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李劍舟

    當眾多道一宗長老和門人聽見陳沙主動提起老五李劍舟，面上雖都不表現，心裡則紛紛異樣複雜起來。

    老五本應該是最適合繼任掌門的人選。

    卻終究抵不過老掌門的欽定。

    道一宗位列天下第一大宗，掌門身份所代表地位和權勢，比山下的皇朝皇帝不遑多讓，甚至於……

    有一段時間，連山下皇朝的皇帝都需要畏懼於道一宗。

    旨因據傳十幾年前山下有一朝皇帝，就曾被陳參玄親自登上金殿玉階，取走了那顆價值九五的大好人頭。

    這件事曾經在整個天下間傳得沸沸揚揚。

    但似乎這其中的兩撥勢力，那皇朝的繼任皇帝和陳參玄都並沒有承認或否認，不置可否。

    總的來說，道一宗的掌門傳承堪比皇位延續……

    放做是任何有爭心的男子，都不可能對大位不心動，何況還是老五李劍舟這般烈性男兒，早就認為自己才是最適合掌門的人選。

    事實上，在今日之前也確實如此……

    ……

    大殿內，長老們各自心中情緒不明。

    陳沙以目光淡淡掃過這些人，他十分清楚，在山上至少有七成的人更看好老五接任掌門，更認為只有他那位五師兄才能在他爹死後，維持住天下第一大宗的身份。

    他，在這些人心中要欠缺一些火候。

    最後，陳沙將目光看向了天真的老師叔周三通。

    「這裡怕也就只有三通師叔完全不想這些，無條件的會按照我爹的遺言來支持自己。」

    山上功力最深厚的便是周三通，道一六子一齊上都不夠這老小孩一隻手按的。

    便是同輩的長老，也都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按理來說，陳沙完全不必擔心李劍舟回來的「生事」，總歸有三通師叔這位無理由支持自己的大牛坐鎮，山上誰也翻不了天。

    陳沙確實是並不擔心李劍舟回來的奪位之變。

    對他而言，此番生在這個世界，有著體內的「南天門」作保，便是不當這什麼掌門，在十幾二十年之後，他也可以笑傲天下。

    只是……

    「已經是我的東西，他人就別想，別碰，別動了。」

    陳沙心中平靜。

    算算時間，五師兄李劍舟還有幾天的時間才回來，這幾天的時間，夠他在南天門之內再精深數倍功力了。

    目前山上自己最大的支持者是三通師叔。

    陳沙真正依仗的還是自己。

    自己的東西，還得自己拿得穩才行。

    「這幾天時間，夠了。」

    他心中平靜流轉過這些思緒。

    繼而，

    看向了在場諸位長老：

    「父親逝去，按殯葬規儀，需要停靈七日，我作為唯一親子，該靈前守護，不能離開，這幾日山上山下諸多雜事，便還需要有勞諸位師叔伯和師兄們了。」

    「這是應當的，陳沙你守著老掌門便是。」

    一位老長老嘆息道：

    「一切都不會亂的，你也不要太過傷神，即便是有武功在身，我輩中人也容易悲傷成疾的，你要注意身體。」

    這位老長老倒是個親近陳沙的。

    陳沙微微點頭致意。

    隨後，老掌門陳參玄的遺體被放在棺槨之中，停靈的地點就設在掌門大殿，兩旁布置了花圈，輓聯等等相應諸物。

    也就在山上大宗正在準備老掌門殯葬等事宜，整座山忙活大半晚上無眠同時。

    ……

    ……

    呼~~

    夜風呼嘯，疾風吹起野草。

    一行迅疾的馬隊踩踏而過，速度比風更勁，掀起塵埃飛揚。

    終於至前方黎明時刻，天頭漸有一絲微光。

    忽地。

    「唳~~」

    原野長空之間響起一聲哨音。

    「前方是你們四師伯在等候，他此前也在金國地界附近，與我一同接到你們祖師薨訊，我們在這等他……」

    當先一人伸出手掌令馬隊停下。

    他樣貌丰神俊朗，劍眉銳利逼人，但此刻卻是滿面風塵之色。

    正是要從金國地界趕回道一山奔喪的李劍舟，對著前方發出一聲長嘯。

    「五弟。」

    也就在李劍舟回應沒到五個呼吸後，前方原野上騎馬走來一個中年道士，臉色方正，一臉悲痛：

    「我們不孝啊，竟連師尊他老人家最後一面都……」

    李劍舟也是面色沉痛，道：「師兄，不要說這些了，我們連夜趕路，還能趕上師父下葬。」

    馬上的中年道士，正是道一六子之中的老四魏大山，性格敦厚。

    魏大山抹去眼角淚水，這才發現李劍舟身旁有一對男女，都是十六七歲左右，問道：

    「這兩個是……」

    李劍舟閉目掩蓋情緒：「在金國遇見的兩個天才璞玉，本想此番回山稟明師父，就讓他們拜在我門下，不說這些了，儘快趕路吧。」

    他收拾心情後，率先拍馬而行。

    那一對少年男女好奇又陌生的審視了魏大山一眼，旋即拍馬緊緊跟在李劍舟身後。

    「收徒……」

    魏大山怔了下，心道：

    「忘了老五他幾年前就成就上三品宗師，確實有資格開山收徒了。」

    天下練武之人，為十二級數。

    上三品，下九流。

    從第九流到第一流高手，天下練武之人九成都在這一檔次之中。

    即便是他們道一宗這一代的六位師兄弟們，五個也都只是「一流高手」水準，只有李劍舟一人以才過三十之齡，從下九流躋身到了上三品的宗師級數。

    想到這一點。

    若是平時魏大山不免要為這位同門師弟自豪，道是自家年輕一代不弱於人，有五師弟這麼一個撐門面的，日後有望執掌……定不會墮了師父威名……

    可偏偏，此番下山不過數月，竟收到山上急信：天下無敵的師尊竟然猝然去世了。

    繼任掌門的竟然是……

    天資、威望都比不過五師弟的小師弟陳沙。

    「……師尊啊。」

    魏大山在後面看著前方催馬快行的李劍舟背影，仿佛能看出前頭那人無限悲傷中的更大不甘。

    他似有些預料到了此番回山之後，關於掌門之位的定論，怕是不好有一個結果的。

    而他更擔心的是……

    李劍舟直接在師尊靈前發難。

    魏大山在心裡喃喃：

    「師尊，以你的睿智，怎能想不到你這一決定的隱患，將有可能分裂道一宗，但你還是傳位給小師弟了，究竟是……如何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