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不是我，別看我！

    陳光達詢問道：「現在怎麼辦？」

    馬自立用略微透著疲憊的聲音說：「陳隊長，你帶隊按原來的計劃行動。我去總督府，報告情況。」

    陳光達轉身就走。

    而蕭如鶴嘖向依然站在原地的馬自立敬了個禮。

    去報告情況，等同於去背鍋，聽候發落。

    馬自立實際上是主動表態，責任他來負。

    **

    馬沙這邊正跟李承李少爺以及他身邊的「花花草草」們寒暄呢，突然注意到李承的目光轉向另一個方向。

    馬沙也扭頭望去，然後看見個不認識的傢伙。

    他很確定杜梅嵐給他的資料里沒有這人。

    馬沙不動聲色的扭頭，看了杜梅嵐一眼。

    杜梅嵐提前準備好了低階心靈感應，現在馬上給馬沙介紹：「利豐商行的少東家，葛懷光，之前名單上沒有他。」

    這個心靈感應是個單向法術，而且作用範圍也小，好處是基本不用擔心被竊聽，使用的時候引發的魔力波動也很難被偵測到。

    因為法術的特性，馬沙沒法提問，只能對葛懷光露出笑容。

    正當他準備打招呼，杜梅嵐用心靈感應提醒道：「你和他不是很熟，主動打招呼不妥，應該等李承先打招呼，然後再跟上。」

    李承拱手作揖：「葛兄，這次沙龍的茶葉都是我帶來的，不知道是否和你口味啊？」

    「那是當然，不知道李少爺是從哪裡入手的茶葉，可否分享一下？」

    「這個好說，這是送來茶葉的茶莊的二維碼。」李承拿出手機，操作了一下，從一個界面像是微信的軟體中調出了一個二維碼展示給葛懷光。

    葛懷光掃了二維碼，然後目光轉向馬沙。

    馬沙知道該自己打招呼了。

    「葛少爺，好久不見。」

    既然是「不熟」，那說一句好久不見沒啥問題。

    然而，馬沙在這一瞬間，從葛懷光身上感覺到一絲異樣。

    ——嗯？

    **

    葛懷光暗暗吃了一驚。

    ——錯不了，這傢伙是故意說「好久不見」的！

    就在不久之前，葛懷光才襲擊了馬沙，把他抓到下水道中選定好的地方殺死，看著事先準備好的法陣徹底吸走了他的魂魄。

    於是在葛懷光看來，馬沙這個「好久不見」就非常、格外、別有深意。

    至於有什麼深意嘛，葛懷光第一反應是挑釁。

    ——是在嘲諷我沒有殺掉他，譏笑我的無能？

    然而，葛懷光在動手之前做了充足的準備，自然也用占卜好好確認過被擄走的人的身份。

    使用語句準確的情況下，占卜只能被干擾，不能被誤導。

    換而言之，只要能占卜出結果，就可以確定結果為真。

    ——除非語句出了問題。

    ——反占卜法術當中，確實存在可以在語句上動手腳擾亂占卜結果的法術。

    ——但是那需要精確的知道我這邊的占卜語句，一個字都不能錯，而且還需要找到我的占卜語句中的邏輯漏洞。

    葛懷光認為自己的占卜出問題的可能性不大。

    ——也就是說，我確確實實殺掉了馬自立的大兒子馬沙，粉碎了他的魂器，吸走了他的靈魂。

    ——我不應該失手。

    本來，葛懷光過來就是為補刀的——那一位說得對，不需要理會哪裡出了問題，只要補刀就好了。

    葛懷光在看到馬沙的名字出現在沙龍賓客名單上的時候，就做好了相關的準備，他攜帶了一柄吸魂匕首，只要把匕首插進馬沙的胸膛，就能吸走並且完全摧毀他的靈魂。

    馬沙從被選為祭品那一刻起，就被「那一位」的「大魔法」標記，只要把他的魂魄徹底摧毀獻祭就算完成，方法其實並不重要。

    當然，這只是以防萬一的準備，葛懷光直到剛剛，還認定這次出現的應該是替身、傀儡或者別的什麼玩意兒。

    但是「大魔法」沒有發動，獻祭沒有完成。

    這說明眼前這位突然出現的死人「馬沙」，確實是他本人。

    葛懷光以防萬一的準備，在這裡就要派上用場了。

    刺殺之後他可能會死。

    不過只要投降得夠迅速，活下來並且被捕的機會並不小。

    大魔法發動之後，那一位的權利會大大增加，很快就會過來「撈人」了。

    當然，葛懷光還準備了一枚健忘藥，就藏在他的牙齦上專門準備挖出來的小空間裡。

    這藥丸能讓葛懷光完全忘記最近幾十天發生的事情，而且這種忘記不可逆。

    除了這些，葛懷光堅信「那一位」應該也有做一些措施，就算他這邊全部的準備都沒生效，他也不可能透露情報給捕快房和獵魔人。

    葛懷光只是一枚棋子，他很清楚這點，他只需要完成棋子被賦予的工作。

    至於這工作有可能牽連到自己的家族，葛懷光其實一點都不擔心，他對那個家，沒什麼留戀。

    甚至在想到自己的行為可能會讓那個「狗屎老爸」一生的心血都完蛋的時候，他還有些開心。

    所以，葛懷光本來的計劃很簡單，走過去，刺向馬沙，然後飛快的投降，賭一下生還的幾率。

    就這樣。

    自己會成為偉大的事業的一部分，讓自己這灰暗無光的人生渲染上華麗的色彩。

    但是這個瞬間，他遲疑了。

    ——為什麼他要挑釁我？

    ——難道這是個陷阱？

    ——他記得發生的事情，他知道我殺了他，然後他對我說「好久不見」。

    ——如果這是陷阱，我貿然拔刀刺進去，真的能殺死馬沙嗎？

    ——畢竟，我上一次就沒能成功。

    短暫的躊躇，讓葛懷光的思維變得混亂起來，他只是下意識的回應馬沙的寒暄，靠著本能維持著對話。

    **

    馬沙越發覺得葛懷光不對勁。

    不過葛懷光看起來在正常的和自己寒暄，李承和杜梅嵐都沒有發現異樣。

    ——錯覺？

    ——不，不能這樣想，萬一不是錯覺，說不定我就完了。

    ——還是穩一手，拉開距離。

    馬沙果斷在寒暄的話語結束後，直接對葛懷光說：「兩位先聊，我有些餓了，去那邊拿點吃的。」

    話音剛落，馬沙注意到葛懷光整個人好像停頓了一瞬間。

    ——這果然有問題啊！

    馬沙堅定了開溜的信念，轉身就跑，還順帶拽上了杜梅嵐。

    他這麼做不是擔心女孩，而是考慮到自己只會小學二年級程度的魔法，沒有杜梅嵐真出事他都沒法應對。

    他是把杜梅嵐當保險拉上的。

    杜梅嵐用心靈感應說：「你搞毛啊，這樣很沒禮貌的！」

    馬沙沒理會，眼睛在找通往僕人區的路。

    他拉著杜梅嵐從擺滿食物的餐桌旁通過，看都沒看餐桌一眼。

    杜梅嵐心靈感應：「到底怎麼了？你要去哪兒？」

    馬沙顧不得回答，一門心思要直闖僕人區，找來福。

    **

    葛懷光看著轉身就跑的馬沙，愣在原地。

    他的大腦已經處於完全混亂的狀態，連正常的思考都無法進行了。

    但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落跑的馬沙吸引，並沒有人第一時間注意到葛懷光的異常。

    就在這時候，心靈通訊傳入葛懷光的腦海：「追上去，完成你的任務。」

    一瞬間，紛亂的思緒恢復了秩序，葛懷光又成了那個要為了偉大的目標顯出自己原本微不足道的人生的前紈絝。

    他施展了加速魔法，隨後撒開雙腿，全力奔跑，沖向馬沙的背影。

    一名端著酒水的侍者躲閃不及，被撞飛出去。

    **

    馬沙聽到身後的響動，回頭一看，魂都嚇出來了。

    ——媽耶，奇行種追上來了！

    葛懷光以超過馬沙對人類極限認知的高速撞開一切衝過來，讓馬沙剛剛辛辛苦苦拉開的距離一下子就剩下一丟丟。

    他手裡那造型古怪的匕首，閃著邪異的光。

    那光向馬沙刺來——

    突然，馬沙周圍的一切都飛速移動起來。

    ——不對，是我在以驚人的速度移動！

    認知到這件事的瞬間，馬沙的大腦就因為無法適應如此快的移動速度陷入了強烈的眩暈中。

    緊接著嘔吐感順著他的食道湧起。

    移動停止的剎那，馬沙哇的一口吐出來。

    這個時候他們已經移動到了整個會場的另一側，站在一座精緻的小假山旁邊。

    杜梅嵐手拿手機，手機屏幕上是用快捷手勢調出來的法陣。

    剛剛正是她使用縮地法術把馬沙帶到了這裡。

    她的手指快速在屏幕上移動，顯然打算切換下一個魔法——

    「奇行種」葛懷光拍馬殺到！

    他對著馬沙刺出了匕首。

    馬沙因為嘔吐，剛好彎腰！

    葛懷光一把抓住馬沙，本來向前刺出的匕首輕輕一抖，在掌心轉了九十度，鋒鏑轉向了下方。

    眼看匕首就要刺下來，馬沙一頭撞上葛懷光的腰。

    馬沙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做出的這個決斷，也許可能是求生本能？

    葛懷光只強化了速度，沒強化力量，整個人向後仰過去，刺下的匕首也因此失去了準頭。

    匕首撕拉一下在馬沙的衣服上拉了一個大口子。

    一道細細的血印出現在馬沙的皮膚上，半秒鐘的「延遲」之後，傷口裂開，血流了出來。

    馬沙感覺自己被無形重擊了一下。

    有那麼一瞬間，他好像脫離了自己的肉體——

    但只是一瞬間。

    ——這匕首有古怪！

    生存本能發揮殆盡，從沒有應對過這種狀況的馬沙，一瞬間有些驚慌。

    一個念頭在他腦海里湧起——對，我可以宣言，無效化這玩意！

    ——可是我已經意識到這個匕首有問題了，這還能無效化嗎？

    遲疑的剎那，高大的身影出現了。

    馬沙完全沒看清楚來福做了什麼，葛懷光就飛了起來。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奪目的電光從天而降，命中了空中的葛懷光。

    馬沙聽見有人喊：「留活口審問啊！」

    來福：「不是我！這雷不是我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