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不甘心的結局

    針刺般的疼痛來得快，去的也快，當他恢復正常的時候，他有些詫異的回憶著這個看起來有些熟悉的場景，但是任憑他絞盡腦汁，也想不起這到底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

    當他再度將手放在另外一件巨大火紅色盔甲戰裙上的時候，眼前卻又出現了另外的場景。

    無數的火光朝四面八方噴射出去，落在大地上，落在森林間，落在高山上，整個世界都陷入了一片燦爛的火海，在火海漸漸消退，星辰從蒼穹中墜落，時間已不復存在，焦黑的地面搖晃著沉入洶湧奔騰的海底，觸目所及只有滔天巨浪，宇宙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大沉默和永恆的黑暗。

    這是什麼場景？難道是創世之初留下的記憶麼？

    方離還在思索，卻被什麼東西重重的撞了一下，不用回頭，小黑貓的聲音已經響了起來。

    「天哪，這是什麼地方？」

    「不知道，可能是上古神明的遺蹟。」方離回答了一句，伸手抱起了小黑貓，在這個大殿裡，無邊的寂寞和恐懼連方離都有些受不了，所以他抱著小黑貓，至少可以讓她的心神安定一些。

    「看那裡。」東張西望的小黑貓很快發現了什麼，順著它指點的方向，方離轉頭看去，卻見極遠處隱約有一座高大的祭壇，一個白色人影單膝跪地，看那身影，似乎有些熟悉。

    唐初薇跪在那裡，見到方離過來，她並沒有起身，只是淡淡的回頭看了一眼，森嚴的殺機立刻瀰漫了方離全身，讓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

    但是下一刻，唐初薇卻很快轉過頭去，恭恭敬敬的朝祭壇上施禮，隨即站起身來，眼中卻已經沒有了絲毫殺意。

    方離心中猛然一震，轉頭看去，祭壇上那個高大的銅像上閃爍著淡淡的黃色光芒，無比的莊嚴肅穆。

    這是一個很平凡的老人銅像，放在空無一物的祭壇上，卻顯得如此自然，仿佛他原本就站在那裡，渾然天成。一身粗布黃衣，面容淡金，挽著袖子，手掌寬大，如同那些最樸實不過的老農一般。一雙眼睛看來渾濁一片，似乎全無生機，仔細看去，卻是晶瑩剔透，包羅無邊宇宙，深邃之極。

    「他是誰？」

    方離並沒有指望得到唐初薇的解釋，只是條件反射的發問，沒想到唐初薇很快回答道：「創始者。」

    「創始者？」方離詫異的轉頭看著唐初薇，不確定的問道，「你怎麼知道……」

    方離看著唐初薇，唐初薇也看著方離，好一會兒，她才微微一笑，只是一笑，卻猶如百花盛開，生機盎然，仿佛連整個大殿都活了過來。只聽她點頭道：「師父，謝謝您！」

    謝什麼？方離詫異的看著唐初薇，茫然不解。

    唐初薇並沒有說話，目光中卻露出了遲疑的神色。

    「不說就算了！」碰了個不大不小的釘子，方離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四處打量著這個大殿，目光落在祭壇上唯一引人注目的銅像上。

    哪怕是雕琢得再精美逼真的銅像，也比不上一個即使在黑夜中都能夠讓人雙眼放光的東西，所以方離現在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銅像左手持著的圓環吸引了。

    那是一個純銀質的圓環，直徑不會超過三十公分，在空曠的大殿中，閃爍著妖異的白色光芒。

    「這是什麼？」方離試探著問了一句，理所當然的沒有得到回答。

    方離還是試探著走了上去，想要伸手去摸那個銀環，卻很快抽回手來，回頭朝她看去，見她依然在低頭沉思著什麼，似乎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動作，這才一伸手，將那個銀環取了下來。

    「你真的……拿了？」唐初薇臉上的表情極為古怪，似乎遇到了什麼極為不可思議的東西一樣，但是方離可以肯定的是，她絕對沒有生氣。

    「是啊，我只是想看看它上面的花紋。」方離笑嘻嘻的回答道，心想唐初薇這是怎麼了？反正自己也不缺這點錢，當下想把銀環放回去。

    唐初薇的俏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微微搖頭，忽然後退一步，躬身施禮，清脆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中響了起來。

    「師父，謝謝你帶我來到這裡。」

    「但是，以後的路，就要我一個人走了！」

    「這枚銀環，就是我欠你的一個承諾。不管我以後走到哪一步，也不論你遇到什麼樣的危機，拿著這個銀環，就算是再困難的事情，我也會替你辦到！」

    方離隱約感覺到有不得了的事情發生了，他疑惑的看著唐初薇，半晌才喃喃道：「你看到了什麼？」

    「這裡是創始者留下的遺產，現在他把這些遺產交給了我——」

    「三界崩壞，時空出現了裂縫，才有了流星雨，才有了異人的出現，實際上還有更多詭異的生物已經陸續出現在這個世界，現在，創始者選擇了我來彌補這個錯誤。」

    方離整個人都呆住了，他本想反駁唐初薇的話，但是他從唐初薇的眼神中，看到了誠懇和決然，以及——

    那些座位上漸漸浮現出一個個巨大的虛影，威嚴無比，僅僅是那龐大的壓迫力，都足以讓方離震懾不已。但是現在，這些遠古的戰魂們紛紛單膝下跪，共同向唐初薇表示了絕對的服從。

    「師父，你也是因為時空裂縫才來到這裡，接下來，徒兒有了自己的道路。」唐初薇最後一次向方離頓首叩拜，緩緩道，「請拭目以待我接下來的補天之路吧！」

    方離沉默良久，嘆息道：「既然這樣，我現在可以提出自己的要求嗎？」

    「當然可以！」

    方離把銀環鄭重的放在唐初薇的手心裡，緩緩道：「我曾經欠某人一個承諾，現在我希望你幫我來完成這件事！」

    「她叫寧雪晴，來自水雲天。」

    方離簡短的敘述了一番，沉聲道，「這就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牽掛的一件事。」

    唐初薇定定的看著方離，忽然笑了起來。

    她張開雙臂，緊緊的抱住了方離。

    「師父，你是個好人！」

    「只有一年多的時間……」方離還要再解釋幾句，突然見到少女放開了自己，回頭吩咐道：「緊那羅、阿修羅，我師父的話，你們聽到了，現在就去辦這件事吧！」

    兩個異常雄壯高大的戰魂轟然應諾，化作兩道流光，消失在這宏偉壯觀的大廳中。

    「還有一點時間，師父，您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方離猶豫半晌，緩緩搖頭道：「你……以後還會是那個唐初薇嗎？」

    「從接受傳承的那一刻起，我已經是創始者的代言人。在人間界，依然是唐初薇。」

    她這句話沒頭沒尾，方離卻已經聽懂了。

    她已經是遙不可及的存在，卻還有七情六慾，這就足夠了。

    唐初薇伸出了手，幾道流光從不同的地方飛來，落在手心裡。

    「師父，這是我送給你的小禮物，請不要推辭。」

    她指尖一彈，幾點流光徑直沒入方離的體內。

    仿佛從極遙遠處傳來一聲鐘響，方離手腕上的九黎壺印記業已彌補完畢。

    「這是……九黎碎片？」

    「九黎壺不屬於我們這個世界，它是你的！」唐初薇淺淺的微笑著，似乎是做了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方離撫摸著手腕上的印記，輕嘆道：「是啊，我也該回到我的世界了……」

    空氣中出現了奇異的扭曲，兩個戰魂從空氣中一躍而出，伸手一揮，無數鮮血淋滴的人頭滾落一地，鏗鏘如金屬一般的聲音在大廳里迴響起來。

    「水雲天遭受以碧波宮為首的四大勢力威壓，三年為期，屬下清剿碧波宮等四方勢力，共計殺人一千三百四十五級，特來復命！」

    「很好！」唐初薇似乎沒有看到滿地亂滾的人頭，只是點了點頭，吩咐道，「你們下去吧！」

    兩位戰魂再度歸位，方離卻已經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就是創始者手下的戰力麼？

    短短几分鐘時間，竟然就已經遠遁數千里，查明一切真相，悍然出手滅門，這簡直是超過了方離的一切想像。

    「師父——」唐初薇凝視著方離的眼睛，「你該走了！」

    方離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點頭道：「是啊，我該走了……」

    他抱著小黑貓，朝唐初薇點了點頭：「小薇，今後，還需謹守本心啊！」

    唐初薇朝方離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方離只覺眼前一黑，無邊的黑暗纏繞了他的整個心神。

    等他再度睜開眼時，驚訝的發現自己依然還在穿越前的房間裡，眼前的電腦還停留在自己下線的前一刻。

    「我這是做了個夢麼？」

    方離有些懷疑的低頭看了看，眼睛卻頓時瞪大了。

    一隻小黑貓乖巧的趴在自己的懷裡，睡得正香，鼻子旁邊冒出了一個小小的鼻涕泡兒。

    方離猛然想到了什麼，急忙撩起衣袖，一個小小的淡金色印記顯露了出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