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借錢

顧謹言看她一眼，她回了個笑，起身又蓄滿茶水，然後對顧謹言道：「我給你蓄茶。」

顧謹言將茶杯放到茶几上，藺碧蓄滿茶水，端著自己的茶碗復又回到原位。

剛喝了兩口，手機鈴聲突兀的響起，手機就放在茶几上，是藺碧的，她瞥了一眼沒動。顧謹言離得近，見藺碧不接電話，疑惑的眸光看過來。

藺碧這才不緊不慢的拿過手機，視線掃過，果然是老家打來的。

這次不是大哥藺城，而是她父親。此時電視裡叮叮咚咚的貓還在追著老鼠上鑽下跳，她本想到一邊去打電話，轉念一想還是算了，又沒有什麼好避諱顧謹言的。

於是藺碧一邊按接聽鍵，一邊對顧瑾言道：「聲音調低點。」

顧謹言聞言直接將聲音調到最低，旁邊卻沒有說話聲，他奇怪的偏頭，只見藺碧盯著手機一言不發。

直到裡面傳出清晰地嘟囔聲：「怎麼沒人說話？」

藺碧習慣用免提，這次也不例外，所以顧謹言聽得很清楚。

藺碧簡直無語，父親每次都這樣，接通了也不說話，直到你吭聲了人家才開口。為了治她爸的這個毛病，有時候她也不出聲，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管用嗎？管用是管用，也就記得一兩次，過後繼續。

這個時候要藺碧知道自己該開口了：「爸，你有事啊？」只要是父親的電話，肯定有事，沒事父親才不給她打電話。

對方發出少許噪音，跟著傳來清晰地說話聲：「藺耀要定親了，爸想問問你，家裡還有多少錢，你四叔說錢不夠，讓我們家幫著湊點。」

藺父的話說完，藺碧小口呷茶沒出聲，等到父親又嘟囔怎麼沒聲音了，才道：「爸，家裡有多少錢你和我媽不知道嗎？存摺不是在你們手裡攥著嗎？」

藺碧稍停頓，譏諷一笑：「還是說爸你惦記著我手裡的錢？」

藺父無奈，試圖說服：「藺耀是你堂弟，他都二十四了，好容易談了個女朋友，你四叔四嬸就想著趕緊把婚定了。找媳婦不比別的事，我們能幫就儘量幫襯些，藺耀也不小了，你幫了他，他能不記得你的好。」

藺碧簡直都要被父親氣笑了：「你和我媽一輩子都讓著我幾個叔叔，也沒見他們記著你的好，藺耀是我四叔的兒子，我能指望他記得我的好？再說了，好人多少錢一斤？你和我媽相當好人我不管，但別算上我，我不想讓人拿我當傻子。」

藺父含混不清，他不指望兄弟們記得他的好，況且幾個兄弟對他還是不錯的，自己兒女年紀還輕，不明白罷了。藺父口拙說不明白，兒女也不願聽，心口發悶話也不願說了。

藺碧心裡有氣，問道：「你打算借給我四叔多少錢？」

藺父答非所問：「你二姑說是給兩萬。」

藺碧嗤笑：「我二姑有錢，她要給十萬，誰管得著。何況四叔家和二姑家一向關係走得近，二姑拿兩萬很正常，爸你要是想和二姑家比，也拿兩萬，我不會阻攔，只要你手裡有。」

聞言藺父有些著急：「我和你媽手裡哪有錢？」

沒錢還充大方，藺碧火往上沖：「別指望我，我也沒錢，你和我媽要是有膽子，就去跟我嫂子要，不能一有掏錢的事就找我罷，別忘了你還有一個兒子。」

話鋒一轉，藺碧道：「不過我事先提醒爸一聲，你就算有膽子去要，我哥也不會給你，你和我媽哥嫂都不想管，別人的事想都不要想。況且，爸，你和我媽都不敢去，你們要是敢去，別說兩萬，就是三萬，我也拿。」

赤裸裸的激將法，有用嗎？藺碧當然知道沒用，可除此以外她還有什麼辦法。

藺碧生氣藺父聽出來了，他認為藺碧脾氣不好，把話題扯遠了：「這事我沒打算給你哥說，你四叔只怕早就知會你哥了，我們給是我們的，你哥給是你哥的，咱不管你哥。你放心，跑不了你哥，他不拿點錢你四叔不答應。」

這是哪裡來的底氣，藺碧突然覺得說了半天都是廢話，不客氣的話頂過去：「我哥就是不拿，四叔能拿我哥怎麼著？真是的，你怎麼想的。」

顧瑾言抽走藺碧手裡的茶杯，茶水都涼了。

藺父被堵得吐不出話來了，好半天才道：「那你說我們拿多少錢？」

父親這是一心要拿錢幫襯四叔，可藺碧卻一分錢都不想拿，語氣發沖道：「你愛拿多少隨便，我不管，但是你和我媽別想著向別人借錢，借了我也不還。」

這孩子，好說歹說就是說不聽了，藺父也生氣了：「你四叔四嬸都張開嘴說了，總不能一點表示都沒有罷。」

藺父生氣，藺碧眼眶發熱：「爸，你想做好人，可有沒有為我著想過，近三年來我每個月都按時打一千元生活費回去，再除去生活開支，也余不下錢。我不用活著嗎？現在不趁年輕存些錢，將來我怎麼辦，你和我媽晚上睡不著就不想想？別忘了，我的丈夫楚煬才過世半年，他一分錢沒留給我，別以為我多有錢。」

顧瑾言本想把蓄了熱茶的茶杯放到藺碧手裡，聽到聲音不對，抬頭才發現藺碧哭了，人拿著電話滿臉淚痕。顧瑾言擰眉，放下茶杯，體貼的抽紙巾遞過去。

心裡對岳父心生不喜，可他一個當女婿的這個時候也不便多言。

藺碧咄咄逼人藺父不以為意，可藺碧一哭，藺父傻了，囁囁喏喏不知說什麼好，女兒脾氣大，輕易可是不哭的。此時藺父的思維才開始運作，藺碧的丈夫才過世半年，又沒留下錢財，將來可怎麼辦？

藺碧再嫁還好，要是就這麼一個人過，多攢些錢才是正理，有了錢將來也是依靠。藺父就琢磨著今後和老伴要勤快些賺錢，留著給女兒當依靠。

藺父越想心情越沉重，拿錢幫襯兄弟的事也不敢提了。

「你和我媽晚上好好想想罷。」藺碧擦拭掉淚，長出了口氣掛了電話。

顧謹言看她靠在沙發上沉默不語，什麼話都沒說，伸手抱了人往樓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