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天生不凡

    吽吽吽……

    吼聲如雷，沉悶如鼓，潮水而來，聲浪不息。

    「哪來的雷聲？」飛來峰上，七道散落的身影齊齊而望。

    卻見山巔沉寂的雲海陡然翻滾，似有一可怖之物在其中攪動風雲，天象變化。

    轟……

    雲團轟然爆開，大霧淹沒，伸手不見五指。

    「天剛剛亮，怎麼又黑了？」

    桃花陣法本就難破，再加上大霧遮擋視線，更是難上加難。

    武當七子中的大師兄謝寶樹正在摸索中前行，突然覺得眼前一黑，光線暗淡如黑夜。

    他豁然抬頭，這才赫然發現不知不覺濃霧中一重龐大的黑影無聲無息地靠近而來。

    吽……

    一聲驚吼，雲霧紛紛而退散，只見一頭長角如勾的大青牛踱步而開，黑色瞳孔清澈如水，靈性十足。

    還沒等他多做回應，牛角遙遙朝他點了點，大青牛轉身繼續前行，似是在前方引路。

    謝寶樹愣了愣，連忙跟上。

    這難道就是小師叔祖的座下異獸大青牛？

    跟著它，就能平安上山？

    ……

    謝寶樹只覺得不可思議。

    他暗暗觀察，隨後就發現了大青牛的諸多奇異之處。

    山巔險路，濕滑狹窄，稍一不慎，就會摔落懸崖，行走艱難，更有山風雲霧擋路，時見險境。

    而那大青牛身形魁梧，蹄子碩大，踱步其上，卻四平八穩，如走平地。

    牛目中流露出非凡靈性，氣機流轉厚重，堪稱世間少有的異獸！

    而最重要的是，以謝寶樹練武十多年的武者本能，赫然從大青牛之上感受到了濃濃地威脅，不可輕易冒犯。

    謝寶樹心中凜然，越發小心跟在身後。

    大青牛步伐穩健，一路向前，隨後飛來峰的諸多布置就一一出現在他眼前，冷汗無聲流下。

    謝寶樹這才明白，什麼叫做……

    無知是福！

    桃花陣難測、八陣圖兇險、九曲陣曲折、太極陣困人……陣法連綿，一環套著一環，一重比一重兇險，不給人任何喘息之機。

    不識此山真面目，識了才知真恐怖。

    謝寶樹控制不住地心驚肉跳。

    若是沒這大青牛領路，真讓自己去闖，恐怕連桃花陣法都走不出，就會被斷水斷糧，活生生困死。

    而如此複雜兇險的陣勢，在大青牛蹄下卻是如此輕鬆，自然而然敞開，一路暢行。

    他隱隱感覺到，這大青牛的靈性完全不輸於人類了。

    小師叔，真乃神人也！

    ……

    「是你！大師兄！」

    「大師兄，我終於見到你了！」

    「大…大師兄，嗚嗚嗚……」

    ……

    謝寶樹隨大青牛一路前行，很快就見到了正在瘋狂揮劍的二師弟上官凌雲、心思玲瓏想要自行破陣的三師妹莊小樓、鼻青臉腫一次次頭鐵闖陣的四師弟郝仁真、依舊鹹魚的五師弟伍超然、終極跪舔的六師弟蕭樂天，以及放棄治療的小師妹晏採薇。

    武當七子，終於重新集起。

    「大師兄，你說！這大青牛是小師叔如何點化的？簡直神了！」剛脫離險境，蕭樂天就恢復了往常地沒心沒肺，看著領路大青牛的眼睛都在發光。

    「大道如風，常伴其身！小師叔祖的玄妙手段，外人如何能知道？」謝寶樹搖了搖頭，面色凝重。

    「這是小師叔祖座下異獸，六師弟別驚擾了青牛。不然小師叔祖歸罪下來，你可擔待不起！」此時溫婉女子莊小樓在旁笑眯眯地提醒道，眼眸彎如月牙。

    雖然她是在笑，但蕭樂天卻本能感覺到脖頸後一陣嗖嗖的涼氣，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跳脫了。

    「知…知道了，三師姐！」

    ……

    「快看！」

    走過十里桃花，穿過八陣之圖，直上九曲山道，再經太極兩儀……

    終於雲海分開，一屹立群山的孤傲險峰顯露崢嶸。

    終於要見到傳說中的小師叔祖了嗎？

    小師叔祖之大名，武當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一入武當，便知小師叔祖的名號。

    骨骼驚奇，是那萬中無一的武學奇才。

    條條大道朝青天，而有人生於青天

    大道如風，常伴其身。

    三瘋武當千年運，其後中興靠純良。

    ……

    小師叔祖身上有太多太多得傳說，伴隨著他們練武、長大、成名……

    到了後來，小師叔祖早已不再是一個單純的人那麼簡單，在他們心中更是某種神化的象徵。

    只是除了三位長輩，始終無緣得見。

    現在終於要見到小師叔祖的廬山真面目了！

    憧憬、鬥志、敬仰……武當七子表情不一，卻是紛紛眺望。

    想見到……

    傳說中的小師叔祖。

    於是他們便真的見到了……

    峰凌絕頂，天高地闊，無所遮攔。

    一人一身端坐在山巔大石之上，道袍蒼青，與背後雲天一色，遠遠望之，如天幕披肩。

    劍眉鳳眸，微微闔目，眉心朱痕，赤紅如丹，如畫中之人，來到人間。

    呼吸間更是氣息呼嘯成雲，光明下成璀璨氤氳，雲霞如墊，襯托其身，似雲中仙客謫臨凡塵，縹緲無痕，不可追尋。

    不凡！

    實在不凡了！

    武當七子不由屏住了呼吸。

    這世上有一種人，你只要看了一眼，就知道他天生不凡。

    這句話以前一直被當做無稽之談，嗤之以鼻，現在他們卻明白了，這是真的……

    是真的！

    因為……

    小師叔就是這樣的人！

    萬物合一，天幕為衣！

    雲霞為墊，獨坐虛空。

    那身影光是坐在那裡，仿佛有一種天生就與萬物合一的氣質，一舉一動，蘊含道韻。

    大象無形、大音希聲。

    一切的詞彙都是如此地蒼白，不足以形容眼前所見之萬一

    只道……

    此時無聲勝有聲。

    一時氣氛徹底寂靜起來，只有山風在呼嘯，淹沒了七子的氣息。

    鋥……

    忽的七子眼睛刺痛，似有雷電閃過，白茫茫一片，萬物失色。

    卻是一雙眸子悠悠睜開了。

    這是怎樣的一雙眸子？

    目光如電亦如劍，洞穿虛妄，直刺內心。

    一時間武當七子只感覺在天人一般的小師叔祖目光之下，他們所有的偽裝都被揭開，從內而外再無秘密可言。

    更有無形的壓力從頭頂落下，沉重如山，落在心頭，呼吸都變得十分困難，漸漸窒息……

    就在七子渾身繃緊的時候，一聲溫和地輕笑悠悠響起，卸去了他們心頭所有的壓迫。

    「呵呵呵……你們就是這一輩的武當七小強，不，七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