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愛情

    當內斂沉鬱的黑遇到熱烈奔放的紅，這樣的禮服能駕馭起來的人必定不凡，著名晚禮服品牌設計人溫蒂森當初設計這套禮服的時候，給它的定義是極致的浪漫，宣洩中隱藏。

    現在它有了自己的第一個女主人。她高挑修長的身材將衣服完美的撐起，純黑與猩紅映照雪白的肌膚，被化妝師精心雕琢的臉龐，齊肩的短髮巧妙盤成優雅的髮結，低調銀色項鍊正好放在性感的鎖骨處，最後溫潤如玉的腳，再踏上一雙黑色低跟羊絨鞋。

    化妝品滿意的拍拍手，把高大的試衣鏡旋轉過來，鍾妙虹睜開眼睛，看著裡面那個女孩，覺得甚是陌生。

    真漂亮，像電視中的走紅毯的模特，被衣服烘托出的女人，透著讓人琢磨不透冷艷和低調誘惑。

    這還是她嗎？她走近鏡子，觸摸著裡面的那人的眼睛鼻子嘴巴，這是世界上另外一個自己啊！

    周慕琛不動聲色走進來，讓化妝師退下，他站在後面靜靜的看著，也被驚艷了一把，老實說他沒想到她穿上效果這麼好，雖然她的眉眼中隱藏著怯意，但氣勢完全壓倒衣服本身的光彩，在她身上總是能看到驚奇和無限的可能。

    她足足看了兩分鐘，心中由最初的不適應慢慢變成坦然接受，正如周慕琛所說，她既然要踏足那個陌生的世界，就要把自己好好的武裝起來。像一把劍，既然出鞘，就不會落空。

    胸口那一抹流蘇，讓她覺得沒來由的討厭，她找到胸針正想拿掉，被周慕琛給攔住了。

    他走過去從背後圈住她的腰肢說，「別動，這樣很好。」

    「……」

    她蹙眉看著鏡中，周慕琛亦凝視著她，握住她的手舉起來，撫摸著鏡中的影像說，「女人天生給男人疼的，矯揉造作沒什麼不好。」

    他牽引著她的手指划過鏡中人，大大的眼睛，高聳的鼻樑，濃艷稍厚的雙唇，天生的尖下巴，女人獨有的溫潤的耳窩。手指再往上移是他的臉，劍眉星目充滿柔情，和些許燃燒隱忍的火焰，如上帝之手雕刻的五官，最後停留在他的唇邊。

    十一月的天氣，有點寒冷，她的指腹划過冰涼的鏡子，明明是冷的觸覺傳到周身卻是帶著火熱，心頭無端的顫抖。頭頂傳來他獨特的味道，鍾妙虹有種被蠱惑的感覺，他什麼都沒做，可比什麼都做了更讓她沉醉。

    周慕琛下巴抵在她的頭頂上，低聲叫著她的名字，「鍾妙虹，鍾妙虹，奇妙的彩虹，真是好聽的名字。」

    被他呼喚著，鍾妙虹簡直覺得渾身細胞都被調動起來，她不由得轉身摟住他。

    兩個人安靜的相依偎。她推開了越靠越近的臉，嬌嗔道，「別亂動，妝畫好了。」

    &他克制的在她額頭輕逐幾下，然後牽著她的手讓她坐下來，掀開裙子下擺，拿出一管藥膏給她擦藥，腿上的疤痕漸漸淡去。

    鍾妙虹不知何時習慣了他的照顧，看著他耐心認真的神情，心頭湧起從未有過的柔情。

    曾經她也想一夜老去，枯萎這奔波蹣跚的壓抑生活，那時她並不知曉，未來會有一天命運之神，把她送到另外一條路上，她也擁有了這世界最令人心醉的愛情。

    ****

    等他們開著車到達北海道時，眺望號已經開始啟航。

    遊輪慢悠悠的在海面上行駛，五顏六色燈光撒在蕩漾的海面，這美景更是吸引了很多人前來圍觀留念，雖然他們不能親自上船體驗五星級豪華遊輪，但遠遠看著這夜景也是不錯。

    一些本來未隨航的媒體記者，正準備離開時，其中一個眼尖的發現，一輛銀灰色的車正向岸邊貴賓區行去。

    &靠，是幻影啊！聽說國外才上市，全球限量版！」他感嘆著，邊拿著相機追過去，幾個人跑過去一陣亂拍，還以為是哪個明星來了。

    周慕琛將她護在身後，司機將車開走，李和精心打扮的嵐嵐跟在他們後面，走到岸邊，早就有一輛小型的敞篷汽艇在等待，幾人上了船以後，在咔嚓咔嚓的閃光燈中，向眺望號駛去。

    很快就追上了。有專門迎接的人搭好甲板，將四個人直接引進頭等艙中。

    遊輪上的情形，一如電影中的泰坦尼克號，盛大的晚宴，各色各樣的人自發組成的舞會，瘋狂演奏的樂隊，還有助興的大小明星，來回穿梭的侍者，準備好的饕餮盛宴，身著華服西裝革履的男女，每個人都能在這裡找到自己歡喜的事物，正所謂無樂不作。

    遊輪共分五層，頭等艙在二樓。侍者將他們引進一個貴賓間，周慕琛抬眼便看到木川貞子正在裡面，操著日語跟旁邊的人口若懸河，他趕便退了出來。

    他可不想在一開始就破壞好心情。便打發了李帶著嵐嵐進去，自己則帶著她去別的地方，看到鍾妙虹投來詢問的目光，他稍微解釋說，「先去吃點東西，我帶你去見點老朋友。」

    &麼人？」她緊張的問，的確覺得腹中有些餓了，周慕琛握緊她的手示意她放鬆，然後給溫千歲通過電話，來到了他們的包間裡，那是個很低調不起眼的房間。

    剛進門，鍾妙虹第一眼便看到安家明。他正端著杯紅酒，神采奕奕的和人聊天，看起來與往日很不一樣。餘下的幾個人都不認識，他們的穿著打扮氣質，像是隨時準備出現在財經雜誌封面上樣，散發著極強的商務氣息王者風範。

    她不禁有些退縮了，周慕琛朝她點點頭，用鼓勵的眼神看著她說，「別怕，他們都是朋友。」

    她深呼吸幾下，在他的牽引下走了進去。裡面正在談話的人安靜下來，目光都轉向他們。

    周慕琛輕鬆的給他們打個招呼，然後挽起她的手對眾人介紹道，「這是我們中晨投資的法律顧問，我的……鍾妙虹。」

    &心中到底有一絲不自然，她仍是淡定從容的對他們報以微笑。然後視線轉向安家明，「安院長，您也在。」

    &妙吶！」安家明對她微笑頜首，欣慰的看著他們終於在一起了，如此的般配。

    周慕琛又一一給她做介紹，然後落座在安家明旁邊，其中有兩個她碰巧養病時在電視上看到過他們的專訪，這些人因為周慕琛的緣故對她很是照顧，說的都是她能聽懂的事情，甚至談起娛樂八卦，她順其自然的加入談話中。

    鍾妙虹漸漸放鬆下來，他早已體貼將她喜歡吃的食物放在她面前，低聲對她說，「多吃點，離結束還早著呢。」

    她原本一心掛念著「那個人」，急切的想要見到她。可是坐在周慕琛身邊，看著他跟那些人遊刃有餘談笑風生，她不覺被他吸引，他原來正常起來是這樣，與平日裡在他面前溫柔謙謙判若兩人。

    她卻心生出一種害怕來，他這種人真的會在自己身邊停留麼，她能一直這樣抓住他的手不放麼。

    正當她心不在焉的胡思亂想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開門！我們是警察！」

    由於溫千歲等人所在的這個房間，在一個並不起眼的角落，也沒有保鏢看守，雖是頭等艙警察們並沒在意，蘇葵之帶人直接就敲門了。

    其中有個人因為談話被打斷眉頭緊皺，表情十分不悅，他放下筷子站起來一副想發火的表情，周慕琛攔住了他，自己前去開門。

    一則他不想跟警察起衝突，外面到處都是媒體八卦，成為焦點可不是什麼好事情，二來就是有她在身邊，周慕琛不知不覺脾氣收斂了很多。

    開門卻看到了蘇葵之，他也是一愣神，隨之歉意的笑笑說，「打擾了，原來周總也在。」

    &何貴幹？」他隨蘇葵之出去將門掩上，看對方神情迥異。

    &什麼，有線人舉報說遊輪上有人趁機販毒，我帶人看一下。」蘇葵之心中盤算著，剛剛一晃眼的功夫，他在裡面看到了兩個熟人，都是商界大佬，曾經跟他還位居要位的爸爸有交集，不知這周慕琛到底何許人也。

    &就直說吧，不要瞞著我。」周慕琛看出他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便知曉如果不是特殊的事情，他應該不會親自帶人上門的。

    「…>

    &一下，我帶她出來。」周慕琛當然沒有忘記裡面那個人，怕她一個人在裡面有壓力，沒想到進去以後看到她正和那些人聊的很開心呢。

    適應能力還是很強的，不過他還是不放心讓她獨自留在這裡，跟眾人暫時告別以後，他牽著鍾妙虹的手走了。

    &小子，變化真大！」說這話的是安家明。

    &啊，蠻好的，很久沒有看到他笑得這麼開心過了。」溫千歲欣慰的說道。

    *****

    二樓甲板上。

    蘇葵之點燃一根煙，跟周慕琛聊了起來，「我手頭上有幾個師父遺留下來的無頭案子，他臨終前我答應替他查清楚。今天晚上有線人來報，其中一宗涉嫌走私人體器官的犯罪頭目就在遊輪上，他被人頂罪逃脫，但這幾年一直不敢拋頭露面。」

    說罷遞過來一張照片，上面是那個人的照片，「他最近頻繁跟人接觸，我派人跟蹤，突然就給跟丟了。」

    周慕琛端詳了一下這個人的照片，看起來是個很普通的人，走在人群中沒人會多看他一眼。

    &乏什麼證據？為什麼抓不到他呢。」

    &個人很狡猾，並且背後一定有一股強大的勢力與他支持，每次都被他完美逃脫。」蘇葵之恨恨的說。

    一直在旁邊沉默的鐘妙虹盯，著照片思索一陣，突然想起來說，「這個人我見過。」

    她又仔細看完了確認說，「馬素素曾經做過他的律師…就在昨晚萬國大酒店，我也見過他。」

    鍾妙虹拿出手機來，翻出幾張相片給蘇葵之看，「是不是這個人？」

    正是昨晚上陪著楊雪蘭的其中一個，周慕琛上午的時候把照片列印出來，交給下面的人去查，鍾妙虹卻自己保存了一份，她在意的是楊雪蘭。可沒想到她記憶力很好，第一眼看到照片就想起來了。

    周慕琛低聲跟蘇葵之聊了起來，他拜託蘇葵之查的是，楊雪蘭從順義區人民醫院升職到省城醫院的所有資料，蘇葵之想要得到的卻是師父遺留下的一宗懸案，矛頭都指向一個黑道性質的跨過團伙。

    不過聽鍾妙虹說起來馬素素，蘇葵之方才想起來，就在傍晚十分，局長親自打電話叫他釋放楊雪蘭，而來接她出派出所的正是馬素素。

    酒桌上有過幾面之緣，蘇葵之也聽說過她跟局長之間的齷齪事兒，可他暫時想不通這三者之間存在什麼關係，跟周慕琛交換信息以後，他繼續帶人四處看看去了。

    鍾妙虹卻陷入了沉思。她將蘇葵之所說的無頭案子在網上搜索過後發現，正是她高中畢業的那一年。受害人是個女學生，被害當晚懷孕七個月的她她被男朋友劈腿，後來昏迷在大街上才送到醫院的，等她醒來時在自己的出租屋內，寶寶沒了身上還有用繃帶綁著的傷口。

    報警了，可是什麼也說不出來，從她昏迷在街頭開始到結束，她就像失去記憶一樣做了一場噩夢，沒有任何一個人或者監控視頻能為她證明，當時警察查遍了醫院也沒有發現她就診記錄。

    與之前那個李大姐的事情同出一轍。蘇葵之的師父因病去世時，曾經留下很多卷宗，將近年來類似的案件總結到一起，漸漸理出頭緒，這種作案手法，是一支有著周密計劃的團伙作案，時間長度跨越八年，可能還更久。

    她想起來關於楊雪蘭拿著手術刀對著媽媽的場景，不知道是真實的還是她自己臆想出來的，因為那間小房子根本就不存在。

    不時有人過來跟他打招呼，周慕琛無奈應酬著。直到發現她神情不對，「阿妙，你怎麼了？」

    她趴在船舷上，面無表情的望著海面，目光茫然沒有焦點，似乎沒有聽到周慕琛說話。他不得不靠近她，將她身子扳過來，「在想楊雪蘭的事情？」

    她木然的點頭，緊緊抓住周慕琛的手，喃喃細語道，「她一定是做過什麼壞事，查清楚她。」

    &了，我正在拜託蘇隊查她的事情呢，很快就會有消息的。」周慕琛將有些驚慌的她摟在懷中，安慰道，「別怕，有我在沒人能傷害你。」

    &有他在身邊，鍾妙虹覺得有種叫安全感的東西油然而生，他像是在自己身邊圍了結節，讓她不再擔驚受怕。

    此時遊輪行駛到海中央，停了下來，月光撒在水面上，搖曳碎金伴隨著如絲般光滑的韻律，不知是月光撥弄琴弦，還是樂隨光舞。

    當然她也看到周慕琛其實挺忙的&里畢竟是商業宴會，作為商人的他有自己分內的事情，可他今晚一直在照顧自己的情緒，鍾妙虹不禁暗中責備自己太自私矯情，可她就想這樣任性靠著他，不想放開。

    一個聲音打斷了他們，「喂，要不要這麼浪漫啊？」

    走過來的卻是張晚燈，陪著她的還有李尋歡，以及她爸爸煤老闆張新洲。

    她不好意思的推開周慕琛，跟好友以及張叔叔打招呼，張晚燈似是知道她在這裡，並沒有意外。

    周慕琛倒是毫不在乎，被別人知道他跟鍾妙虹的事情，他也沒想過低調&鍾妙虹的介紹下，他跟張新洲認識了，當然張老闆找他還有另外一些事情要談。

    兩個女人自然攜手離開了，男人的世界她們不懂，也沒興趣摻和進去。

    她們來到了大廳里，找了個座位隨便坐下來，聊起來女生話題。

    &你們家李大仁沒來吶，怎麼跟李尋歡混到一起了，不怕他吃醋？」

    &不是因為我爸嘛，他想捧個小明星開個娛樂公司，到中晨投資找點資金唄。」張晚燈話峰一轉，「倒是你吶，跟周慕琛在一起了都不通知我，有沒有拿我當朋友？」

    &屬意外。」鍾妙虹鬱悶的說，「我沒跟他在一起，只是他幫我個忙而已。」

    &看你都快要以身相許了。」張晚燈不滿的說，「前陣子你可信誓旦旦說離他遠點，這麼快就被他騙到手了。」

    &鍾妙虹是誰啊，他能騙到我？」鍾妙虹端起面前的一杯紅酒，一飲而盡說，「燈燈，我們倆才不會被男人騙到，是不是？愛情這種東西，是小孩子用來玩過家家的。」

    很少喝酒的她被嗆的直咳嗽，張晚燈又給她倒了一杯，二人乾杯。

    &自由，為愛情乾杯。」

    鍾妙虹又是一飲而盡，和好友笑作一團，可隨著桌子對面有個人的加入，她的笑逐漸凝固在臉上，一口酒含在口中難以下咽。

    她看到那個人，正是木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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