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神鵰羽冠 第六話

    時間匆匆過了數年, 自衛夜多年前憑著北斗七星陣將西毒歐陽鋒攔在了終南山下，衛夜在重陽宮的地位就徹底奠定，李志常為俗務所累，趙志敬心性狹隘，尹志平深研道法而疏於習武, 三人雖然比衛夜早許多年修習全真教功夫, 最終卻讓衛夜後來者居上, 武力值方面，她乃是當之無愧的三代首徒！

    她與李志常、趙志敬三分鼎立，相互扶持又相互制衡, 如今的重陽宮, 倒是比以前李志常主理事務，趙志敬武力對外的狀態好了許多，至少屢戰屢敗的趙志敬終於被打掉了心氣，在衛夜面前, 連惡意都提不起來了。

    重陽宮老一輩不到事關全真教生死存亡頭上一般是很少出頭了，除了閒不住的丘處機, 能隱居的都隱居了，就像衛夜的師父，乾脆隱居在別處, 等閒不回終南山, 整個清靜宮倒好似成了衛夜一個人的道場。

    衛夜三年前武功大成, 便不再常駐師門, 而是選擇了四處遊歷, 全真教的大部分道士都如衛夜這般選擇，並不稀奇，只不過衛夜是其中武功最高，最不好惹的罷了。

    希言真人衛志心，自下山便直奔宋蒙邊境，凡遇蒙古人，無論平民士兵，一律痛下殺手，甚至不惜千里追行，斬草除根，絕不留情，殺氣之重，遠勝全真諸子，短短三年，便如秋風掃落葉，令兇悍勇猛的蒙古人聞「希言」而喪膽，真正做到了以一人之軀，令千軍萬馬躊躇忌憚的地步！

    她雖然從未行走江湖，江湖上卻到處流傳著她的事跡，赫赫聲名，直追大俠郭靖、長春子丘處機等成名已久的武林名宿，於同輩少俠眼中，恰如一座難以翻越的峻岭，真真是高山仰止！

    眾多有徒子徒孫急於成名的老傢伙們，對這一枝獨秀的局面，也唯有羨慕嫉妒，自家的孩子，與這樣的人物生在同時代，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衛夜本就有過目不忘過耳不忘的記性，她長到兩個多月家裡出的事，眼睛耳朵發育得都挺好，就算看不到那群暴徒的臉，她也記得他們的聲音，時隔多年，那群畜生又經歷了大大小小的幾十起戰爭，活下來的也不多了，可他們死了，他們的後代還在，他們的部落還在，衛夜沒有理由放過他們！

    希言真人奉行的信條是，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一份仇恨，那就百倍索之！

    足足殺了三年，她才將當初的血債百倍索回，如今她在草原上的名聲，簡直堪比閻王，她也不在乎，知道怕才好，再面對宋人時，好歹能收斂點，哪怕兩國交戰，為了各自陣營的利益，互相廝殺，衛夜也不會說什麼，但她痛恨蒙人的殘忍暴虐，尤其是他們虐殺婦女嬰孩的『愛好』，簡直令人髮指！

    經過不懈的努力，衛夜終於讓這些蒙古人記住了一點，要麼，就老老實實當個放牧養家的牧民，窮點苦點不要緊，關鍵是安全安穩；要麼，當強盜殺宋人就殺得麻利點，否則總有一天，那鈍刀子就會落到自己親人身上，千刀萬剮這等傳說中的漢人酷刑，會在他眼前真實上演！

    用三年時間，安定了一條邊境線，衛夜收斂了沖天殺氣，洗洗身上的血腥味，轉道回府，誰料沿途得知自己的名頭已經傳遍大江南北，竟越過了武林四美這樣相對狹隘的女俠排行，直接躋身武林英雄榜，並且將她師伯丘處機的排行都壓了下去，成了全真第一人。

    衛夜覺得光聽那些傳言，還以為在聽別人的故事，簡直熱血了都！

    等聽到李莫愁的消息時，衛夜滿耳朵滿腦子都是希言真人長希言真人短，乍一聽到一個不一樣的名字，宛若一股清流涓涓淌過，簡直洗耳朵！

    她想到自己被林師父授權——若下山遇到逆徒李莫愁，代替古墓派清理門戶——當初李莫愁主動招惹了歐陽鋒，得知不敵後，居然毫不猶豫地將人往山上引，其中意圖昭然若揭，林師父悲憤交加這下，破了玉女功的罩門，身受重傷，幸好歐陽鋒被衛夜擋在山下，否則小龍女可能真的要給師父送終了。

    經此一事，林師父對這位大徒弟終究灰心，失望透頂之下，居然請了孫不二當證人，將掌門之位傳給了小龍女！

    小龍女成為掌門的第一件事，就是思考著怎麼親手將師姐捉回古墓向師父請罪，衛夜連忙打消了她的想法，只說自己即將遊歷，可以代她留意李莫愁的消息，若有需要，她也有能力綁了李莫愁上山請罪。

    林師父雖然對全真教心結極深，對這個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倒是真心喜歡，打心底信任，況且她也不放心小龍女下山闖蕩，當即阻止小龍女的話頭，鄭重請託衛夜，如遇見李莫愁，除了留一條命，其他隨便衛夜處置。

    衛夜聽聞李莫愁行蹤的時候，便是李莫愁在嘉興行兇，滅了陸家莊滿門上下，連孩子都不放過的消息。

    衛夜緊趕慢趕，趕到嘉興，恰逢武三娘中毒將亡，武三通被吸出了毒，卻又面臨妻子將死，受刺激之下，大叫一聲，又瘋瘋癲癲跑了，竟把為他即將喪命的妻子和兩個幼子都拋在了腦後！

    衛夜來的時候，眼角餘光捕捉到武三通一片衣角，這點距離要留住他也不難，但武三娘命在旦夕，卻絲毫不能耽擱。

    權衡輕重之下，衛夜還是直奔武三娘，往她下顎處一抹，待嘴微張，彈進一顆冰魄銀針的解藥——玉蜂針與冰魄銀針同出古墓派，衛夜自然是擁有解藥的，她亦有隨身將家當攜帶的習慣，這也是武三娘命不該絕！

    兩小孩正趴在母親身邊哀哀痛哭，卻不妨衛夜陡然出現，一系列救助動作乾淨利落，待他們反應過來，他們母親臉上的漆黑已經緩緩退去，神色從痛苦慢慢變得安詳——再愚笨的人也該知道，他們的母親得救了！

    衛夜一身道袍打扮，正當妙齡，卻貌若天人，威嚴淡漠，兩小呆呆地看著她，臉上淚痕猶在，抓著母親的袖子，瑟縮無措，手腳都不知往哪兒放。

    衛夜將武三娘緩緩扶靠在柳樹上，從包袱中摸出一隻水囊，遞給明顯更穩重一些的男孩。

    &你娘餵點水。」

    天色將晚，河河邊的船隻都在慢慢向岸邊靠攏，忽然一艘不大不小的船緩緩朝柳樹邊停泊，衛夜回首瞥了一眼，只見大開的船窗里，露出一張膚似玉雪、眉目如畫的小臉，正張著小嘴兒，震驚地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