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十三章

    觸電一樣鬆手，男人也沒再多說什麼，笑著起身出了門。她也趕快起來洗漱，棠棠到外頭將定的牛奶給她拿回來。

    「棠棠，給你也倒一杯吧？」

    女孩慌忙搖頭：「我不喝。」

    看小姑子一提牛奶就捂嘴，她知道這孩子有多不喜歡牛奶了。那麼好喝香濃的牛奶，為什麼不喜歡呢？

    「那過來，嫂子給你梳頭。」

    「好。」這回孩子開心的拿了梳子到她身邊。

    平時這孩子的頭髮都是攏到一起紮成個低馬尾，有時候小孩子胳膊不夠長，頭髮根本沒梳通。昨兒她剛給她洗的澡，今兒輕輕的將髮絲理順，想了想給她分開，梳成了倆辮子。

    「有頭花嗎，或者發卡？」

    「沒有。」

    素馨皺了下眉頭，婆婆都會給她這個兒媳婦買布料，卻沒給自己親女兒買這些髮飾？什麼情況，真是越來越好奇了。

    「那今天先這樣，等嫂子下班回來給你買頭花。」

    「真的嘛？」

    「真的。」

    婆婆出來也看到了她在給棠棠編辮子，什麼話都沒說。默默的坐下吃飯，依舊是餵貓一樣的那麼少，第一個吃完第一個出了門。

    公公也看到了她給棠棠梳頭髮，女兒第一次笑的那麼開心。女兒在她的巧手下變漂亮了，也更活潑。

    「給你零花錢。」

    棠棠第一次拿到爸爸給的錢，而且是一張大團結啊，還有布票。沒等她驚訝的開口問，爸爸已經拿著公文包出了門。

    女孩瞪著大眼睛看向嫂子，素馨摸摸她腦瓜笑到：「要不嫂子先幫你保存，等我下班，咱們去逛百貨大樓，給你扯布做新衣裳怎麼樣？」

    「好。」

    公公給這麼多錢和票，應該是這個意思吧？這家人真是的，什麼話就不能明說嘛，一天天的玩猜猜猜的遊戲，幼不幼稚。

    不管他們如何，她如今胃口大開，早飯吃的最多。雞蛋、牛奶、包子、臨走將剩下的全都打包。李紹天看到這一幕，猛然發現她中午是不回來的，估計也不捨得去食堂。

    「素素、你中午就打算吃這些是不是？」

    「嗯。」

    「吃食堂吧。」他想著她是想省錢，當即說到：「我省著點兒，再加上打工掙的，夠花。」

    「我是懶得去。」她也不是那死老摳，手裡的錢夠生孩子所需，不會從嘴裡剋扣自己。

    「那我明天幫你多買點兒。」

    「這些足夠。」公婆跟餵貓似得，根本都沒吃多少。

    他送她去單位，中午的時候她媽照舊來給她送吃的。「媽，我帶的有，您不用每天來給我送飯。」

    油條包子，倒是也很有營養的東西。「你明兒該倒班了，中午下班回家去吧。我說的是之前的家，你的娘家。」

    「我爸？」

    「沒事的，他最多就是臉色不好，總不至於將你趕出去。你這裡距離婆家太遠，中午也不能就在店裡待著，休息不好。」

    「我公公說給我換工作。」

    「真的？」女人高興極了，之前還這麼想過，沒想到她們沒提，親家主動開口了。

    「真的。去百貨大樓做裁縫，離家近上班時間也沒這麼長。」

    「好，好，這個好。」女人鬆了口氣。「那裡的裁縫都是專業的，跟著師傅好好學。有一技傍身，什麼時候都是做人的底氣、」

    「嗯，你以後放心吧。」

    林媽媽中午幫她看店，她躺在椅子上睡覺。別看是椅子，但她睡的很香。下午下班時精力充沛，直接坐公交到小學門口等。

    大約半小時後，李棠放學背著書包出來。看到她居然在校門口接，開心的小鳥一樣沖她飛來。

    「嫂子、」

    從台階上起身：「走，嫂子帶你逛街去。」

    「好。」

    公交上滿滿當當的已經沒了位置，李棠抓著杆子，生怕嫂子被急剎車給甩一下。看一旁坐著個十多歲的男孩子，她過去小聲的跟對方開口。

    「哥哥，能給我嫂子讓個座嗎，我嫂子懷著小侄子。」

    男同學在看窗外，聽到聲音回頭，楞了一下後立馬起身。衝著她笑笑，對於這種沒及時給孕婦讓座的行為還有些不好意思。

    「對不起，我剛才沒注意。」

    「謝謝哥哥。」

    小姑子給她要到了座位，素馨坐下的時候也跟男孩道謝。姑嫂倆坐車去了商業街，這個時期的商業街還沒那麼繁華。但大都市，已經初步顯露出日後的繁榮。

    這時期私營基本沒有，但是有了些擺小攤的。一個大媽推著車子賣冰糕，素馨給自己和小姑子一人買了一根。

    「你要紅豆的還是綠豆的？」

    「綠豆。」李棠跟嫂子在一起很放鬆，所以剛才她才敢對陌生人交流，很喜歡跟嫂子一起。嫂子做什麼都會徵求她的意見，從來不因為她是小孩子而輕視。

    一人一根冰棍邊吃邊進了百貨大樓。今兒是來給李棠買東西，素馨做事很有目的性，所以直奔布料櫃檯。

    「挑吧，現在這季節就是做襯衫。這麼多花布，你看喜歡哪個就買哪個。」

    女孩背著書包乖乖巧巧的挨著瞅，真是亂花迷人眼，一時間感覺哪個都好看。以往的衣裳都是媽媽給她做好，有的是用媽媽的衣裳改的。這是第一次自己挑選，她還真有些難以下決定。

    「嫂子，我不知道該挑哪個。」

    「喜歡哪個就挑哪個啊。不急，慢慢選。」

    「嫂子，買了布料你給我做嗎？」小女孩歪著頭，望著她的目光中閃亮亮的。

    「嗯，我給你做。上衣做襯衫，褲子做背帶褲。」

    「背帶褲啊？」

    「對啊，怎麼不喜歡？」

    「喜歡。我同學就穿了條淺咖色的背帶褲，可好看了。」

    「那我們也挑淺咖色？」

    「嗯。」

    「淺咖色搭配米白或者淺粉都好，你自己看喜歡哪個？或者，那個橙色的我覺得不錯。」

    橙色的底色，印的不是花朵，而是一顆顆橘子，有的是整顆的有的是切開的，還有是橘子瓣兒。非常適合小女孩。

    「嗯，就要那個，那個好看。」

    給李棠扯了布，順帶給她買了雙回力的小白鞋。女孩特別開心，一路上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晚飯姑嫂倆在食堂解決的，到家時已經快七點。昨兒她給自己的衣裳裁剪好了，今兒打算晚睡一會兒縫製好。天氣一天比一天熱，她也需要件單薄的衣衫。

    李棠不肯進臥室，拿著個小板凳在茶几上寫作業。她在餐桌上剪裁衣服，剪好了後到縫紉機上縫製。

    兩人各做各的互不打擾，一抬頭就看到對方的身影，有時候好像心有所感，同時回頭看到對方的臉。一瞬間心裡特別開心，眉眼彎彎嘴角上翹的同時笑起來。

    李棠這幾天好開心，家裡再也不是那種壓抑的話都不敢說的氣氛。會有人陪她寫作業，需要簽名或者有不會的都馬上有人給她講解。也不再擔心說話會惹爸爸媽媽不高興，因為有人跟他一起承擔。潛意識覺得，哪怕挨罵也有人跟她一起，那就沒什麼可怕的。

    姑嫂倆各做各的，李棠寫完了將作業拿給嫂子。素馨檢查完將錯題發回讓她重寫。

    「先自己想一下，如果半小時後還是不會，我再給你講。」

    「好。」

    小孩子，尤其是膽小的小孩子，其實非常懼怕家長的黑臉和喝罵。大人一旦黑臉語氣不好，孩子緊張的壓根不會聽你講了什麼，只會恐懼你下一秒會不會給她一巴掌。素馨對這個膽小的小姑子從來都是笑容相對，所以孩子面對她是最放鬆的。

    數學題自己仔細琢磨，又結合習題前的例題去看，不到十分鐘孩子將作業本再次遞來，滿眼期待的望著嫂子。

    「嗯，作對了。」素馨是看過很多兒童心理教育文章的人，對孩子要不吝嗇誇獎。所以孩子靠自己作對了，她毫不吝嗇的給豎大拇指。

    「我們棠棠好厲害，自己就能作對。太聰明了。」

    小女孩開心的見牙不見眼，第一次得到如此直白的誇獎。一瞬間自信心爆棚，覺得只要自己努力，什麼都可以做好。

    「去寫生字，等下我要考的。」

    「好。」

    兩人一邊做事一邊交流，棠棠看嫂子在忙著做衣裳，還貼心的給她倒了水過來。素馨看到熱水先是欣慰後就是怕了。

    「熱水壺很危險，下回告訴我我來倒。」

    「放在低處的，我可以夠得著。沒事的嫂子，之前都是這樣的。」

    這家裡的兩口子，老來得女居然養成這樣，這讓她是百思不得其解。不由得心疼小姑娘，以後在這個家要對她更好才是。

    「我的快做好了，等下給你裁剪你的。晚上加班我給你做好。」

    「不用了嫂子，我的不急。你要睡好，還懷著小侄子呢。」

    低頭忍不住抱住孩子的腦瓜親了一口：「你怎麼就這麼貼心呢。嫂子愛死你了。」

    「我也喜歡嫂子。」小女孩臉紅紅的，從小內斂的孩子，表達情緒都不敢用熱烈的詞語。

    兩人在客廳里忙活，後又一起去浴室洗了澡。等出來時才發現，棠棠媽媽其實是在家的。因為她也剛好洗完，她倆從西面浴室出來，她從東面衛生間出來。

    兩相相遇，素馨愣了一下跟婆婆打招呼。「媽，您在家啊？」

    女人點點頭，「嗯。」

    姑嫂倆換下來的衣服堆在那裡，素馨決定得洗出來。婆婆進臥室了，她自己小聲嘀咕。

    「這個時代還沒洗衣機嗎？那得什麼時候才有。」前世的她家裡好幾台全自動洗衣機，內衣外衣都是分開洗的，扔進去放洗衣液就好。如今居然要手洗嗎？

    「嫂子，家裡有洗衣機的。」

    「在哪兒？」

    「東面衛生間。」

    姑嫂倆看一眼東面，棠棠小聲開口：「嫂子，你敢去那邊用嗎？」

    「怕什麼。走，幫嫂子抱衣裳，咱們洗衣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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