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柳峰

    天還下著毛毛細雨，沿山的道路都被霧氣籠罩，小屋也浸在霧裡，吵鬧了一夜的村民似乎還未感到疲倦，三三兩兩沿著泥濘的小路往後山趕去。

    ……

    一把短刃在胸口綻放，血花點點滴滴灑滿一身，一個頭戴銀色面具身著長衫的男子向他逼來。「不，不要。」他顫顫抖抖在夢與醒之間不斷徘徊，終於他緊張的甚至無法站立，他墜落了！落入那黑暗的北冥深淵，浮生猛地從床上彈了起來。

    小屋早已空無一人，村民們都趕去祭祀先靈了，看著雙手還在不斷抖動，他摸了摸頭，才發現早已一身冷汗。

    「三年了，父母可好。」

    傷口有些開裂，疼痛打斷了他的思緒，他重新包紮了傷口，俯身從床下拿出包裹，看到隱隱有光從中散出，他很開心，他確定這一定是好東西。

    小心翼翼地藏好果子，穿上一件泛黃的長衫，拎著油紙傘走出小屋，他要變強，他忘不了那人和管家冰冷的屍體！

    沿著村口泥濘的小路走到村聚會場，他知道因為這場小雨，恐怕此刻大多人都聚集在這裡，他是個從容的人，知道此刻該怎樣不被注視，該做什麼、該去哪裡。

    從矮牆處繞過幾處菜地，對岸青山疊列，綠樹擁簇，天空中一團團霧氣包裹著，很是有一種神秘的氣息，這裡浮生來的少，因為東側是啟明村祖祖輩輩開墾之地，而這西側的山路卻早已荒廢多年。

    山路崎嶇且異常泥濘，少年將傘收起放到背後，右腳輕輕踏地，足尖略點後快速向前滑動，霎時躥掠於山林之間，泥濘道路上竟只留下淺淺的痕跡。殷家依靠這套步法在東郡州負有盛名，雖不能使體重變輕，卻能大幅提高奔跑、跳躍能力、閃轉騰挪能力，而此刻浮生經過長期的鍛煉，已然可以做到借用輕小物體騰起於空中。

    陰風吹過，捲起了漫天紅葉，越是深處，陰冷的氣息越是嚴重，又逢此刻陰雨綿綿，前方的視線越見模糊，浮生決定不再向前。

    浮生單手握拳，猛然激出，出拳如猛虎下山，擊打在粗壯的艷樹幹上，隨後一拳接著一拳，天地間充滿了淒涼肅殺之意……

    滿天紅葉已然將道路完全遮蔽；搖晃的樹幹再也無法承受打擊，隨著一陣巨大的轟隆聲，它終於不支倒下，而他卻並不滿意。

    密密麻麻的汗水從額頭滲出，聚成豆粒大小沿著臉頰一滑而下，消逝在紅葉布滿的山林之中。浮生用力喘息了幾下，摘下包裹摸索著落下的漿果，早在半月之前他便可以做到這般，他不懷疑只要堅定的努力，一次不行便來十次、百次，他一定追上哥哥，但他知道他沒有引氣所以他需要更加地努力。

    父親殷虛極為注重對身體的鍛煉，大哥十三得到父親認可，二哥九歲便被准許，而他遠在異國他鄉，怕是要錯過修行最佳的年紀，俯身在樹幹劃下一圈痕跡，浮生繼續向前掠去。

    「哎！」

    一聲嘆息傳來，又像是在打招呼。

    浮生疾速中猛然止住身體，這聲音似乎還有段距離，像是在他右側，更像是身後。

    沒人！他心跳的厲害，風聲作為最好的掩護，他迅速爬上附近的艷樹，站在樹梢四處張望。

    有人！一個矮個男子，也可能是視線原因，光線太暗看不清長相，只看到那男子四處張望，好像在尋找什麼。

    「哎，哎！」

    那人口中不斷發出嘆息，似乎是在找人！

    視線太暗，他想像著那人賊頭賊腦的樣子，便在樹上來回張望，沒有看到可疑的身影，浮生敏捷的從樹上爬下，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後，避免被那人警覺與他一直保持十米距離。

    矮個男子在林中不斷改變著路線，口中也時不時發出『哎」的嘆息。沒過多久，那人拐向一處陡坡，吃力的爬上一塊黑石，這石頭布滿青苔，石下是條陰溝，應該終年淌著水很是潮濕，之見那男子蹲下身子捧起一把水，搓著臉頰。

    「啊啊！」

    矮個男子發出一聲尖叫，這也難怪，任誰眼前突然出現個人也會嚇一跳吧，浮生離得稍遠一些，可眼見那人從樹上一躍而下，心裡也是緊張不已，恐怕還沒發現什麼就被發現。

    一身有些檔次的綢緞，大腹便便，一臉平靜與從容中掩著一種不滿，顯然那是對矮個男子的厭惡。

    柳叔！浮生突然感到寒氣逼人，荒山野嶺他可不會傻傻的跑去打個招呼，浮生有種不好的預感，他不確定再待下去是否會被發現，但還是決定試上一試。

    柳峰與那男子交談片刻，兩人繼續向深山走去，風聲太大，若不是浮生身法高明，十米的距離怕是早就被發現。突然浮生看到矮個男子依靠在柳峰懷中！奇怪，浮生立刻爬上附近的艷樹想要看個仔細，死了？看到柳峰向後凝望的視線，浮生大感慶幸。

    「嗷嗷……」

    一抹抹光芒撕破了黑暗，遙遠的天邊傳來了一陣陣詭異的叫聲，霎時間無數耀眼的身影向男子聚集而來。那光芒如此刺眼卻不太正氣，它們來得快去的也快，片刻時間，光輝一下散去，從血一樣的光芒中走出一人，那是柳峰，他臉上的笑容卻如此陰暗！

    直到柳峰離去很久浮生都絲毫未動，他此刻於此情此景仿佛融為一體，他覺得只要看到便不會置身事外，雖然他不會過問，但柳叔是個有秘密的人，總要小心防範。

    柳峰並沒有再次返回，浮生也並沒有沿著之前的標記回去，他小心翼翼的饒了很久，從更加陡峭的地方往回折返。

    ……

    「有人來過？」柳峰滿臉陰沉，此刻他正站在高端，冷眼注視著那片被浮生擊倒的樹林。

    「噠噠。」腳步聲傳來很久，浮生才從愣神中猛然醒過來。「蕭、蕭爺爺！」浮生顯然嚇了一跳，有些結巴的喊道。

    一副古銅色的臉孔，滿臉的皺紋和那像是睜不開的眼睛，銀白色的鬍鬚在空中隨風飄逸，一位老者正弓著背緩步向他走來，聽到浮生的呼喊，老人咧了咧嘴漏出幾顆有些殘缺的牙齒，著實有些難看。

    浮生連忙跑去攙扶：「蕭爺爺，您怎麼來的？」村里人都知道蕭老爺行動不便，但很喜歡出來溜溜，想必此處與村子已是十分接近，但浮生自是不會相信普通老人會沒事跑到這裡。

    蕭老爺並沒有回答浮生的問題，他口中念叨的只有「那裡邪得很啊」或是不斷地說著一些聽不懂的話。在浮生的攙扶下，一老一少緩緩向村子走去，短短片刻的行程，硬是走了半個時辰有餘，仿佛老人想要應證自己真的走來的似得。

    隨著一片綠茵茵的耕地映入眼前，兩人總算回到了村里，這一天的經歷很是很蹊蹺，無論是和善的柳叔還是年邁的村長，總讓浮生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浮生回到家中，宋伯和大力早已等待多時，他打開包裹從滿滿的一袋漿果中挑出幾顆搓了又搓向大力拋去……

    「以後別上山了，再過幾天你們一起去上學，這段時間你好好養傷，你要看住大力。」宋伯端來一盤盤鮮貨，宋力早已擼起袖子準備搶食。

    「放心吧，宋伯。」三年都未曾離開村子的浮生早已迫不及待，只有更大的舞台才能成長的更快，浮生這樣想著

    「恩，你們都年紀不小了，城裡的孩子條件好、起步早，你們一定要努力。」宋伯左手拿起煙杆輕輕敲了下大力的腦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