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蕭幕生

    就在小和尚玉白僧衣上血花綻放的一瞬間，江不語只覺得眼前一花，西方的天空上便灑下萬道金光，並且有陣陣梵音傳來，巨大的金色宮殿拔地而起，其中無數高大的身影俯視而下，這一刻江不語只覺得天地渺遠而自己如一粒塵埃，不自覺的便想要頂禮膜拜，只是這時小和尚徑直一步站在了他的身前，他也瞬間清醒了過來，有些心悸的看著那金色宮殿，剛才那金光臨身，竟然讓他起了遁入空門的心思。

    「淨世琉璃沾染瑕穢，你終究是要走上這條路了嗎？你可知這一步便是永墮沉淪，即使回頭也著不了苦海之岸。」

    宮殿中一個聲音傳來，柔和中卻帶著無盡的威嚴，小和尚首當其中，在這聲音中也是面色一白，下一刻「噗」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

    「我自沉淪！」

    小和尚低唱一句，下一刻一腳踏出，一步、兩步、三步......每一步他的僧衣上都會綻放許多血花，直至第九步，僧衣鮮紅勝血，只剩下胸口的那一團潔白，小和尚原本澄澈的眸子也似攝人心脾的深淵，看起來十分妖異，他沒有絲毫猶豫，抬起腳來，眼看第十步踏下，胸口的那一團玉白也蔓延上許多紅色來。

    「我知道了。」

    金色宮殿中又傳來那個聲音，小和尚的第十步也止在了空中，緊接著是那些高大的身影連著宮殿，一齊消散在了這天地之間，小和尚也放下腳來，玉白僧衣變回原樣，只是那最初的一朵血花卻於此時凋零，落入地下消失不見。

    「今日種此因果，還望你好自為之。」

    小和尚似自言自語淡淡一句，隨後「噗噗噗」出三口血來，面色已是蒼白到了極點。

    「你沒事吧？」

    江不語有些擔憂的問道。

    「無礙，繼續吧。」

    小和尚淡淡答道，嘴角仍舊是那抹讓人看不透的微笑。

    「道兄一定有很多疑問想要詢問小僧，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他日道兄來往來九幽之中，小僧自當替道兄解答。」

    「小僧只能送道兄於此，接下來的路道兄只能自己前行了。」

    又過了一刻鐘，兩人都沒有言語，而在穿越一片雲層之後，小和尚忽然站定，於那對接引江不語一般又站於道旁的蒼松之下，雙手合十，仍舊是氣質出塵。

    江不語有許多問題想問小和尚，只是話已至此，他也沒有再多說什麼，抬頭一看，巨大的宮殿已經近在眼前，仿佛伸手可及，江不語直接踏上面前的台階，只是才上了十數階，身後小和尚的聲音又響起。

    「吾身即為彼岸，即便開滿因果只花，永墮苦海沉淪，又有何礙？」

    「罷了罷了，造此殺孽，吾自當捨棄這菩薩果，鎮守九幽萬年。」

    江不語有些好奇的回首看著小和尚，小和尚似有所感，也沖他回首一笑，然後他便看見小和尚的僧衣上如之前一樣，一朵一朵血花綻放，頃刻染紅小和尚的袍袖，之前江不語被那金色宮殿震撼並不覺得什麼，此時才覺得小和尚的氣息在這血花綻放之後，竟然有些改變，變得越來越為冰冷，而之前小和尚在山間劃的那一條線，已經沒人再敢上前一步，都仿似看著妖魔一般朝山上看去。

    「這哪是什麼佛家之人，分明是頭魔鬼啊！」

    終於有人大聲喊道，剛才小和尚站定在蒼松之下不知為何即使小和尚距離他們十分遙遠，他們也時，能看見小和尚的身影和那一雙看透一切的眸子，然後有人一步跨過地上的線條，卻沒有想到才一踩出步子，身子頃刻間就化為了漫天血霧，而所有人也清清楚楚的看見了小和尚僧衣上的變化，卻並沒有人在意，畢竟之前失敗的人也是這樣的下場，只是一連失敗二三十次，並且小和尚僧衣上的血花也越來越多，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令他們不得不好好思量一番了，如今就是傻子也能看出來，這兩者一定有著什麼關係。

    當然，江不語並不知道這些，小和尚也輕輕一句「道兄莫要回頭看這人間地獄」，一揮袍袖，然後江不語便發現自己不論如何，都只能面對著面前的重陽宮，無法扭過頭去。這時，仍舊是之前那巨大的金色宮殿，雲霧散去才露出一方金色匾額，上書「大雄寶殿」四個金字，宮殿內人影憧憧，而最中央那大雄寶座上卻是空空如也，寶座邊的一盞油燈的燈火此刻也搖擺不定，顯得極為萎靡不振，如果仔細看去，便會發現黃橙橙的燈盞上此時爬上了許多黑色細紋。

    「迦葉尊者，如今淨世琉璃沾染瑕穢，已是入了魔道，我佛說七寶重回寶盤，即是他誕世之時，我佛輪迴的七寶琉璃盞卻因此染了俗塵，又該如何是好？」

    大殿中走出一人，身高三丈，身下騎有一虎，只是仍舊離著這大殿的寶頂十分遙遠。

    「淨世琉璃不肯重歸寶盤，我佛離去之前留下一語，一切皆是因果定數，只可度化，不可強求。」

    「難道我們就永世被困於這大雄寶殿之中？」

    「伏虎尊者，你入執了。」

    許久，都再沒有任何聲音，雙方似乎陷入了僵持。

    「糟糕，七寶琉璃盞火焰將熄！」

    不知道誰喊了一句，大殿中的所有人都一齊看向寶座前的油燈，面色凝重，而那油燈中的火苗也終於在跳動了三下之後徹底熄滅。

    「琉璃盞熄，萬法寂滅。」

    「末法時代將至。」

    所有人眼見如此，一齊低下頭來，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而後口中誦著不知名的經文。卻不料下一刻異變突生，那已然熄滅了的油燈，忽然又湧起一團火焰來，只是這火焰十分巨大，已經隱隱要燒到大雄寶殿的寶頂。

    「掌燈尊者，這是？」

    大雄寶座旁的一人問道，正是之前的迦葉尊者。

    「不變之中的變數出現了嗎？」

    掌燈尊者似回答迦葉尊者，又似乎在自言自語，下一刻端坐於燈前，神情肅穆，而後三顆顏色各異的舍利自眉心中浮現，直接飛入了燈火之中，燈火也一瞬間漲大，然後纏繞在起燈芯便化作了青一紫兩色光芒從寶殿中一閃而出，而那掌燈尊者卻是氣徹徹底底的坐化了。

    紫青兩色光芒方一出了大雄寶殿，便傳出吟吟的女聲，光芒之中也隱隱浮現兩張一模一樣的面龐來。

    「那破燈困了我們一千五百年，也不知道這外面現在是什麼世界了。」

    「靈氣竟然如此稀薄！」

    「我們先去哪裡？」

    「花果山。」

    「你還惦記著那猴子？」

    兩個人交談了幾句，速度便又快了幾分，很快就消失在了天際。而在這紫青兩色光芒消失的一瞬間，虛空中又出現三個身影，皆是一身黑衣，目光凝重。

    「大雄寶殿有變，沒有想到還是來晚一步，玄若去追擊那兩色光芒，玄苦你去通知主人。」

    為首之人衝著身後兩人說道，餘下兩人點了點頭，隨後身影便憑空消失，只剩下為首之人若有所思的凝望著遠方，許久之後也長嘆一聲消弭在了虛空之中。幾乎同一時刻，在這無限山河中的許多地方都有了異變。

    連雲港雲台山，在《西遊記》俘獲全國人民的『巳、的時候，也一躍成為了擁有無數美譽的景點，因為齊天大聖孫悟空的老家花果山正位於這雲台山中麓之中。

    今日不知為何，花果山上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個遊客，蕭幕笙正站在水簾洞之前，心裡極為鬱悶，畢竟重陽宮現世的消息已經傳的沸沸揚揚，本來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前往，只是三日前他的師傅把他叫到了三清祖師殿前，並且告訴他三清祖師傳下諭令，說今日這裡會有他的機緣。

    蕭幕笙已經在這裡站了三個小時，看著慢慢滴下的雨來，只能感嘆一聲風雨無常，明明幾分鐘前還是一片艷陽天的。

    「這裡能有什麼機緣？難不成我還能看見孫悟空不成？」

    蕭幕笙喃喃一句，心裡有些怨言，不過身體卻仍日沒有動，既然連三清祖師都驚動了，他就是站在這裡一天一夜，也得等至那虛無縹緲的機緣，否則只怕回到口中無法交代，那老頑固又少不了要教引自己。

    水簾洞中，洞口仍舊是那「花果山福地，水簾洞洞天」幾個古字，平素里人聲鼎沸的地方，今天卻並沒有一個遊客，洞中到處都是各色上書「齊天大聖」的旗幟，最裡面是一張長滿青苔的寶座，而此時這寶座上卻忽然落下一張虎皮，緊接著一道金光撒下，寶座上便出現了一個「人」。

    只見這人身長不足一米五，毛臉雷公嘴，醜陋至極，身上穿的倒是威風凜凜，追雲履、紫金冠、大紅的披風，細細一看，與那《西遊記》中描寫的齊天大聖竟一般無二，就這樣躺在寶座之上，臉上的表情竟然有些惶惶然。

    「如來，你怎麼把這兩個煞星放出來了？」

    「不行，我得躲躲！」

    這人有些苦惱的說了一句，然後翻金色眼皮，眼睛轉了兩下，下一刻咧嘴一笑，化作一團金光朝洞外而去。

    蕭幕笙此時正有些無聊，手上拿著石子打著水，下一刻卻忽然眼睛大睜，看著面前一團金光直撲自己面們而來，下意識心下一驚，扭頭就要跑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