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記憶碎片

    「天冥，你，不是真正的學生吧。」

    妮絲臉色一凝，吐出驚人之語。

    聽到這話，天冥眉頭一皺——他從未有隱瞞之意，所以自知「學生」身份有被戳穿的一天。

    但他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眼前這僅見過兩次的女子竟能猜到他並非真正的學生。

    天冥不擅長說謊，也不想隨口搪塞，於是，他大方承認道：

    「我確實不算是真正的學生，來此也是有著自己目的在。不過我很好奇你是如何猜到的。」

    見天冥一本正經地發問，妮絲一頭黑線，不過她的心情相比早上，明顯開心許多，說話語氣都輕鬆了不少：

    「先不說別的，就看你中午那一手憑空消失，還有剛才表現出來的實力，不難推出這些結論。畢竟，中等部的學生不可能擁有你這樣的實力。」

    聽妮絲如此推斷，天冥竟無力反駁。

    妮絲繼續道：

    「我查過了你的姓氏，整個阿潤根斯王國里並不存在以米普森為姓的貴族，這和你能插班入學的原因相悖，一般來說，插班入學僅是貴族享有的資格。從這一點來看，也能分辨出你不是普通人。」

    新的推論襲來，天冥努努嘴：他沒想到還有這一層原因在。

    「你究竟是什麼人，我不會追問你，做學生的目的是何我也不在意。你的背景，我已經通過家族手段捏造了一份即使被查到也不易被識破的資料，除我之外，短時間內應該沒人能查到你和『米普森』的相關情報。今後只要你不隨意展露四階以上的實力，低調一點，便沒人能看出你不是真學生了。」

    聽這突轉的話語，天冥不免意外：

    「你為什麼，要幫我隱瞞？」

    天冥不理解妮絲是何意思——發現他不是學生，但卻封鎖了能推出此點的所有情報。

    「憑您的實力，我該稱您一句先生。如此做，是因為我有事相求。您早上也說過『如果我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可以隨時和您說』。」

    說話的同時，妮絲躬下身子表示尊敬。

    不太適應妮絲突然轉變的恭敬對待，天冥愣了愣。

    不過，他也沒拒絕，：

    「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我不會拒絕幫你。不過，可不可以別搞『強者為尊』這一套，我不太喜歡。」

    見天冥一口答應，妮絲大喜過望，說出自己所求：

    「可以的話，在我畢業之前，您能否指導我劍技和魔法。」

    為了達成某個目標，妮絲自知必須提升自己的實力，可中等部能學習到的東西有限，自己訓練的效率也有限，所以，她需要一位名師指導。

    以她伯爵之女的身份，找一位高階魔法做私教並不難，不過由此，她尋找名師的信息很容易傳到三王子處，出於一些原因，她並不希望此事暴露。

    選擇天冥，一方面是不易暴露，另一方面，在她的試探之下，可以確認天冥至少有著七階魔法師的實力，而三王子所能派遣的最高級魔法師也就七階，所以她不需要擔心天冥因她被牽連而帶來的安全問題。

    此外，妮絲還有一些別的心思。

    妮絲拿出一枚徽章，那是開普提姆貴族的家族徽章。

    「除此之外，天冥，我開普提姆·妮絲想邀請您做我朋友，以此徽章作為友誼的象徵。」

    此話實屬真心，雖然只見過兩次，但天冥可是妮絲兩年來第一次遇見的，不懼三王子，可以安心交流的「同齡人」。

    天冥是妮絲兩年來第一次，不需要故作冷漠去疏遠的第一個「同院生」——

    在貴族之中，家族徽章有著極其特殊的意義，送出家族徽章，則代表贈予者願和被贈予者締結最為真摯的友誼。

    妮絲雙手捧著，將徽章遞到天冥身前，然後露出燦爛的笑容：

    「我也很高興認識你。」

    此話回應著早晨天冥離去時所說的「很高興認識你。」

    儘管有些突然，但天冥很快接受了這一切：

    「我很開心，能做你的朋友。」

    既是對成為朋友的肯定，也是對妮絲請求的回答。

    天冥露出笑容，伸手便要接過那枚徽章。

    突然！

    天冥腦中產生一陣恍惚之感，迷糊之間，他的腦中閃過一個片段：

    那是一片被摧毀的花田，金燦燦的花朵七倒八歪，皆失去了生機，其外的圍欄也都化作了碎木。

    而這片花田的主人，一位美麗的女子，跪坐在一簇尚未死去的花朵旁。

    她的眼中雖流淌著悲傷，可嘴上卻帶著釋然的笑容。

    似是下定了什麼決心，她的眼中被堅定填滿。

    她摘下那簇未死去的金花，雙手捧著，遞向身前的男子：

    「這是我曾答應你的，抱歉，現在才給你。然後，對不起，想贈予你的花，只剩下這點了。最後，謝謝你，謝謝你給了我復仇的能力。」

    黃昏的餘光無私地充當著她的背景光，在最後的感謝聲中，那女子的周身亮起點點金色光亮，隨後，從雙腳開始，女子的身體逐漸化為自由的粒子，順著風兒飄向遠處。

    就在粒子要漫過女子頭部之時，她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能高興能在生命之末再見到你，我的最後一個朋友，天冥···」

    語畢，眼前的女子徹底化作無法復原的光芒，短暫地點亮了漸暗的天色後消失。

    她捧著的那簇花掉到了地上——

    回憶結束，天冥突然感覺自己的內心被某種不知名的悲傷填滿。

    下一刻，大腦被劇痛席捲，痛苦無比的天冥跪在地上，捂著頭髮出低聲的哀嚎。

    一旁的妮絲頓時被這幅場景嚇到，一時間她變得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為何，天冥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許久，而這許久之後，他似是經受了什麼痛苦，無力地在地面掙紮起來。

    妮絲迅速來到天冥，詢問他的情況，想要幫他什麼。

    可此刻的天冥似是聽不到任何話語，浸沒在那無法言說的痛苦之中無法放鬆。

    「天冥！你怎麼了？不行，得去通知老師。」

    而正當妮絲要去尋求老師幫助時，天冥右手一揮，一座不大的牢籠出現，將妮絲困住。

    「別···」

    妮絲正欲說什麼，隨即她便看到天冥右手捏碎了什麼，然後昏了過去。

    接下來場景，令妮絲不明所以：

    點點星光憑空而現，匯聚成一小塊璀璨的碎片。

    碎片閃爍出奇異的光芒，這光芒逐漸收攏、延長，變作一條通往天冥大腦的「光之路」。

    碎片輕輕一動，順著光路沒入天冥大腦之中。

    隨後，奇景消失，困住她的牢籠也消失不見。

    而正當妮絲要再次上前查看天冥情況時，一陣颶風突然將她和天冥隔開，颶風的另一面，妮絲隱約瞧見，一位靚麗的女子抱起天冥，隨後二人連同颶風一起，消失不見。。

    一切歸於平常，一開始的興奮，到現在對天冥現狀的擔憂，最後目睹了剛才的奇景之後，妮絲的心情久久難以平靜：

    「究竟發生了什麼，那個帶走他的女子，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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