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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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你墳頭蹦迪

    孫耀光那年，娶姚家長女姚姬為夫人，姚家權傾朝野，是孫耀光取得國主之位的一大助力，孫耀光對姚姬百般寵愛。

    同年，南榮祈十八，率三萬精兵擊潰趙國十萬大軍，從魯國國主孫誠口中的小將軍變成了魯國戰神，又封南榮祈為安魯王，魯國頓時流言四起，皆傳南榮祈乃孫誠和南榮祈之母管夫人之子，這才受此殊榮，受此寵愛。

    豐收之際，趙國亡，被魯國,寧國，齊國三國瓜分，與趙國大軍鬥爭數年的南榮祈凱旋歸來。

    孫誠命長子孫耀宗，庶子孫耀光去城門迎接。

    那人身著戰甲，面如冠玉，目如朗星，騎馬而來，身後是殺氣騰騰的鐵血軍隊，兩旁皆是將他奉若神明的百姓，令人望之儼然，妙齡少女卻不懼，瘋了一樣向他身旁扔香囊手帕，甚至有女子貼身之物。

    而他眉眼帶笑，目視迎他之人。

    那是，孫耀光初見他。

    ————————————

    南榮祈洗淨臉後，順手把鞋帶抽下來一根，將長發束起，又用剩下的那根綁好了鞋子。

    還不算太狼狽。

    緩緩的走向擁擠的人群，小心翼翼的避開那些女子，南榮祈離門口越來越近。

    &擠什麼！」

    猛地被推搡到一旁，南榮祈迷茫的看著那名身材瘦小的女子，「為何推我。」

    女孩是顧奈的粉絲，為了見顧奈在這等了一天，離門口最近的絕佳位置當然不會讓給別人，看到一個長頭髮的掠過她走到了前面，想也不想就推了過去，沒想到居然是一個男人，還是一個……這麼帥的男人，女孩看直了眼。

    周圍女子的目光也都看了過來，一個個兩眼放光。

    南榮祈看的出她們並無惡意，卻還是不由後退兩步。

    &也是顧奈粉絲？」「男粉？」「工作人員吧。」「好帥啊！」

    她們嘰嘰喳喳的讓南榮祈頭大，不過……顧奈粉絲是何物？

    你也是顧奈粉絲……南榮祈琢磨著，應該不是個吃的……顧奈，粉絲，「顧奈是？」

    他這樣一問，女孩們瞬間就炸了，「你不知道顧奈是誰！」「顧奈！你沒聽過闊別？」

    &別都沒聽過，你哪國人啊！三盞酒總聽過吧，燭火藏灼華，袖中三盞酒，一盞邀明月，一盞歸塵土，天光斬退繁星，萬籟俱寂枯坐天明，待你來，贈你酒，辛辣入喉，沉醉方休……」女孩說著說著還唱起來了。

    雖然她唱的難聽，但是這怪異的音調與他在墓室里所聽相差無幾，「在裡面唱歌的人是顧奈？」

    &抬頭看啊，海報上不寫著呢嗎。」

    南榮祈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一副巨大的畫像引入眼帘。

    顧奈……

    長什麼樣子。

    他從小就看不清任何人的臉，卻對聲音極為敏感，靠聲音才能記住一個人。

    &哎哎讓一讓，讓一讓！」一個短髮女孩從外面擠了進來，「我沒來晚吧，我趁我舅舅洗澡的時候溜出來的。」

    &來晚，還沒出來呢。」

    這個聲音……

    南榮祈的目光落到那女孩身上。

    姚姬？

    &舅舅怎麼跟你爸似的。」

    &提了，明天他還有跟我一起來看演唱會呢，沒辦法，要是我不聽他的他就給我媽告狀，到時候我媽一分錢都不會給我了，哎，這是誰啊？也是我們b市粉絲群里的？」

    郁雨卉與南榮祈的視線撞在一起，眼中閃過一絲驚艷，這人怎麼這麼好看。

    &知道，他不認識顧奈……」女孩聲音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門口的方向。

    &啊啊啊！哥哥！」「顧奈你好帥！」「明天見！」「注意身體！」

    剛剛還與她們和睦且融洽的站在一起的南榮祈瞬間被擠得老遠，他沒明白，這些姑娘在喊什麼，只見門裡走出七八個侍衛，中間圍著一個身穿黑衣的挺拔男子，大約是顧奈，他緩步上了車，沒有分給其餘人一個眼神，

    南榮祈怔怔的盯著那車在女孩們的簇擁下離去。

    很快，女孩們也散去了，紛紛揮手道別，「明天見。」

    明天，那叫顧奈的男子還會來此地，南榮祈想知道，那歌究竟是否來自於他。

    &雨卉！你得寸進尺！」

    姚舜！

    南榮祈沒有一絲猶豫快步向白衣藍褲的男子走去，「姚舜！」

    舒遠琛被他叫的一愣，看了看四周，又指了指自己，「你叫我？」

    南榮祈眼中漫上些許悲哀，故人皆以轉世投胎，奈何橋上飲了孟婆湯，將前塵往事忘的一乾二淨，唯有他一人活在那些過往裡。

    姚舜是姚家二房之子，是長房之女姚姬兄長，他自小聰慧，受姚家重視，為人卻謙卑有理，他與姚舜自小相識，那時年紀尚小的他受繼母欺辱，披頭散髮面如黃土，衣裳都發著一股餿臭味，眾人厭他避他，唯有姚舜待他如親兄弟，為他正衣冠，帶他食飽餐。

    可惜，姚舜體弱，早亡，那樣溫潤如玉風度翩翩的公子竟沒有捱過一場風寒。

    &舅……我知道錯了，顧奈好不容易來b市，我就想多看他兩眼嘛。」

    姚姬喚姚舜舅舅……

    &還說，先回家，回家我在教訓你，女孩子家家的，這麼晚自己跑出來。」舒遠琛數落著外甥女，眼神卻一直在南榮祈身上。

    這人好奇怪，為什麼那樣看他……

    他壓下心底的疑惑，帶著郁雨卉轉身往停車場走，「回去做兩張試卷聽到沒有。」

    &道了，知道了。」

    他的車並不遠，沒幾步就到了跟前，繞到車門前，一抬頭，那個奇怪的人居然跟著他走到了這。

    &舅，你認識他嗎？」

    &先進去。」把郁雨卉塞進車裡，舒遠琛問他，「你跟著我幹嘛……」

    南榮祈也不知道，他聽到姚舜的聲音，下意識的跟了上來，或許因為，他對姚舜，有種深入骨髓的依賴感。

    舒遠琛實在受不了，這樣一個高大俊美的男人，居然用哪種……可憐兮兮的眼神看他，好像還……還有點委屈，像被他……遺棄了似的。

    舒遠琛覺得，今天他要是就這麼走了，估計好幾天都會睡不著覺。

    &倒是說話啊。」

    南榮祈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抿著唇，視線有些躲閃，「我……我餓了……」

    ……

    舒遠琛看著後視鏡里的人，微微搖頭。

    他真是瘋了……

    &叫什麼名字啊？頭髮怎麼這麼長，跟個古代人似的。」

    姚姬問話，南榮祈就當沒聽到。

    他嫉妒過姚姬，痛恨過姚姬，若不是因為她是姚舜之妹，顧念舊情，定要將她千刀萬剮以泄心頭之恨。

    &怎麼不說話……」郁雨卉忽然沒了動靜，她向來天不怕地不怕，就是偶爾示弱，心裡也是不服氣的，可這人看她一眼便讓她毛骨悚然，氣都喘不上來。

    &舅……這到底是什麼人啊……」郁雨卉小聲的問。

    舒遠琛扶著方向盤目視前方。

    什麼人，他怎麼知道。

    雖然後面的男人來歷不明，可舒遠琛覺得，他不是壞人。

    舒遠琛的家就在離體育館不遠的一座高層小區里，他將車停穩後郁雨卉逃命似的跑了出去，舒遠琛嘆了後氣，對南榮祈說，「到了。」

    南榮祈坐著不動。

    &車啊。」

    &打不開。」

    ……

    這人難不成智力有障礙……嘖，可惜了，長的這麼好看。

    舒遠琛替他打開車門，「你，你叫什麼名字？你家人呢？」

    &榮祈。」

    &麼啊？」

    &叫南榮祈。」

    舒遠琛摸了摸鼻子，突然笑了，「你說你叫南榮祈？」

    &

    &等一下……」舒遠琛關上車門，圍著他走了兩圈，腳步慌亂，就連臉上的笑都顯得慌張，「你姓南？」

    &榮。」南榮祈看著他，「我餓了……」

    舒遠琛如夢初醒，「啊……好，先上樓吧。」

    南榮祈跟著他走到一面牆跟前，那牆緩緩打開，裡面是一個小小的，封閉著的房間，無窗無門。

    &來啊。」

    「…>

    舒遠琛看他眉頭微蹙，腳步猶疑，似乎很不情願進電梯，「你怕？」

    南榮祈垂下眼眸，「這是何物……」

    &了好了，你別……別說話了……走樓梯，走樓梯。」

    舒遠琛從電梯裡出來，一步一打晃，搖搖欲墜的，南榮祈抬手扶住他，「你沒事吧。」

    &我馬上就好。」

    舒遠琛，冷靜，要相信科學，他可能是鄉下人，沒做過車，也沒見過電梯，至於名字，那是巧合，至於頭髮，那是……那可能是少數民族的風俗……

    冷靜下來後，舒遠琛才想起，自己家可是住在十九樓。

    沒爬幾層，舒遠琛就喘上了，他平日裡不愛運動，出門就是坐車，周末在床上一躺一天，讓他一口氣上十九樓，他會死的，「歇會吧……呼……歇會吧。」

    南榮祈看他的眼神有些憐憫，「你身體還是這樣。」

    為什麼要用還？！

    沒等舒遠琛反應過來，便被南榮祈一把背了起來。

    &你幹嘛啊？」

    &樣就不累了。」

    即便背著他南榮祈依然腳步生風似的一口氣上了十九樓，從南榮祈背上下來，舒遠琛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面不改色的南榮祈。

    好，好可怕。

    把南榮祈帶回家如果是一時衝動，那麼現在舒遠琛打定主意要研究一下這個叫南榮祈的人了。

    迅速的輸入密碼後，門發出滴的一聲，彈了出來，「進來吧，你不是說餓了嗎。」

    南榮祈笑了，細眼長眉微微揚起，淺淡的眼眸中散發著柔柔的光暈，額前細碎的髮絲垂到濃密纖長的睫毛上，雪白滑嫩的臉龐宛如雞蛋般吹彈可破，因為皮膚白，唇瓣像塗了口紅似的，卻絲毫不顯女氣，相貌俊美的令人目眩。

    &謝。」哪怕轉世投胎，姚舜依然對他好。

    &不客氣。」

    考慮到家中有個愛花痴的外甥女，可能受不了南榮祈這張臉，舒遠琛把她安置在了自己的書房，「你先坐著，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

    他一走，南榮祈的視線便落到了房間裡那些陳舊的書籍上。

    隨手翻開一本，講述的竟是一千年前的歷史，還有……三千年前的。

    有些書籍的字他看起來十分困難，便挑些他能看懂的翻閱。

    舒遠琛端著飯菜走進來時，南榮祈正站在書架旁一臉凝重的看著史書。

    &飯了。」

    南榮祈抬頭，看著托盤上奇特的食物有些疑惑，「這是什麼？」

    &子……」舒遠琛吞了吞口水，「家裡只有速凍餃子了，這是醬料……沾著吃的。」

    南榮祈拿起筷子，夾了餃子，沾了些醬料放進口中，緩緩嚼動，眼神漸漸亮了起來。

    &吃嗎？」

    &吃。」

    看他大口大口的吃餃子，舒遠琛不由笑了。

    真帥，吃飯都讓人賞心悅目。

    &喝點水。」舒遠琛從抽屜里拿出一瓶冰紅茶，自覺的擰開蓋子遞給南榮祈。

    南榮祈對顏色詭異的水有點抗拒，不過還是微微抿了一口。

    嗯！

    三千年後的味道怎麼這麼好！

    &又是何物？」

    舒遠琛不懂他喝冰紅茶為什么喝的一臉陶醉，忍著笑說，「冰紅茶，是飲料。」

    &紅茶……」南榮祈又飲一口，「這茶不苦。」

    &個，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我自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舒遠琛將手心的汗抹在褲腿上，緊張的問他，「你……你是穿越的嗎？」

    托外甥女的福，舒遠琛在聽到南榮祈自爆姓名的時候，穿越兩個字在腦子裡一閃而過。

    南榮祈眼中滿是迷茫，「何為穿越？」

    &是從幾千年前，突然穿越到了幾千年後……可能是自己的身體，也可能是……別人的。」

    &來如此，這世間還有這等怪事。」南榮祈一副覺得神奇的模樣令舒遠琛稍稍安心的同時又止不住的失落。

    還以為是他的偶像穿越了呢，畢竟歷史上南榮祈可是突然的就失蹤了。

    然而南榮祈的下一句話，讓舒遠琛差點沒從椅子上摔下去。

    &只是在棺槨中沉睡三千年罷了，今日機緣巧合下才從墓室中出來，姚兄，幸而遇見你，否則我怕是要流落街頭了……姚兄，你為何不說話？」

    舒遠琛目光呆滯的盯著他看，千言萬語涌到嘴邊，最後只喃喃的說了一句，「我姓舒……舒遠琛……」

    南榮祈頷首，「姚兄轉世後，名字依舊有風度。」

    家裡住了個剛從墓里爬出來的古代人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舒遠琛現在還說不清楚，他腦子裡是一片空白的。

    忽而想起葉公好龍，難道是因為他太痴迷歷史，才會遇到這種怪事。

    偶像近在咫尺，舒遠琛終於體會到了外甥女的心情，他暗暗發誓，以後再不影響學習的情況下，絕不阻礙郁雨卉追星了。

    &個，南榮祈，你這話除了我以為不要和別人再說了，你會被關起來做研究的。」生怕南榮祈被抓到實驗室做研究，舒遠琛故意嚇唬他，「那些人會一刀一刀的割你的肉，抽乾你的血，你會很慘的知道嗎。」

    &兄可安心，無人能傷我。」南榮祈說這話的時候沒有一絲炫耀的意思，他說的就是事實，在三千年前，無人能傷他分毫。

    為了讓南榮祈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舒遠琛打開電腦，找了一部關於這方面的電影給他看，卻嚇了南榮祈一跳，「這些人為何被關在這裡？」

    &是電影，就是用攝影機錄製下來，然後在電腦或者電視裡播放。」舒遠琛一邊給他解釋其中原理，一邊把電影調到科學家拿人體做研究的橋段，還有人類使用現代武器的橋段。

    確實震懾住了南榮祈。

    他難以想像，三千年後，人的戰爭竟如此可怕，人在那些武器面前毫無還手之力。

    &了，不知舒兄可否幫忙鉸去頭髮。」

    舒遠琛愣了愣，「不是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嗎，你為什麼要剪頭髮。」

    南榮祈笑，「沒想到舒兄竟如此古板。」

    差點忘了，戰國時期都三觀不正。

    ……

    &明天早上我帶你去理髮店剪吧，我剪不好。」

    &謝舒兄。」南榮祈因他而心安，他想著，轉世的姚舜依然待他如手足，那孫耀光也會如此的。

    還像往日那般，眷戀他，愛慕他。

    一想到孫耀光，南榮祈側頭問舒遠琛，「你可知顧奈。」

    &道啊，他是現在最紅的歌手，我外甥女喜歡她喜歡的不得了，跟瘋了似的，你怎麼知道他。」

    南榮祈唇角上揚，止不住的歡喜從眸中溢出，「我覺得他就是耀光。」

    &耀耀……孫耀光？孫天子？難道顧奈和孫耀光長的一樣？」

    &知道，我看不清楚人的面孔……現在看舒兄著實有些模糊。」

    舒遠琛懵了，「臉……臉盲症？那你為什麼管我叫姚舜，為什麼說顧奈是孫天子？」

    南榮祈摸摸耳垂，輕聲道，「聽聲音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