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人在山上坐，禍從山下來

    「師傅，師傅，練成了！我練成了！……」

    第二日一大早，往日寧靜地飛來峰上就響起一串兒大呼小叫地歡快聲音，清脆如風鈴。

    呂純良悠悠睜眼，遠遠就見到便宜徒弟走路帶風，以類似草上飛的輕功掠過山巔而來。

    「練成了什麼？」他心有預料地問道。

    「鬥氣化馬！」王靈兒揚臉而笑，「師傅，看好了！」

    說罷，她沉腰立馬，秀氣的小手並指成掌，演練似朝著空處猛然劈出一章。

    轟……

    氣機洶湧，純陰真氣離體而出，立刻在空中迅速凝結。

    一匹方頭大耳的駿馬從中脫形而出，鬃毛飛揚，四蹄踏空，身形壯碩，堪稱神駿。。

    剛一出現，這鬥氣之馬就搖頭擺尾，顯得活靈活現，宛若活物。

    而與呂純良的真氣至陽不同，便宜徒弟的功法溺訣至陰至柔。

    鬥氣所化之馬，也通體帶著濃濃的寒氣，一出現，就讓四周溫度驟降，冰霜凝結，身軀更呈現天空一般的蔚藍色，渾身剔透，仿若從九天之上落下人間的天馬，賣相不俗。

    「師傅，我練的怎麼樣？昨晚得仙姑夢中傳授，我已經完全領悟這一招了，我現在可以學新的武學了吧！」王靈兒邀功道，滿臉一副「快來誇我」的笑容。

    「不行！」呂純良冷漠。

    「為什麼？」王靈兒笑容凝滯了。

    怎能給你這個便宜徒弟飄的機會？

    呂純良冷漠一笑。

    「鬥獸功是個包容萬千的功夫，模擬百獸形神，擁有九重境界，鬥氣化馬只是第一重，其後還有鬥氣化牛、鬥氣化獅、鬥氣化虎、鬥氣化龍……等等諸多變化，各有異能，化龍則氣動九霄，化虎則煞氣逼人，化獅則獅吼震天。鬥氣化馬只是第一重功夫，馬無爪牙之強，在乎浩浩浩蕩蕩，以勢壓人！你目前這才是一馬之力，有何驕傲的資本。之後還有十馬之力、百馬之力、千馬之力，萬馬之力！直至一掌擊出，有千軍萬馬之勢，則所向披靡，無可匹敵！你現在還遠得很呢？」呂純良毫不客氣，誓要將便宜徒弟膨脹起來的心思狠狠打壓下去，簡直無情。

    師傅……

    真的好嚴厲！

    王靈兒身形搖搖欲墜，眼前有無數星星在盤旋。

    「知道了，師傅！我回去繼續練功！」沒有得到想像中來自師傅的誇獎，反而挨了一頓批，王靈兒嘴角撅得可以掛下酒壺，垂頭喪氣地往回走。

    「等等！」呂純良又攔住了她，「你既然拜我為師，那個所謂的仙姑夜裡託夢沒說什麼嗎？」

    「說了！」王靈兒一聽，本能道，但隨後又支支吾吾，欲言又止起來。

    「怎麼了？」

    「我怕說了，惹師傅生氣！」

    「但說無妨！」

    「仙姑說，師傅周身道氣瀰漫，深不可測，心有山川之險，胸有城府之深。光是直面，就有蒼天在上之感，心神遭受衝擊，難以自持，不可直視……」

    「嘚！這就是不敢見我的原因嗎？」呂純良不勝唏噓。

    哎，我這該死的天生特效！

    原本還想從仙魂那裡獲得一些關於此方世界的隱秘。

    沒想到自己卻嚇得她不敢出來了。

    優秀本身，也是個負擔啊！

    「師傅，師傅……」連續喚了兩聲，發現呂純良陷入沉思中沒有回應，王靈兒氣鼓鼓地走了。

    哼，師傅，果然是個怪人！

    ……

    山中無歲月，壺中日月長。

    冬去春來。

    一眨眼就是人間三月。

    積雪融化，大地復甦。

    武當山七二峰，青山如翠，鳥獸生息，一片生機。

    師徒於深山修行。

    呂純良一步一步釋放竅穴，拓寬十二正經。

    王靈兒不知不覺間已經練出了百馬之力，鬥獸功更是練到了第四重，鬥氣化虎，功力日趨深厚。

    ……

    而這一夜，山腳下，悄無聲息地來了一群蒙面人。

    「老大，就是這裡嗎？」

    「武當山飛來峰！」

    「小三瘋的道場！」

    ……

    月黑風高，正是殺人夜，為非作歹好時節。

    黑衣人混跡在夜色中，悄無聲息地來到了山腳下，仰頭望著眼前突兀從大地聳起的斜峰，眼睛冒出狠光。

    「老大！我們真的要上山嗎？」

    「是啊，這可是江湖千年名門武當山！」

    「廢話！怕什麼？若不是朝廷天下布武，我們還不知道這武當山現在鎮派的只不過是一個四品武夫。這樣的門派，有什麼資格可以霸占天下第九位的洞天福地！」

    「可是……」一旁有人慾言又止。

    「沒有可是！只要奪了武學傳承，從此以後我們就是新的武當山！你們難道不想成為名門大派的弟子，在江湖上獲得崇高的地位嗎？現在就是萬載難逢的機會！」為首的男子話語蠱惑道。

    一時間，眾黑衣人呼吸都急促起來。

    「老大，你下令吧！你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

    「這才是好兄弟！」黑衣老大獰笑一聲，拔刀出鞘，遙指前方，「眾位兄弟放心！我常某絕不會讓你們送死。武當畢竟是千年名門，底蘊深藏，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直接強攻天柱大頂，傷亡太大。但武當有七十二峰，我們可以一步一步從外蠶食。特別是這飛來峰上，與武當大頂成犄角之勢，一旦占下，就能與武當正宗分庭抗禮！」

    「可是這飛來峰據說是武當小三瘋的道場，是武當三老的小師叔，輩分這麼大，恐怕不好對付！」

    「怕什麼？不過是一個毛頭小子，嚇唬誰呢？自有我來應付！給我一起上！」

    蒙面老大哼了一聲，率先沖了上去。

    一群人黑衣人混入黑色中，也緊隨其後。

    他們腳步飛快，各個身懷武功在身，不一會就上了山腰。

    山巔上，呂純良遙有感應，悠悠睜開了眼睛，不禁嘆了一口氣。

    山間風起，一點點細微的聲音落入耳中。

    這就是人在山上坐，禍從山下來嗎？

    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江湖波瀾，武當有難。

    哪怕獨坐深山也躲不過啊。

    ……

    「老大，快看！前方有桃花林！」

    一群黑衣人輕功極快，轉過山角，立刻就見到前方出現一片桃林。

    桃花盛開，滿天星光下，洋洋灑灑，紛紛而落下，香飄十里。

    「誰在山腰上種這麼多桃花？」眾黑衣人古怪，走了過去，赫然見到林前豎著一塊石碑，上書四個大字，蒼勁有力，龍骨鶴形，風骨深藏，清雅脫俗。

    字為……

    「逢林莫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