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曲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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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界之外, 白雲賦身穿玄色長袍，立於小舟之上, 遙遙地沖晉升行禮：「昆河白氏雲賦，路過同海湖，冒昧前來拜見。」

    晉升看看衛梧：「進來吧。」

    得到許可, 小舟飄然行入結界，白雲賦環顧四周景色，帶著恰好好處的驚訝表情，例行恭維：「早聞空林島風光, 今日一見，名不虛傳。」

    晉升保持著高冷的表情, 淡淡地道：「昆河風光, 亦令人想念。」

    衛梧坐在船舷上, 拖長聲音復讀：「令人想念——」

    要忽略這貨實在很難。白雲賦果然看向她，問候：「威武，別來無恙？」

    衛梧懶洋洋地站起來：「你不是看到了嘛，我當時有大恙啊, 差點就一命嗚呼了。」

    白雲賦道：「當初分別, 你的情況確實令人擔憂, 不過後來聽說你已痊癒, 我很高興, 果然晉大修醫術高超。」

    衛梧擺手：「不是他醫術高, 是多虧了你。」

    白雲賦意外：「我？」

    衛梧提醒：「你不是特別擔心我, 要幫我找藥嘛, 後來還托崔海風送來了一封信。」

    白雲賦記起來：「是有這事，信怎麼了？」

    衛梧真誠地道：「那封信真情流露，文采飛揚，我從字裡行間讀出了滿滿的心意，特別感動。」

    「是嗎。」白雲賦莞爾。

    「那當然，」衛梧拱手：「所以啊，我就是被你那封信治好的，你果然牽掛著我，特地送來了心靈良藥，多謝多謝。」

    ……

    白雲賦臉不紅心不跳地解釋：「當日因為十七叔之死，族內爭議甚大，我的一舉一動都被許多人盯著，行事多有不便，若你肯與我訂婚，有名有分，我也不至於為你的傷日夜懸心，卻束手無策了。」

    衛梧：「……」

    白雲賦嘆息，語氣帶著適度的傷感：「此事怪我，聽說你二位……也只有晉大修這樣的人配得上你，恭喜你。」

    衛梧差點吐了，默默地走到旁邊看風景。

    晉升道：「白止讓你來的？」

    「不敢瞞晉大修，」白雲賦恭敬地道，「此番我借找鐵甲山購買法器之名，專程拜訪你老人家，的確是有一件大事，或許你老人家會感興趣。」

    晉升道：「說來聽聽。」

    白雲賦微笑：「秦教主的行蹤，晉大修在意否？」

    秦曲？晉升有些意外，尚未說話，衛梧就退了回來：「秦曲在哪裡？」

    白雲賦笑而不答。

    衛梧不樂意：「什麼意思啊，這還要講條件？」

    白雲賦道：「修界想找秦教主的人不少，我們也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線索，且付出了不小的代價，若晉大修拒絕，或許荒天教慕教主會感興趣。」

    晉升沉吟。

    「你跟我交易吧，」衛梧躍上對面的小舟，勾著白雲賦的脖子，將他拉得彎下腰來，「我答應你，將來可以幫你做一件事，包括埋你那些老婆。」

    白雲賦不解：「秦教主和你又沒關係，你急什麼？」

    自己這個內丹大修就是個a貨，要成就真正的內丹境，必須要秦曲用固命截魂術配合治療，怎麼不急！衛梧不能說實話，隨口編理由：「不瞞你說，我的幻術遇到了問題，他是幻姑的師兄，多少會懂一點吧。」

    白雲賦跟著點頭：「如此，晉大修若為你著想，一定願意與我們合作了。」

    時刻不忘挑撥，不能指望渣渣有人性。衛梧面無表情地放開他，退回晉升這邊，繼續看風景。

    「我不會幫你們對付陳氏，空林島不捲入修界紛爭，」見白雲賦要說話，晉升制止他，「但荒天教未必就是更好的合作對象，因為如今的慕江山已不再是慕江山，他步入丹神境三重了。」

    白雲賦果然變色：「怎麼可能！」

    「我與他交過手，」晉升淡聲道，「短短時日就步入丹神境，直至三重，你還認為這個慕江山可靠嗎？」

    晉升在修界身份不凡，白雲賦絲毫不懷疑他的判斷，面色凝重起來：「我還需回去與家主、家老商議，多謝告知。」

    不同於衛梧這種穿過來的菜鳥，他幾乎立刻就作出了判斷。

    ——這種修煉速度，有九成可能是被奪舍，慕江山體內住了其他人的魂魄，而且必定是位頂峰大修。

    「告訴白止，修界的局勢要變了，」晉升說完，轉過身，「威武，回去了。」

    衛梧口裡答應，等他消失，立刻過去拉住白雲賦：「現在可以考慮我了吧？」

    白雲賦看著她：「我能拒絕麼？」

    「聰明！他不答應，就是讓你跟我談呢，」衛梧承認，並大力給自己打廣告，「怎麼樣？我是火格命，你未來也需要支持，我在背後悄悄幫你幹掉一兩個對手，多美妙！咱們強強合作，肯定雙贏！」她一拍手：「實話告訴你，你現在不說，我也會想辦法打聽到，這是何必呢！」

    白雲賦認真地聽她扯完，才笑道：「其實告訴你也無妨。」

    「一看你就是做大事的，有眼光！果斷！」衛梧連聲讚嘆，「你這人當老公不行，當朋友真夠意思。」

    白雲賦介紹：「盪魂山北有一處前身崖，崖上有弱風，名浮風，上空鳥飛不起，修者御風不能。」

    衛梧聽得滿頭霧水：「你介紹景色幹嘛？」

    「當然是跟秦教主有關，」白雲賦道，「前日我們有一名弟子不慎失足掉落前身崖，幸好被族中長輩及時救起，但他無意間在崖壁上發現了一個掌印，家老判斷，應該出自秦教主的掌力。」

    衛梧問：「這麼說，秦曲在崖下？」

    「我們也這樣想，」白雲賦道，「但前身崖深不見底，且浮風危險，我們得到消息，便秘密讓弟子綁了蛟索下去查探，哪知下到一半就遇上熾鳥群，只得罷手。」

    衛梧立馬垮下臉，抄起雙手：「我還當你有秦曲的下落呢，就這個破消息，你好意思叫價那麼貴？」

    白雲賦不慌不忙地道：「這是近年來唯一一件與秦教主有關的線索，你若反悔，晉大修與慕江山又都不能合作，那我們留著也無用，索性散布出去算了。」

    「算你狠，」衛梧道，「成交！但你不能再告訴別人。」

    白雲賦微笑：「我就喜歡你的聰明。」

    衛梧面無表情：「不好意思，我喜歡你笨一點。」

    「晉大修現在幫你，未必是好事，」白雲賦拍拍她的肩，意味深長地傳音過去，「既然合作了，我不能不再次提醒你。」

    衛梧看看左右，傳音問：「你知道什麼內情？」

    白雲賦道：「是家老的意思，我並不知曉。」

    「不知道，你提醒個毛線，」衛梧撥開他的手，退回自己的小船上：「謝謝挑撥，慢走不送。」

    「威武，你是聰明人，我說的是真是假，你自會判斷。」白雲賦留下這句話，駕著小舟退出結界，遠去

    .

    眼見那小舟變作一個黑點，衛梧若無其事地回過身，果然看到晉升又站在船上了。

    晉升走到她面前：「他說了什麼？」

    衛梧道：「秦曲的下落。」

    晉升道：「是說方才，他還跟你說了什麼？」

    「這個啊，」衛梧示意他讓開，「他就是誇你英明神武，德才兼備，是全修界最受人敬重的大神……」

    晉升眯眼：「你當我傻？」

    衛梧「噯」了聲：「不傻你還問？」

    晉升低哼：「他說我什麼壞話了？」

    「呦，說你壞話的人多了去，你還在意他這一句兩句啊？」衛梧表示驚奇，「難道你是在心虛？」

    晉升失笑：「我有什麼好心虛的。」

    衛梧道：「那可說不準，你又不是什麼好人。」

    「我承認我不是好人，」晉升雙手扶住她的肩膀，「既然如此，你更該清楚，不是誰都能從我這裡占到便宜，唯有你例外。我有求於你，這並不會影響我們的關係。」

    衛梧抬起臉：「我要救雲鷺，很危險吧？」

    晉升沉默了下：「你不是真正的雙命格，回生功才到二重境，凝魂續脈是很危險，成功的把握也不大，但我會幫你，保證你不會有事，你相信我。」

    衛梧不說話。

    晉升看了她半晌：「就算你拒絕，我也不會怪你，無涯地的真相你已經知曉，我只是不希望我們之間再有誤會了。」

    衛梧盯著那雙深邃的眼睛，半晌一笑：「不用打感情牌，我又不是沒良心的人。」她停了停：「何況，那是你妹妹。」

    晉升鬆了口氣，拉起她的手：「多謝你，威武。」

    衛梧看著他的手：「你說的對，希望我們之間不再有誤會。」

    晉升「嗯」了聲：「其實……」

    「說完了？」冷淡的聲音突然響起。

    兩人嚇一跳：「大哥？」

    晉聲高高地站在樹幹上，他瞥了衛梧一眼，然後對晉升道：「你跟我來。」

    晉升看看衛梧，放開手：「你先回去。」

    兄弟兩人消失，衛梧獨自在樹幹上坐了會兒，才慢慢走回木屋，小白還在專心煉藥，藥房裡香氣飄飄。

    衛梧蹲在藥爐子邊，托著下巴一邊看一邊嘆氣：「我警告啊，以後給我的藥里絕對不許放你的肉。」

    「哦。」

    「你這麼削自己，不疼啊？」

    「不。」

    「那要不咱回去開個店賣肉？」

    「晉升清醒了？」

    衛梧「啊」了聲，直起身：「妹妹，你到底什麼意思？姐沒那麼差勁吧？」

    小白道：「就是有點奇怪。」

    「你給我聽著，就算要分手，那也肯定是姐不要他。」衛梧氣得一拍她的腦袋，轉身走出藥房，躍上房頂坐著吹風。

    風漸漸大了，湖上暮色蒼茫，兩道人影終於出現。

    周圍景物已經有些模糊，衛梧縱身跳下，落到那道白影面前：「回來了。」

    晉升停住腳步，晉聲則沒有理會，徑直從她身旁走過，進房間去了。

    見對面的人沒反應，衛梧伸手在他面前晃晃：「怎麼？」

    「威武，」晉升開口，語氣有些意外，「你……還在等？」

    衛梧道：「不能等你？」

    「沒有，」手在半空頓了下，到底是落到她的額上，晉升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髮，「接下來三個月，我們要為救雲鷺的事做準備，老大讓我外出找一些藥，我恐怕不能陪你了。」

    衛梧「哦」了聲：「沒關係。」

    晉升收回手：「我已將《回生功》的要訣告訴老大，你有不懂就問他，老大會指點你，配合你。」

    衛梧道：「這話怎麼像在交代後事？」

    晉升道：「胡說什麼。」

    「我就是覺得，」衛梧偏著腦袋，摸下巴，「我們是這樣的關係，你怎麼反而變得客氣了？」

    「有麼？」晉升終於輕笑道，「你想讓我怎樣不客氣？」

    衛梧這才放心：「現在正常多了。」

    「好了，不要頑皮，」晉升收起笑意，溫聲道，「時候不早，我還要與老大商議事情，你先去養養精神，這三個月會有些辛苦。」

    衛梧沒有糾纏，側身讓到旁邊。

    晉升走上階，停住，回身看她：「你……」

    「有話就說，」衛梧等了半晌，不見他繼續，便嘆氣，「我又覺得你畫風不對了，吞吞吐吐的，你不會真的想交代後事吧？」

    「別總惦記我的遺產，沒你的份，」晉升失笑，「罷了，你用心修煉，我必定會為你修正《中府化氣術》，解決真氣弄錯的問題，至於其他……待此事完了再說。」

    衛梧「哦」了聲，隔著暮色朝他揮揮手：「那你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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