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父子初見

    隨著嬴盪的呼喝之聲，鄜畤入口處，騷亂了起來，一干隨秦君祭祀的卿貴士族，皆回首打量起了嬴盪，大多數人都皺了皺眉頭。燃武閣 www.ranwuge.cc

    「祭祀之地，怎可喧譁！」

    一名年輕壯漢，走了過來，沉聲呵斥了起來，隨秦君祭祀的一干臣下，自然是越離入口越近，爵位越底，隨著年輕壯漢的走來，不斷向其拱手行禮，連連客氣道：「見過長公子……」

    身上只剩一件白色內衫的嬴盪，望著眼前這名自己名義上的兄長，秦國長公子虔，眼神幽寂了起來，自己在楚國度過的什麼日子，嬴盪可依舊沒忘，而這公子虔，卻能夠長期有公父陪伴在身邊，原本這種待遇，該是自己的才是！

    公子虔來到嬴盪近處，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的仲弟嬴盪，滿意的點了點頭，公子虔本身因為久在公父贏連的身邊所故，身上早已被贏連培養出了老秦人尚武的風骨，而眼前這名仲弟嬴盪，雖說今日乃兄弟倆人，首次相見，不過，見到嬴盪那一身威武的身軀，公子虔內心對於仲弟嬴盪的感官，好了許多。

    中原南部的楚國，是個什麼情況，列國之中，倫說起來，真正願意有所了解的，也就秦國而已了，秦楚百餘年的聯姻，以及當初秦國救援楚國之事，都讓秦國與楚國，有了深厚的交際。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對於昔日差點被吳國所滅的楚國，秦人覺得楚人都是一些軟骨頭，這也沒辦法，誰讓當初來秦國求援的楚國大夫申包胥，在秦都雍城，上演了一出「泣秦廷」的戲碼，這事雖說距離如今，已過去了百餘年，可這種事情，卻並不會消散。

    反而在父子之間，口耳相傳，秦人雖說有著畜牧的傳統，並非如那中原列國的國人一般，被束縛在土地之上，不過，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這種事情，亦是普遍情況。

    秦國與楚國，相隔之距離，何止千里，老秦人又不全是游商行賈，了解遠處的楚國，自然就只能從旁人的口舌之中，參詳一二了。

    身為公父的兒子，尤其是公父還是秦之國君，子嗣要是軟弱的話，別說臣下了，就是同父兄弟，亦會瞧之不起，公子虔最初知曉仲弟嬴盪之時，尚且疑慮以及擔憂，自幼生長在楚國的仲弟嬴盪，會否也與楚人一樣，成了個軟骨頭，此刻，望著瞪著眼睛，與自己怒而對視的仲弟嬴盪，公子虔欣慰的點了點頭。

    「既然是嬴盪到來，切隨吾去面見公父！」

    說完，一臉冷漠的公子虔就轉身朝前大步行去，嬴盪兩兄弟，雖說乃秦君之子，不過亦乃秦君之臣，君前稱名這種事情，乃是規矩，舉世皆同。

    嬴盪見公子虔轉身而去，心裡一咬牙，亦是起身跟隨而行，如今之嬴盪，年方二十有三，雖已過弱冠之年，可少年那股子心性，或許是來到母國之故，再度顯現了出來。

    「唯雍四畤，上帝為尊……」

    待嬴盪隨公子虔來到人群前處，祭祀之禮，亦是到了末尾，嬴盪隨同公子虔，跪拜於秦君之後，一同朝白帝祭拜大禮，禮官的檄文，亦是念到了最後。

    祭祀白帝，對於秦人來說，已是數百年的傳統，自從來到這西陲的苦寒之地後，白帝的福澤，就成了秦人唯一的慰藉，數代秦君，皆是在這種慰藉之下，方才能夠勇猛作戰，最終死在了戎狄的手中。

    年末祭祀，可算得上是與歲末大朝同樣重要之事了，只是，此次的祭祀，卻出現了讓群臣意想不到的情況，仲公子嬴盪，竟然與其娘親，楚國公主羋月，一同歸來了。

    自古繼承人之事，就乃內亂之源，雖說如今，秦君尚且初登君位，談及世子人選，還為時尚早，可那些有遠見的大臣，心中皆是有些忐忑了起來。

    前不久，在歲末大朝之上，秦君可是剛剛下命，要將秦之都城，從雍城遷移到櫟陽，櫟陽之地，乃在渭水北畔，鄭縣西北百里之處，距離此時秦國的東大門，不過區區百二十里而已。

    將國之都城，遷移到如此臨近戰場之地，秦君意圖如何，已然明示眾人，他這是要立志從魏國手中，奪回西河祖地！魏國與秦國，已經交戰了百餘年，自從當初晉國還在之時，征戰就已經不休。

    近歲以來，因為魏之國力大增之故，更是變本加厲，不但連連打敗秦國，更是將秦國的西河祖地給搶占了，秦國東面，能夠防守之處，無非兩地，一處乃河西高原，一處乃函谷狹道。

    有此兩處之地，秦國可保無憂，而函谷之要，卻要次於河西高原，有了河西高原，占據了大河天險，函谷之處，方才會成為列國賊寇侵略秦國的唯一通道，也才會讓函谷的價值得到體現，可如今，河西高原卻盡皆淪落到了魏國的手中。

    遷都到櫟陽之地，秦國上至卿貴，下至士族，皆是樂見其成的，雍城附近，皆乃秦國卿貴的勢力範圍，秦氏部族，就紮根於此，不管是國君直屬封地也好，還是宗族卿貴封地也罷，皆在此處，不過，繁衍生息了數百年，雍城附近，早已無甚油水可談。

    要知道，雍城以西的隴山附近那群西戎部落，可是早已被歷代秦人搶掠過無數次，雖說哪怕如今，亦是連年皆有收穫，但是這群戎狄諸部怎可比那富庶的魏國。

    三家分晉，魏國可是盡占當初晉國的膏腴之地，加之近歲以來的治理，那裡在老秦人看來，可是富得流油，搶掠那群西戎蠻人，亦有戰死之危，可所獲，卻遠遜於東掠魏國。

    宗室卿貴對於魏國，那可是早已虎視眈眈了，至於外姓士族，他們支持遷都櫟陽，那就更有其理了，櫟陽之地，地處秦國東部，乃是外姓士族的勢力範圍，士族封地，皆在此處。

    國都從宗室卿貴的勢力範圍，遷移到士族勢力範圍，意味著什麼，只要不是愚笨之人，誰又可能看不懂呢，只是，如今，仲公子嬴盪的歸來，卻給眼前的局面，帶來了一些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