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瑞……」
「嗯?」
「我好疼。」
「堅持一下,我們馬上就到醫院了。」
「楊瑞……」
「嗯?」
「我……可能要死了。」
「別說傻話,不會的。」
「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問吧。」
「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菲菲側著身,眼神迷離地看著正在開車的楊瑞,聲音虛弱,卻是她用了最大的力氣,希望他能聽見。
只是……這個問題楊瑞真的很難回答呀。
沉默了片刻,楊瑞咬了咬牙,答道:「有」
「我……我很高興,就算今天真的死了,我也很高興。」
「說了你不會有事的。」
「你能不能……能不能一直喜歡我啊。」
「……」
「就當是哄我?」
「能。」
「謝謝你……」
後面的話,楊瑞已經聽不見了,菲菲已經用盡了力氣,緩緩闔上眼睛的她已然昏了過去。
幾次呼喚她無果,楊瑞一顆心頓時懸了起來。
距離貞花最近的醫院,是市立醫院東院區,好在周末的中午路上車子不算多,楊瑞不到十分鐘就趕到了醫院。
抱著菲菲的楊瑞連車子都沒鎖就直接沖入急診。
「大夫!大夫!」焦灼的楊瑞希望有醫生能趕緊過來看一下菲菲到底是怎麼了。
可急診里卻有一個腦袋摔破的傷員正在包紮,急診室的大夫抬抬眼皮瞥了楊瑞一眼,問道:「怎麼回事?」
「我朋友,肚子疼,已經昏迷了。」楊瑞儘量用簡明扼要的詞語來描述,他語速也儘可能地快了,但那醫生則指了指旁邊的一張床鋪,說道:「先去掛號,人放這兒吧。」
見那大夫不緊不慢的樣子,楊瑞直覺得頭髮都要炸起來,可規矩就是規矩,小心地放下了菲菲,楊瑞轉身跑去掛號。
可是……在掛號窗口,楊瑞看見了七八個人在排隊,不算長,卻讓他感到絕望。
「怎麼這麼多人?」滿頭大汗的楊瑞拉過排在他前面的一人有些焦躁地問道。
那人看了看楊瑞,答道:「中午,醫院的人倒班吃飯呢。」
楊瑞很想爆粗口,可問題是人家醫院也沒錯啊,醫生又不是機器人不需要吃飯。可菲菲卻已經昏迷了,儘管楊瑞不知道她是什麼病症,但很明顯已經十分危險了啊。
想了想,楊瑞厚著臉皮往前湊了湊,跟排在前面的人打著商量:「我朋友發急症,已經昏迷了,能不能讓我先掛?」
可惜排在前面的人卻說:「在這兒都是掛急診的,不著急的都在門診呢,就你急?」
「你!」
楊瑞被懟的無話可說,但真的不甘心啊!
「咦?楊瑞?這麼巧啊,你怎麼在這兒?」
就在楊瑞準備再跟那人分辯一番的時候,身邊卻傳來一聲清脆的呼喚。
循聲轉頭,楊瑞頓時有些發愣。
站在他跟前的,是一個身著護士服的高個兒女孩,看著有些面熟,可是一時半會兒楊瑞卻想不起在哪兒見過她。
「你……」
「喂,你這樣很沒意思啊,才多久沒見就把我忘了?好歹我還有你微信。」那女孩不滿道。
不久前、微信、護士,幾個關鍵詞一重合,楊瑞這才恍然記起,眼前這個女孩是他一個星期接到那很健談的在這兒上班的小護士!
「呃……不是,我想說,借你吉言,我來看病了。」全想起來了的楊瑞,更是記起當時送她到市立醫院東院後,她說的那句「以後來這兒看病可以找我」的話。
之後他的確通過了那女孩的微信好友申請,只是一直沒怎麼聊過天。所以,時間稍微一長,楊瑞也就把她給忘了。
如果沒忘,他又怎麼可能不直接找她?
那女孩聞言哈哈一笑,沒在糾吉他忘了自己的事兒,問道:「咋啦?哪兒不舒服?」
現在她就在眼前,對楊瑞來說就好比一根救命的稻草,呃……不,救命的丹藥,趕緊說道:「不是我,我有一個朋友,肚子疼都昏迷了,我這想掛號,人太多了。」
聽楊瑞這話,女孩雙眉微微一蹙,把楊瑞拉到一邊,問:「人呢?」
「在急診室。」
「跟我來。」
護士姑娘似乎是剛剛吃完飯,跟旁邊的同事打了個招呼,就帶著楊瑞直奔急診。
到了地方,護士姑娘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菲菲。
而楊瑞則看到了方才還在給傷員包紮的急診大夫,已經站在菲菲旁邊給她做著初步的檢查。
見楊瑞回來,問他:「掛上號了?」
不等楊瑞回答,護士姑娘卻是走到他身邊,對那大夫耳語了幾句。
男醫生聽罷微微點頭,對楊瑞道:「那就以後記得補上,你朋友應該是急性闌尾炎,準備手術吧。你跟小賀去把手續辦一下,這邊交給我們了。」
楊瑞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但聽說是急性闌尾炎,則讓他稍稍安心。那毛病他也得過,知道那種喪心病狂的疼痛到底是一種怎樣的體驗,也知道切了就能治好,不屬於疑難雜症。
跟著小賀,一切手續辦理起來都是一路綠燈,沒有任何的阻礙和遷延,那種通暢感大大緩解了楊瑞方才的煩躁心情。
「今天真多虧你了。」手續辦完,菲菲也進了手術室,門外,楊瑞對小賀由衷地感謝著。
「小事,不要緊。看不出來,你對你女朋友還挺著緊的呀,剛才掛號窗口那,你那眼神嚇死人。」小賀笑著說道。
「呃……那不是我女朋友。」楊瑞有些訕訕,卻不能不解釋,有時候誤會就是因為少了那麼幾句話來的。
「哦?」聽楊瑞這麼說,小賀拉著長音哦了聲,眼中滿是古怪的笑意。
「別誤會,事情比較複雜。」
「嗨,理解理解。」
「那個……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賀明明,我說你是多麼的不重視我啊。」
「這個……真的很抱歉,這樣,你什麼時候有空,我請你吃飯。」
「吃飯不著急,等你朋友好了再說吧。我這不能脫崗太久,先回去上班啦,要是有事兒就微信聯繫。」賀明明擺擺手,不以為意地說道。
「那行!」
目送賀明明離開,楊瑞心裡多少有些感慨,如果不是在這兒碰見了賀明明,等自己排好隊掛號,再走其他的流程,菲菲得多遭多長時間的罪呢?
關係……真特麼的是個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