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人情世故

    很快周五就到了，陳世里躺在床上，半眯著，想著這周要不要回家。

    陳世里是爺爺撿回來的棄嬰，至少爺爺是這麼說的。從小陳世里就學會了獨立自主，四五歲的時候就已經會砍柴做飯了。

    等到陳世里上了中學留校，爺爺居然說是要去遠遊，給學校付清了學費和住宿費後就真的一別好幾年都不見了。

    後來也是每年過年才回來陪陳世里幾天，直到陳世里去年大學畢業，爺爺表示以後沒有大事就不回來了，讓陳世里好好工作，將來做個對社會有用的人。

    陳世里其實還是很希望繼承爺爺的衣缽，畢竟爺爺也是一個道觀的觀主，雖然每天混跡在這紅塵之中，卻也沒少幫助別人。

    一提到道觀，爺爺就會沉默下來，面色凝重地望著東方的天空。

    後來陳世里也不敢問了，畢竟因為這事自己從小沒少受罰，知道爺爺肯定有著不尋常的經歷，還是等自己長大後再問吧。

    隨著年齡的增長，陳世里的好奇心也漸漸地被大千世界所吸引，而那些打坐冥想什麼的，真的有些會被人看成是神經病。

    估計這也是為何爺爺不讓陳世里接觸那些占卜和推演了，一是需要慧根，二是需要毅力。

    如今是信息時代，這些會被當成封建迷信，陳世里自從住校後就不再痴迷於道教的那些東西了。

    知識的海洋很大，只有適合自己的那片海洋，才能在裡面獲得豐富的海產，而陳世里則非常喜歡化學，這和小時候陳世里總是和爺爺一起煉丹是分不開的。

    陳世里的家在村子後面的山底下，依山傍水，也算是一處祥瑞之地。

    好在陳世里在這裡已經生活了很多年，所以即使自己一個人住也不會感到害怕。

    「陳世里，醒醒了，再不起來，就吃不上早飯了。」陳世里被人推了一下，揉了揉睡意朦朧的眼睛，這才看清原來是李一山。

    「我再眯一會兒，昨天看書看得有點晚，你幫我買上來吧，老樣子就行，飯卡就在桌子上。」陳世里說完把毯子往頭上蒙了蒙，繼續眯了起來。

    李一山無奈地搖了搖頭，「真是拿你沒轍，趕緊起吧，今天你可是要代表老員工參加新人培訓，還是早點去，別到時候被點名就不好了。」

    陳世里咬著牙喊道：「天呀，幹嘛非要撿我這一個軟柿子捏，那些規章制度我都快背下來了，真是浪費時間。」

    陳世里坐了起來，顯然今天是要早去，還要注意一下著裝，畢竟新人來的時候，集團人事部的總監也回來。

    後面留下一個培訓人員給簡單地培訓兩天，剩下的再由單位按照每個人的崗位繼續培訓，稀稀拉拉就是一個星期的樣子。

    「瞧你這猴急的，聽說這次來了好幾個剛畢業的學妹，你可要抓住機會哦。」李一山朝著陳世里壞笑了一下。

    「什麼機會呀，我又不指望著蹭她們飯。等我一下，咱們一起去洗漱去。」陳世里說完從床上跳了下來和李一山一起朝樓道內的洗漱間去了。

    宿舍是在食堂的上面，樓道兩側各有一個門，需要刷卡才能進入，左邊是男生宿舍，右邊是女生宿舍。

    並且宿舍是兩層，最下面是車間工人的宿舍，上面則是管理人員的宿舍。

    平日裡管理層也沒人在這住，也就陳世里和李一山兩個人。

    其他人要麼在城裡有房，下班坐班車回家，要麼就是在附近的村子裡租了房子和家人一起住。也就剛畢業的兩個人沒有女朋友，還在宿舍里暫住。

    洗漱好，兩個人換好了工作服便下了樓。

    食堂早上的人還是不少的，這個時間正好是早晚班交接的時間，人來人往也算是熱鬧。

    李一山和員工們的關係倒是比較熟悉，畢竟每天都要抽檢生產的產品，一來二去也就熟絡了。

    「張姐，還有燒餅嗎？」前面的人走後，李一山走進窗口小聲地問道。

    「有，給你留了兩個，夠吃不？」張姐笑眯眯地說道。

    李一山不由得笑了，「張姐，夠了，幫忙加點鹹菜就行，再要兩個茶葉蛋和兩碗粥。」

    張姐回應了聲，便進了裡面的操作間。

    陳世里一看兩個人眉來眼去的，就知道肯定是有什麼秘密，不然怎麼每天的好菜好飯，只要李一山想吃都能吃到。

    稍稍想一想也就明其中的問題所在了，張姐的老公呂明亮和李一山是一個組，這說起來都是自家人，自然是要照拂一二。

    陳世里平日裡為人也比較死板，不會那些人情世故，雖然平時沒有和誰發生過矛盾，卻也和沒有和誰關係特別地好，除了李一山。

    「還愣著幹嘛，走了，這頓我請，反正飯卡里的錢也不退，回頭給我買盒煙就行了。」李一山把一個托盤塞給了陳世里，自己則端著另一個托盤。

    兩個人找了個靠牆的角落坐在了下來，倒不是兩個人有什麼事情要談，而是兩個人都不怎麼喜歡湊熱鬧。

    單位里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親戚關係，你和這個人走得太近，勢必另一個人就會看你彆扭。私下裡關係怎麼處都沒事，這大庭廣眾之下，自然是要避嫌。

    小心使得萬年船，這也是頭來這裡前，教務處的老師們咱三叮囑的事情。

    工業化生產的不僅是產品，合格的工人也是一樣，只有聽話照做的工人才是單位需要的「人才」，而那些思想活躍，總是想以下犯上的人，終究還是早早地就踏上了找工作的旅途了。

    「這周末你回家不？」陳世里心想要是李一山回家的話，自己也回去看看，不然一個人在宿舍也沒有意思。

    李一山一邊剝著茶葉蛋，一邊說道：「回去呀，正好和我哥一起去見見他們的銷售經理，怎麼你要不要一起去，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李一山覺得還是再勸勸陳世里，在工廠搞科研已經不是當下的大趨勢了。

    別的同學也有下海經商的，雖然都是給其他單位或是公司做銷售，但每個月的工資幾乎都是自己的兩三倍以上，大家都是年輕人，自然攀比心理還是有的。

    「我這先謝謝了，說真的，我真的不是那塊料。我爺爺說了，我連算卦都不行，只會說真話，只能做不說話的事情。」

    陳世里也很無奈，自己天生就不會騙人，小時候給人家占卜，經常會被罵是騙子。

    有時候實話是挺傷人的，但世人更喜歡聽恭維的話，可惜自己不會察言觀色。也許就是像爺爺說的，自己和這碗飯是徹底無緣了。

    李一山一聽陳世里提起了爺爺，於是也好奇了起來。

    「人家都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挖洞。你說你，陳道長那麼厲害的人，你一樣也沒學會麼，你要是會其中的一樣，早就可以開宗立派了，真是沒法說你。」

    李一山也只是感嘆可惜，自己可沒有要出家的打算，所以也只是羨慕陳世里爺爺陳道長的厲害而已。

    「打住，我當初就不該告訴你，你可別亂說，不然我爺爺非打斷我的腿不可。」

    陳世里也是剛剛和李一山來到了這裡，晚上閒來無事，兩個人買了一些啤酒坐在宿舍一邊喝著一邊聊天。

    男生嘛，都喜歡吹噓一番，於是陳世里就把爺爺的事情說了一點。

    從小爺爺就很神秘，所以陳世里也不太清楚爺爺到底是哪個道觀的觀主，所以很多時候別人也就當個樂子聽一聽，畢竟陳世里是個孤兒，大家也不會計較那些話是真是假。

    李一山可不是一次兩次聽陳世里說起，所以還是很相信陳世里說的話的，沒事的時候也總會拿這事開陳世里的玩笑，什麼道教掌門人之類的。

    陳世里酒醒後也是被嚇死了，自己要是敢在家裡這麼說，絕對要吃爺爺幾十藤條的。

    對祖上的不尊重那可是大不敬，逐出師門都是有可能，更可能會和自己斷絕爺孫關係。

    自那以後，陳世里再也沒有提起過爺爺的事情，即使是公司里的人也只以為陳世里是在孤兒院長大的。

    看著陳世里臉色陰沉了下來，李一山趕忙換了話題。「那你這周回去嗎？」

    陳世里氣呼呼地咬了一口燒餅說道：「你要回家的話，我也回去看看。」

    想著那座山下的小院，爺爺臨走前讓自己沒事的時候多回家看看，照顧一下那些花草樹木，還有池塘里的錦鯉。

    兩個人匆忙地吃完了早飯便回了宿舍，又聊了會天兒，這才一起出了宿舍樓，各自朝著各自的辦公室走去。

    「小陳來了呀，等你半天了，走吧，一起去墩地去。」說話的正是司機韓江。

    陳世里也沒有遲疑，先去飲水機給杯子接了一杯水，這才小跑著去找司機韓江。

    辦公區也是一棟三層高的小樓。

    一層是辦公的地方，二層則是劉浩仁和夫人魏淑君的辦公室和會議室，當然財務室也在二層。

    三層則是檔案室，裡面有很多的圖紙和配方，樓梯口門有鎖，一般人也就不去三層。

    陳世里都來了快一年了，也不知道三層裡面到底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