，長滿了健康。還有那結實的腰身，盛滿了無限的活力，從早忙到晚的殷勤勞作，預示著以後的豐衣足食。她會隨時琢磨著：自己成為這裡的女主人就好了，與其成天空虛地迎來朝陽送走夕暉，還不如來此充實地打發時間！當一回名正言順的老闆娘多過癮！

    「兩位娘娘，你們來到我這裡，好像把這裡的每一盆花都撒上了一層金粉，增色不少。自從你們來了後，姑娘們都不敢來買花了。」第五天笑著說。

    「是麼？男子們有的是力氣，儘管讓他們來買好了。」文妃故意答非所問。

    「為何不敢來買花？好生有趣！第五天，快講清楚好麼？」

    「裝！裝得像！因為你們這些娘娘太美了呀！既美麗又富貴還高雅，總之，她們似乎具有足夠的自知之明呢！」

    「五天賢弟的口才倒也出眾！我想不管誰嫁給你，都一定會很開心的，是麼？」

    第五天偷看了一看六姐，摸摸後腦勺，憨憨道：「絕對是！」

    「第五天，你這蟹爪蘭侍弄得真好，還搭著架子呢，也不怕麻煩。」六姐夸道。

    「這種花長勢喜人，繁殖又快，用竹枝作支撐，讓它盡情生長，這是養花人的本分呀。」第五天溫和地回話。

    文妃一看，高興地說：「這些葉子好像螃蟹的八條小足，那這些紫紅紫紅的花蕾花朵就是它的大螯了，憑這些火熱的花朵牢牢鉗住人們的目光。」

    「妹妹，你說的這些，我都聽不懂，這是怎麼哪？都怪爹娘，小時候把我當成掌上明珠，又不讓爬山又不讓踏進小溪半步的，想想多麼無趣，還是妹妹閱歷廣，煦帝豈能不迷上你呢？」

    「好好好，幸虧這位娘娘不懂螃蟹，所以連蟹爪蘭名字的由來也不清楚，將來帶您去玩就好了。」第五天欣喜不已地大膽地說。

    文妃靜靜地欣賞著一個多肉植物，胖乎乎的蓮花狀小東西，被種植於一個雞媽媽的懷抱里，夸道：「好個愛動腦筋的第五天，就連這朵蓮花也能盛開在母雞的懷抱里。」眾人皆被她的話逗笑了。

    「妹妹，你說過『事事留心皆學問』，我看今天成了『事事留心皆快樂』。」六姐由衷地贊道。

    「哇，這些文竹長得好迷人，竹葉細細的，平平的，像被什麼重物壓過熨燙過似的。你說它怎麼不敢長得大一些呢，我看叫它『膽小竹』『秀氣竹』又未嘗不可？」

    「嗯，有趣而貼切，以後我倆就叫它新的名字好了。」六姐笑道。

    「才幾天呀，就『我倆』了？」文妃哈哈大笑。

    「看我不修整你，叫你笑我叫你笑我。」七姐追著她打鬧起來。

    「停，為了公主殿下的平安，你倆不得胡來。」第五天故作嚴肅。

    「諾，諾諾。」六姐應道。

    欣賞著黃色白色的馬蹄蓮，文妃突然嚮往著馬蹄錚錚的鐵血生涯，期待著早日馳騁於沙場，從而報答深情的煦帝。但一想到命運不定的六姐將來也許會面臨多舛的命運，立即正色道：「希望六姐每日看到這些馬蹄蓮，別忘了經常習武強身，以保身家性命方為上策。」

    「妹妹提醒得對。」

    文妃再次被一種叫做牡丹的植物吸引住了。

    「誰言牡丹真國色，天府歸來不賞花……」文妃偷偷地陶醉著，掩嘴輕笑，她痴痴傻傻地想：「即使這位叫萬歲的男子此生與自己無緣再見，自己也不會白白來世上走一遭，更何況，他是如此深情地戀著自己。此生甚慰！此生甚慰！」

    「年輕人，這盆牡丹花怎麼賣？」一位老人大聲問道。

    「請進請進，進來慢慢看。」

    「二兩銀子，老人家。」第五天熱情地招呼著他。

    六姐為老人遞上凳子。

    「什麼？二兩銀子，你這是在宰客嗎？」老人氣呼呼地吼道。

    第五天微笑著說：「老人家，我這裡從沒有刀和劍，怎麼宰你呀？」

    「狗東西，如果你有刀和劍，還要真宰我啊？」老人氣得身發抖了。

    文妃向七姐遞了一個眼色，六姐立即勸道：「老人家，請息怒，他不是這個意思，我向您賠不是了。」

    老人仍不買賬，文妃只得出馬了，她和氣地對老人說：「大哥呀，您看，您買了這一盆花，等於買了四種花。」

    「哪四種？今天你不給我說個道道來，哼，沒你們好果子吃。」

    「您看，這花蕾，像不像山間的油桐果？這微微綻放的花兒，像不像一個小包子？這暗紫的葉柄，像不像紅薯的葉柄？這葉片，是否有些像棉花的葉子？」

    聽文妃如此解釋，老人轉怒為喜，繼續問道：「這位姑娘，老生服了你，你說哪個朝代會買賣這麼貴的花？」

    「唐代的花草，比這貴多了，你聽，『灼灼百朵紅，戔戔五束素。』這盆高貴的牡丹，如果在唐朝，一定會賣到25皮絲帛等值的銀兩。」

    「啊？那我趕緊買了，你們種花也很辛苦，快告訴養牡丹花的注意事項。」

    第五天耐心講述道：「牡丹花喜陽但怕暴曬，所以夏季要注意保證充足光照的同時又要避免暴曬。而春秋兩季則擺放於背風向陽的地方為好。夏季中午要注意適當遮蔭，冬季放於陽光處，充分接受陽光。」

    老人謝過店家，眉開眼笑地抱著這盆國色天香離開了，眾人不約而同地向著文妃豎起大拇指，文妃卻謙虛地說：「要謝就謝第五天，是他把花兒培育得這般美好，本女子才有這種好心情幫他買花嘛！」

    「某人才有好心情出嫁嘛！」花雨藉機起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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