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之殤（1）

    十月，夏秋交替，氣溫反覆無常，街衢兩旁上班族也由夏季的熱情洋溢轉變成了冷漠不羈。四周繁華的景象卻被建築施工隊給破壞，他們用鐵皮圍欄將馬路一邊圍住，只留下了一條通行道，道上已被施工現場清理出的泥土和施工垃圾所覆蓋。為了請市民們注意，還特意在施工路面上留下了一個藍色廣告牌「×××建築公司施工，為了明天出行方便，還請市民諒解。」廣告牌右下沿則標註：成都地鐵局。

    每一天這座城市都會在上班時間呈現交通擁擠現象，而政府也在時刻解決這些鬧心的問題。無奈，問題越解決，解決出來的結果越是棘手——公交數量在日益增多，私家車陡然劇增……

    如今，這些問題正在慢慢緩解當中。

    成都將在2010年9月末正式將地鐵投入運營。那時，她的光環將會越來越亮，越來越廣。

    她是一座來了就不想離開的城市。

    她是人類最適合居住的國際都市。

    她是我們人類的天府之城！

    我們放眼看去，眼中似乎只有它的存在。

    一條逼仄甬道中，一顆梧桐樹點綴出別樣的光亮。漸漸暗下來的天色，通過瑟風洗禮，正向南方移去。沿著這條甬道向前逶迤前進，經過了一家小麵館，店鋪雖然窄小，生意倒是不錯。一位面容稍顯稚嫩的男青年，剛剛結了帳，在一張已被油污覆蓋到不知是什麼顏色的餐桌上抽取了一張面紙，擦拭嘴角走出麵館。他沿著甬道向前走了十幾米，接著左轉走了五米，攀過幾級階梯後右轉走了大概有百米的距離，上了一條木質式樓梯。他剛剛踏上，木板就因年久未被修葺，發出吱呀地響聲。

    上了二樓，他正想右轉，已被前面的莽撞人給撞上，也許僅是出於本能，他慌張間抓住了前面的人。那人顯然也沒多注意會在這個地方，這個時間還會有人在外面逗留，她正想說聲道歉，豈料那人又不知是什麼原因，一個步調未能站穩，就跌入了女孩懷中。女孩慌神中一用力，將男孩推開，並喝聲大罵：「**戀母不要往本姑奶奶身上靠，要靠也要找**靠。」女孩說後，往男孩身上踹了一腳，疼得他呲牙咧嘴地。隨後，木板又發出了吱呀地響聲。

    待到男孩從木板上站起時，他側身回頭，看見了那女子剛剛轉入巷道中，身上裹著的灰色衣裙因起風的緣故，顯得飄逸華美。他還在眼暈神移之際，女孩已經消失在兩邊皆是水泥磚砌成的巷道中。

    男孩捂著被踹的肚子，佝僂身姿，繼續朝二樓右端的住房走去。他在掏出鑰匙開門時，赫然發現剛剛倒地的木板上，遺留了一串鑰匙。

    男孩走了過去，抬身看了一眼巷道，希望可以找到剛才那位女子的蹤跡，結果顯而易見，剛剛發生的事情快得讓他到此刻還沒緩過神來，甚至是否真實還值得懷疑，而夜色也將所有事情的真相通過幕黑所遮掩起來。他忍著痛，彎下腰身，拾起了那串鑰匙。

    鑰匙被撿起時，在空中迴蕩著清脆的錚錚聲。

    或許遺落未久，鑰匙竟還殘留餘溫。男孩細看之下，發現在鑰匙中間，一串文字尤為醒目「南華貿易股份有限公司資料庫」。男孩心中猜測，南華貿易公司可是南華集團下屬最大的控股公司，也不知剛才那個女孩兒是何身份。不過，鑰匙的真假暫且不論，看來也只能等，想必鑰匙的女主人應該會回來取鑰匙吧。如此猜測，他拿著鑰匙，轉回身，沿著木式走廊來到了一扇黑灰色的單立式木門前，他將剛剛插進鎖眼的鑰匙扭了扭，門開了，發出了沉重地嘎吱聲，他扶了扶背在身後的書包，走進了木屋。

    整座木樓立即死寂下來，透過黑夜，在巷道的不同方位，可以看見微弱地燈火。

    屋裡很暗，一眼瞥不見任何事物，男孩習慣向屋內右側走了幾步，找到了拉線，屋裡立即發出了微弱的燈光。現在看清了，屋內陳設極為簡單：一張床，一個書桌，一個褪了色的破衣櫃，還有些過了時的舊海報。看著這個配製，倒和木屋成了天作之合。他走到窗前，推開了窗子，看著眼前深邃空寂的小巷，他竟是出了神。

    天空靜得來可怕，入了後半夜，被一道白芒所撕裂，而後，開始淅瀝瀝下起雨來。隨著時間推移，白芒被雷聲取代，黑幕下風聲也在漸漸尤弱變厲。先是吱呀一身，繼而變成哐當聲，那扇窗框上的玻璃也被蹂躪得來破碎成塊。

    男孩被驚醒，他立即下床走到了破窗前，望著無邊夜色隱藏的風聲，他先是哆嗦了一下，而後將還剩半塊的窗戶合上，拉下窗沿兩側的灰色布簾。

    強大的雷鳴聲如核輻射般襲向這間木屋。整棟房屋都威懾這股力量，連窗框和隔牆都在微微抖動。男孩躺在床上，閉上眼卻難以入眠，巨大的轟鳴聲震得他輾轉反側。

    男孩緊縮眉頭，復有閉上眼。

    男孩開始煩躁，但更多的是泄氣。隨後他索性將身體縮進被窩，屋外的轟鳴聲立即減弱，他窩在被窩裡，豁然地安靜使他想到遠在家鄉的母親。母親重病多年，如今就在自己快要畢業時，母親卻累倒了。他懊惱咒罵自己，沒能做好當兒子因有的責任。想到這裡，他不禁流下淚來。

    ……

    商貿管理學校的一間教師里，一節課剛剛上完。老師合上備課的筆記和筆記本，用手在講台上的指示電腦屏上指了一下，然後大聲囑咐：「這是這堂課的主題，下去每個人自寫一篇論文，最遲下個禮拜把電子文檔發到我郵箱。哦，紀默默下課後到我辦公室來一趟。」而後他繼續：「好，下課。」命令一下，大部分同學都迫不及待地站起來往外走去，部分學生擠到教堂前去諮詢老師一些問題。男孩慢慢站起來漫不經心的收拾課本，一位同學從後拍了他肩膀：「誒，寂寞，剛才老師叫你去一趟，你小子是不是犯了什麼事兒了。」

    這個被叫做「寂寞」的男孩抬頭回了一句：「我能有什麼事兒，彭坦，你又在發什麼夢啊。」

    彭坦傻笑：「我發夢，你別發夢就行。我看你眼圈發黑，昨天晚上失眠了吧。哈哈，我最喜歡打雷颳風了，我也好看看你的熊貓眼啊，哈哈。」

    這個秘密，也只有這個死黨知道。這是他的秘密，每逢下雨颳風，就會害怕睡不著覺，這是個懦弱的弱點。可彭坦卻總會笑著回答他，每個人都會有懦弱的弱點，你不要介懷，就像我並不介意你一樣。也在這句話後，兩人的關係變得更加牢不可破了。男孩對彭坦打趣的話不置可否，只是笑著回了句：「我先去老師那兒，你幫我辦的那件事怎麼樣了？」

    彭坦措辭慷慨：「早辦好了，只要你的事情處理好了，隨時都可以去。」

    男孩感激的說：「謝謝啊，彭坦！我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彭坦說：「你小子少給我來這套，你要真想感謝我，請我吃一頓好的。」

    男孩肯定的說：「行，你看時間。」

    彭坦：「行啊，我在宿舍等你，你弄完就直接過來。」

    彭坦知曉男孩兒的家境，也陪同男孩兒去過老家，對於這個死黨兄弟，彭坦可未維護備至。在商貿學校，還沒有人膽敢公然欺負他，畢竟，彭坦這個風流闊少是男孩兒的盾牌，誰要想活動筋骨，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行事。

    太陽很毒，很多學生都將外套退去，只有男孩穿在身上，他朝學校的教師辦公樓走去。教師辦公室就在第一幢教學樓背後，整幢樓的瓷磚乾淨顯眼，給人一種耳目一新的感覺。

    教師辦公樓門前兩扇全框銀色鋁合金玻璃門，毒辣的陽光斜射在玻璃上，人眼斜視過去可以發現玻璃中顯現出五彩斑斕。

    男孩要去的辦公室就在這棟樓的第三層，他駐足門前，仰望這幢略顯恢弘的建築，心中也在嘀咕老師這次叫他去是為何事。可想歸想，他還是加緊了步伐趕往辦公室，只是臉上已顯得心事重重。雙鬢溢出的汗水，也讓他無心抹去。

    男孩到了三樓辦公室，他敲開了門扉。

    這間辦公室已是人去樓空，唯獨只有等他的老師還在整理文件。他走到最後面的辦公桌前，低著頭搭著話：「李老師……」

    老師抬頭：「你來啦，知道我叫你過來為的是什麼嗎」

    男孩依然低著頭並沒有答話，只是搖頭示意並不知曉。

    老師：「還差半年你就要畢業了，你差學校的學費也快三個月了吧？作為教導主任的老師我，本不該天天催你。這不，老師也被教學辦催急了不是。你家裡的難處老師是知道的，可咋學校教學辦可不理會這些，他們就知道一點：有錢你就可以讀，要是沒錢你成績再好也和他們沒什麼多大關係，那些人只認錢得。現在我們這兒社會人情味兒太過淡了，你非得要整些新聞噱頭那才可行。哦，這，這話給扯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