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新的旅途

    法奈麗出面，很快就穩定住了局勢，所有的傳奇魔法師都有兩個選擇。

    一是放棄議員身份，同時放棄自身在天空之城的所有權力，帶著被認可的私人財富與學徒、下屬離開。

    另一選擇是在三年內保留議員身份，在南北大陸地方王國、議會附屬國內建立學院，招收學徒，按照一定的模式教授學徒。選擇這條路，真理之光會認同其獨立性與合法性，在合乎規定的範圍內絕對不予干涉，並以武力保障上述內容不受侵犯。只要他們的學院在三年內達到王希認可的規模標準，他們作為學院院長享有在天空之城的議會權，按照學院綜合競爭力決定話語權。

    現存的幾大學院，只要自身願意，就會被認可。

    獨狼與梟雄，沒有為魔法世界做出貢獻的傳奇，不再享有支配魔法世界力量的權力。

    天空之城作為整個魔法世界的核心，終於擔起了名副其實的作用，奧術議會依舊是奧術議會，只不過底層邏輯發生了變動，不管他們願不願意，這都是必然的選擇。

    一半以上的傳奇魔法師都離開了議會，他們不願意將自己的魔法公之於眾，也看不上那些天賦差的魔法師，更不認同王希的理論。

    當然，他們也沒膽子明說出來。

    這只是一個雛形，如此龐大的組織內，各種規章制度、評判標準、行動準則都需要時間來磨礪，趨於完善。王希顯然不打算操心這些事情，只要等到新一代傳奇魔法師成長起來，他創立的秩序自然會得到維護。

    他建立的那些學院會發展成什麼樣，也只能看他們自己了，王希不能也不願成為另一個特拉斯。

    法奈麗收拾殘局，暫代議長的責任自然就落在了她身上，特拉斯建立的學院和王希都支持她，從規則上也說得過去。

    ......

    塞爾緹蘭魔法學院地下空間，王希此刻正日常檢查一遍特拉斯和里昂的狀況，後者情況略好，靈魂體處於穩步增長狀態，相信不久之後就能痊癒。反觀特拉斯，靈魂體恢復就慢的多，消耗的靈魂體更是里昂的三倍多，而且他的意識並未恢復。

    又檢視了幾個在賽爾緹蘭的實驗項目，王希就離開了這裡。

    每個月，他都會抽出幾天時間，檢查一下在南大陸被他封印的那個空間裂縫，王希曾在精神力壓制的狀態下詢問過乾目，他發現空間裂縫的另一端是一處極為荒涼的地域，被強者發現的可能性很小。

    綜合利弊，王希還是決定留下這條裂縫，在不久後前往探索。

    玥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聯繫他了，對方已經正式進入了突破的最後關頭，她沒有讓王希現在去幫忙，就一定對自己的安全有把握。

    檢查完裂縫，王希開始趕路回萊茵，下個月，就是他與希麗婭的婚禮。

    本來王希還怕玥心存芥蒂，王希對那些遠古見聞真的只存在於記憶中，他猜測玥可能知道自己究竟算是什麼，才對他和希麗婭的關係不感到反感。要不然以玥的性格，她絕對會付諸行動，證明她的態度。

    這幾年來的相處，以前的那些芥蒂都逐漸化解，畢竟能包容對方的愛情才完美。當王希面前真正能讓他感到不適的目標都消失時，當他終於能夠接收當前的生活時，他只感到有些疲憊。

    而這幾年，他沒有經歷過太過心力交瘁的時刻，幾次驚險的戰鬥，和長期艱辛的學習，都算不了什麼。他總是處於有利的地位上，實力也算突出，者可能是原來那位的安排，畢竟他下限太高。所以，所有他的敵人都缺乏真正能將他逼到絕境的實力，讓他能夠從容簡單的取得如今的成就。

    也許沒有當年那位的經歷，王希很難展現出那樣的才華，挽大廈於將傾，需要的不僅僅是實力和天賦，更要有時機與不得不去的理由，畢竟沒有人主動願意處於那種狀態。

    王希恍惚，在他眼前閃過一個個影子，曾經的人們，為他如今一切做鋪墊的人們。

    恍若電光閃過，貫穿這長達三十萬年的寂靜，串聯起所有的事事人人。

    這一刻，王希恍然明悟......

    「或許，我的旅程將提前到來。」

    ......

    南大陸一座小教堂內，王希見到了尼古拉斯。

    「你要離開了？」尼古拉斯愕然。

    王希笑道，「這種時候還要瞞著我嗎？」

    尼古拉斯沉默。

    「你應該一直都知道我的存在，既然這三十萬年以來，只有你和玥是真正活下來的，那我的存在就必然是為此而聯繫的。」王希平靜溫和的看著對方。

    「所謂那顆卡住瓶頸的石子，不讓新的至尊誕生，只是我最微不足道的一種用途吧。畢竟，距離神只有一步之遙的他，有更多更好的手段保證權柄交接給他認可的人。」

    「我能清晰的感覺到，我的性格情緒都與我的記憶吻合，我並不是一個片面被分離的角色，我是一個完整的人。記憶與靈魂都是完整的，我是那個最初的他。」

    尼古拉斯低頭沉默。

    「他要我證明給玥看，我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一個平凡普通甚至可能幼稚的人，一個內在性格不強硬，做事不夠完美，存在種種缺陷的人。他證明不了的，我來證明，證明他做出那些讓玥受傷的舉動，並非出自本心。」

    「很不公平對吧，他將他的意志，強加於你。」尼古拉斯終於開口。

    「呵呵，這可是我的意志，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王希認真思索片刻。

    「對於一個生活在那個時代的少年來說，經歷這樣一場奇幻的旅程，可以說算得上是夢想了，這是一份禮物。而這份饋贈也標明了價碼。」

    尼古拉斯瞳孔震動。

    「他留下了什麼暗示？」

    王希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玥在了解了我來歷後當時就明白了，她選擇隱瞞我，經過一陣觀察，她認可了。所以她希望我能夠幸福的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正常的娶妻生子，做一個大權在握，生活充實的魔法世界領袖，慢慢的等待著她成長到撐起這片天的時候。不再像曾經的他，死於油盡燈枯。」

    「我是一個遲鈍的人，意識到這些不容易，我沒有他那漫長歲月的經驗，就像這副身體一樣，屬於他未曾掌握的，被惡魔始祖孕育成為湮的那部分力量。其後又加入了他遺留下來的那具能量構成的軀體，也就是神性的鑰匙，那份神性，一直都在玥那裡吧。」

    「真正的他，早就在規則神禁下，灰飛煙滅了。」

    「你也在隱瞞，尼古拉斯，你也希望我這樣下去。所以，那個小女孩，那位命運神眷者，要完成他準備的最後一步，讓我明白這一切，也是負責我甦醒後一切的傢伙現身時，你們趕來了，直接將她帶走，不讓我知道他還有什麼囑託。」

    尼古拉斯長長嘆氣。

    「他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導師，更是我的領袖。」

    「謝謝你的好意，我的朋友，可然我做出了選擇，不是應該幫助我嗎？」王希站起身，終於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等到玥成為至尊的那一刻，我就無法離開這顆星球了。她那時候有十足的把握控制住我，所謂的讓我幫忙清理精靈族內部的隱患，只不過是給我幫助、拖著我不讓我離開的藉口，對嗎？」

    尼古拉斯沉默。

    「對嗎？」王希認真的又一次重複。

    尼古拉斯咬咬牙，「你走了，我的下場會很慘的。」

    「那就是承認了？這我就放心了。」王希大笑著，向殿外走去，他隨手拋出一卷契約，「如果我沒回來的話，替我完成其上未盡的內容，謝謝。」

    那是曾經與索雷斯特簽訂的契約。

    「所以呢，你還是要去？作為朋友不是該考慮一下我可能會遇到的麻煩嗎？」尼古拉斯追了出來，滿臉驚愕。

    王希背影逐漸消失，他揮了揮手。

    「這個混蛋，和以前一模一樣！」尼古拉斯咬牙切齒。

    ......

    一個月後，萊茵王國首都，整座城市張燈結彩，萊茵女王陛下與真理之光傳奇法師的婚禮如期舉行。

    來自南北東大陸，乃至於妖族的強者、貴族、高級禮儀官員匯聚，不想錯過這場盛大的典禮。

    北大陸風格的皇室婚禮在一座華麗的宮殿中舉行。

    階梯之上，大門兩側是高聳的柱子，精緻的雕刻上有金光閃爍的裝飾。門廊上掛著一幅幅華美的掛毯，描繪著萊茵歷代國王的事跡。迎賓廳內散發著芬芳的香氣，裝飾豪華的吊燈灑下柔和的光影，照亮了整個房間。禮堂內一排排座位整齊排列，自帶小桌的餐椅絨面軟墊上座無虛席。精美的花瓶里插著深紅色的玫瑰，香氣撲鼻。在主席台上，倚著一張高背椅的新人正與親密的朋友們交談，潔白的婚紗和禮服盡顯高貴。

    音樂不絕，花瓣滿地。宮殿內傳來歡樂的祝福聲，整個儀式充滿了溫情和幸福。盛宴開始，華美的餐具上擺著一道道精美的菜餚，令人垂涎欲滴。賓客們圍坐在桌前，暢飲美酒，歡聲笑語中度過了一個難忘的夜晚。

    一處角落，法西沙爾打扮精緻，提著那柄緋色羽扇，半遮面部。幾天前，王希給了她一份被封印的血液和一本圖集，那是一本相應途徑的戰紋，告訴她等待技術成熟，她就能成為潛力非凡的戰紋鬥士，變相完成了當初王希的誓言。羽扇微微煽動，她看著台上的新人，目光淡淡。

    婚禮結束後，新人披上華麗的披肩，手挽手漫步在宮殿內的花園中。花園內高大的樹木擋住夜空的全部，樹下閃爍著迷人的燈光，白色的噴泉激起了很高的水柱，宛如鑲嵌在花園中的一枚珠寶。

    「對不起。」

    「嗯，我知道。」希麗婭畫著淡妝，望著滿天繁星，「我們都還年輕，還有今後漫長的歲月，我不應該成為限制你的囚籠。玥都告訴我了。」

    王希微微驚訝了一下，隨即釋然。

    「有問題，找尼古拉斯，他會來主動聯繫你的。很抱歉，我太自私了，我無法坐視玥走上那條不歸路。」

    「不，我不允許伱這樣說自己。」她豎起食指，放在王希嘴邊，她的眼睛如繁星般絢爛。

    燈火通明的萊茵城與星空相互映襯，那是未來。

    ......

    南大陸某處山谷內，三道身影立於一道半透明裂縫前。

    王希身後，乾目被封禁靈魂，施展了禁制，不能說出王希不想讓他說的內容。另一位是臉上掛著魅惑笑容的女性，正是曾經以薩金娜身份生活的血族第一始祖，她也被種下了禁制，王希帶著她還有用。

    空間裂開，尼古拉斯出現在這裡，「真的要走嗎？你這樣是不是有點對不起希麗婭......你這樣跟曾經的他有什麼區別！」

    「說的就跟我一定回不來一樣，再說了，我們本來就是一個人，我做出這樣的選擇不是很正常嘛。」王希一句話說的尼古拉斯啞口無言。

    「說不定這也在他預料之中呢？」王希笑了笑。

    他面前，封印開始流轉消融。

    「這是屬於我的旅途，新的開始。一個亡者，他能預料到的一切僅止於此吧。」

    王希面上平靜。

    「直至此刻，屬於亡者的部分結束了，接下來的旅途，由我來書寫。」

    他的身影消失在裂縫中，頭也不回。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