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夢想

    坐在返回北京的列車上，程宮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風景，不停的詢問自己：我做錯了嗎？

    或許吧。

    但是，已經回不去了。

    就在這時，程宮的手機響了，蘇昊給他發了一個微信，沒有任何文字，只是一段mp3格式。

    好奇之下程宮點開了這段錄音。前奏有些嘈雜，像是在某個工地上，不過程宮還聽出來，演奏者正是縫紉機的夥伴們。

    前奏結束，蘇昊那完美的嗓音響起，是一首全新的歌：

    我最愛去的唱片店，

    昨天是她的最後一天，

    曾經讓我陶醉的碎片，

    全都散落在街邊。

    我最愛去的書店，

    她也沒撐過這個夏天，

    回憶文字流淌著懷念，

    可是已沒什麼好懷念。

    ………

    「我以前有一股勁兒，也他媽搖滾過。那時候，我想著每天什麼時候開始。現在這股勁兒泄了，我他媽現在成天為了這個，想著每天什麼時候結束。」程宮突然想起了這句話，這句一直憋在自己心裡的話。

    微信又傳來一張照片，蘇昊他們在大吉他的那個廣場上，背後是斷壁殘垣，蘇昊手指著心臟，配了一行文字：

    「這三寸不到的地兒曾經是全北京最搖滾的地方」

    「最後，還是金錢逼走了搖滾。」

    ………

    就像我曾經的那些夢，

    一樣變得模糊看不見。

    那些為了理想的戰鬥，

    也不過為了錢。

    於是我最恨的那個人，

    住進我自己身體裡面，

    還沒年輕就變得蒼老。

    這一生無解，

    沒有我的空間，

    沒有我的空間，

    沒有我的空間，

    沒有我的空間。

    ………

    微信還在不停的發著消息：

    大吉他的拆除，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CBD拔地而起。

    城市越來越大，但留給搖滾，留給音樂的地兒卻越來越小了。

    但是，你我心裡都清楚。

    金錢，社會生活，都逼不走搖滾，逼不走熱愛。

    ………

    你曾熱愛的那個人，

    這一生也不會再見面。

    你等在這理想的廢墟上，

    已沒人覺得你狂野。

    那些讓人敬仰的冒險，

    只在無知的人心中靈驗。

    我住在這現實的房間，

    這一夜無眠。

    我不要在失敗孤獨中死去，

    我不要一直活在幻想里。

    物質的騙局，

    匆匆的螞蟻，

    沒有理想的人不傷心。

    我不要在失敗孤獨中死去，

    我不要一直活在幻想里。

    物質的騙局，

    匆匆的螞蟻，

    沒有理想的人不傷心。

    他不傷心。

    ………

    即使聽爸媽的話，打上領帶，在茶水間低頭吃著便當，耳機里傳來的還是敲著心尖兒的鼓點。

    地鐵里擠的像孫子一樣，眼鏡起了霧氣，回到家像只狗一樣疲憊。

    還是要摸幾下琴把。

    夢想在每夜熠熠生輝。

    想起那天微信里那個醉酒微醺的人發來的語音

    「你喜歡，你喜歡什麼就做什麼。」

    僅此一次的生命，用盡一生的熱愛。

    ………

    最後的最後，音樂漸漸停止，手機里飄出了一段話：

    「宮哥，無論大吉他還在不在，我們都要把歌唱完，不唱心裡的那口氣兒就沒了，我們的搖滾夢就滅了。

    宮哥，我知道你也有夢想，你也有搖滾夢。請讓你的夢想成真，而不要讓它永遠只是夢想。無論夢想有遙遠，我始終堅信星星會說話，石頭會開花，在穿過夏天的木柵欄和冬天的風雪後，我們終會抵達。

    9.30，曾經的大吉他廣場，我們不見不散。既然大吉他沒保住，就讓我們，跟他好好告個別。」

    mp3放完，不知何時，程宮已經淚流滿面。

    周圍一群人不自覺地圍了過來：「老鐵，你剛才聽的歌叫啥名，太贊了！」

    「是啊，我都差點兒聽哭了。」

    「放屁，你剛剛已經哭出來了。」

    「滾蛋！那是風太大迷住了眼。」

    「額………火車裡有風嗎？」

    「滾蛋，要你管？！」

    ………

    程宮對著周圍的吵鬧聲置若罔聞，只是愣愣地看著已經熄了屏的手機。

    這時車廂里響起了一陣甜美的女聲：「尊敬的乘客您好！本次列車前方到站XX高鐵站，請做好下車準備。」

    程宮像是突然醒了一樣，猛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朝著車站發瘋似的跑去。

    他要回去。他要，

    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