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弱者

    第二節　弱者

    寒鴉古堡，是五百年前那次歷史浩劫的少數見證者。這裡是眾多英雄史詩的發源地，也是眾多可歌可泣英魂的埋骨地。然而這些年來圓桌會惰於管理，竟漸漸的荒廢起來。

    西斯和雷昂一路狂奔，好歹是和身後的追捕者大隊甩開了一定的距離，不過即便如此追捕者的「火龍」長隊依舊是緊追不捨。

    「我剛才是不是把那個人殺了？」西斯回想起方才被死亡之主涅伽爾削掉手臂的追捕者，神情就一陣的恍惚，「被涅伽爾斬開的傷口是永遠無法癒合的。」

    「你都快被追捕者打死了，還有工夫考慮別人的死活？」雷昂邊跑邊說，「首先活下去，再想別的辦法。」

    「先活下去···」西斯低沉不語，只是跟在雷昂的身後奔跑。

    就這樣，二人便來到了寒鴉古堡之前。石頭堆壘的牆頭已經生出了雜草，暗色的牆體也滿是斑駁，數年間無人踏足，甚是荒涼。

    推開古堡破舊的大門，一陣陣灰塵飄落下來，嗆得西斯一陣咳嗦，

    古堡已經荒廢了，一眼望去除了石頭什麼也沒有，隱約有些蜘蛛網但也都殘破不堪，雷昂找到一個有些腐爛的火把，用打火石打了半天才把它點燃。

    火焰的光就像張牙舞爪的魔鬼，一步步殘吞著同名為黑暗的幽靈。西斯轉身把古堡的大門關上，並尋了一些石頭將門抵上，這才拍拍手走到雷昂的身邊。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躲起來。」雷昂向古堡深處走去，「圓桌會不可能不注意到追捕者的暴動，等到明天白天，他們應該就會出動了，到時候我們就能跑出去了。」

    「你對這裡熟悉嗎？」西斯緊張的跟在雷昂身後，背後的劍鞘蹭著自己的衣服，發出了不安的聲音。

    「還好吧，小時候倒是常來，我記得有一個石室，我們到那去，追捕者一定發現不了。」

    西斯點了點頭，他對這裡不熟悉，只能把希望全寄托在雷昂身上。

    就這樣雷昂左拐右繞，不知道開啟了幾道暗門。就連西斯都佩服起來，當初雷昂究竟是怎麼找到的這個地方，還有經過了那麼多年居然還記得。

    「就是這裡了。」雷昂在一個死胡同里停了下來。

    也不知道雷昂做了什麼手腳，眼前的石牆竟然震動了起來，慢慢的石牆被打開，一個如黑洞一般的地下室，在一節節深不見底的石梯中解開了它的面紗。

    「這種地方要是有人知道的話，我立刻自殺。」西斯驚訝的看著眼前的石梯，「雷昂，你真是太了不起了。」

    雷昂從西斯手中接過火把，正要說什麼，卻聽到他們頭頂上傳來一陣震嘈雜的聲音，毫無疑問，追捕者此時也追到了寒鴉古堡，看樣子正在尋找他們。

    「快！我們先下去，」說著雷昂帶頭走下了石階，西斯緊跟在後，沒走幾步，那石牆竟又緩緩的關閉了起來，「沒事，我們能回去的。」雷昂安慰道。

    西斯點了點頭，作為好友，他信任雷昂就如同信任自己。可是沒走幾步西斯就察覺到一絲不對，他連忙拉住雷昂，小聲說道：「雷昂，不對啊。」

    「怎麼？」雷昂也是一驚，莫非自己遺漏了什麼？

    「地下室的空氣會是這樣的嗎？一點也不凝滯，就像通過了風一樣。」

    「大概是有自己的通風系統吧。」雷昂連忙安慰西斯，「放心吧，這個地方幾乎就沒人知道。」

    西斯有心吐槽，但是看到雷昂認真的樣子便作罷了，他們繼續向下走，「噠噠」的腳步聲迴響在地下室中，十分的恐怖。走到一半，雷昂從牆壁上有拿下來一個已經放置了很多年的火把，點燃之後遞給西斯，「你看，這就是當年我留下來的。」

    這光也漸漸的亮了起來，西斯才得以看清裡面的情況。

    這個地下室里很大，就算同時進入四五十人，也絲毫不讓人覺得擁擠。二人來到地下室，四處用火把探尋了一下，雷昂發現了些很多年前留下來的玩具，他拿著一柄木質的劍，正在瞎比劃，忽而大笑，就像是在回憶童年的趣事。

    「你笑什麼？」西斯走上前問。

    「當年我和我哥哥雷薩克，就在這裡玩過騎馬打仗的遊戲，」雷昂略帶自豪的說：「我哥哥很了不起，我一直沒能打敗他。但是那一次我卻成功的偷襲了他，現在回想起來都是一件很讓人自豪的事情。」

    「你哥哥現在不是帝國的准將了嗎？很厲害。」

    「可是我們很多年沒見過面了，如果能再相見，一定再與他比個高低。」說著雷昂又爽朗的笑了起來。

    西斯無奈的搖搖頭，雷薩克他倒是見過幾次，不過給他的印象卻是個風流倜儻的貴公子，居然能變成帝國的准將，想想命運真是一種不可思議的東西呢。

    「總之，到了這裡我們就安全了，等到明天圓桌會的人一到，我們就可以離開了。」雷昂輕鬆地笑著，「怎麼樣，我厲害吧？」

    然而他們還沒有來得及慶賀，只聽一個蒼老的聲音穿透了地下室的黑暗，　「是誰在打攪我的休息？」這聲音環繞著西斯和雷昂，驚起了他們一身的雞皮疙瘩。

    「誰！」雷昂連忙跳了過去，用火把慌亂的搖擺了幾下，但並沒有發現什麼人。

    這時一陣柔和的光將整個地下室點亮，光線來自地下室中央的魔法燈，看上去這個燈有年頭了，裡面的晶石發著柔軟的白光，多少中和了地下室里壓抑的氣氛。

    一個正在奮筆疾書的老人坐在魔法燈前，他頭也不抬，「你們來這裡做什麼？」

    西斯和雷昂走進那個老人，只見這個老人的身板出奇的寬大，滿臉的皺紋道出了歲月的滄桑，削瘦的臉看上去有些營養不良，但是最讓西斯覺得驚奇的是，這個老人放在膝蓋上的書里的字體規規整整。方才沒有燈火，難道這個老人一直摸黑寫作？

    「您是誰？」雷昂出於禮貌，對老人還報以了敬稱。

    「年輕人，你背的是什麼？」老人將手上的書輕輕合上，他沒有回答雷昂的問題，只是指著西斯背著的劍鞘問。

    「這個啊···」西斯背過身去，方便老人去觀察自己的劍鞘，「是很厲害的武器哦，可不是什麼王八殼。」

    「馬爾杜克之劍？」老人說出了劍鞘的名字。

    「老先生你也知道這個啊！」西斯十分高興，因為平時人們都會嘲笑劍鞘的醜陋，卻很少有人知道它的歷史。

    「我當然知道···我們是老朋友了。」老人家有些興奮，他伸出一隻手想要摸一下那劍鞘，卻突然停住，轉而對西斯說，「年輕人，我們先握個手吧。容我做個自我介紹。」

    西斯有些奇怪，為什麼莫名其妙的就要跟自己握手，但既然是老人家提出的，自己也不好意思拒絕，於是先伸出手去：「您好，我叫西斯。」

    老人微笑這點了點頭，他握住西斯的手，就在兩人雙手接觸的一瞬間，西斯頓感一股強大的能量沖透了他的身軀，這股能量流就大海一樣，洶湧至極，繞著他全身的骨骼亂撞，西斯就像一個溺水的人一樣。情急之下西斯就想抽出手來。不過這時老人卻收手了，他看了看西斯說：「我叫努爾賽特拉。」

    西斯和老人對視上，那雙黃色的眼睛甚為明亮，一股強大的迫力雖泄而出，西斯仿佛看到了一頭黃金巨龍，那種龍威震人心魄，卑渺的感覺使西斯差一點就跪了下來。

    「七··七··血靈，龍之血靈，努爾賽特拉！」西斯有點不敢相信站在自己面前的居然是史詩中的英雄，據說五百年前有七個血靈，合力戰勝了不可一世的惡龍族。

    「正是老夫，」努爾賽特拉冷冷一笑，「我常年在這裡寫書，沒想到今天居然遇上了你。真是太讓我高興了。」

    「什麼意思？」西斯不明就裡，「我們做了什麼事嗎？」

    「是不是我們剛才的笑聲打擾了您？」雷昂摸了摸腦袋，回想著是不是自己的方才放肆的笑聲逗樂了血靈。

    「哈哈···」努爾賽特拉突然一陣大笑，接著一陣衝擊波爆襲而來，將西斯和雷昂吹翻在地。

    「好舒服啊！」如雷鳴般的的聲音震得寂靜的空間嗡嗡直響，直震得西斯耳膜發痛。緊接著一頭金色的巨龍從煙霧中緩緩地出現。

    「血靈···努爾賽特拉？」西斯不可思議的看著奇蹟般的金色巨龍。

    金色的巨龍瞥見了西斯，他緩慢的抬起頭，差一點就撞到了地下室的天花板，巨龍的身上散發著陣陣龍威，就像是一位尊貴的帝王，不過這個帝王似乎沒有往日的風光。

    「請原諒，我已經有很久沒有變成龍形了。」低下頭仔細地打量他，「所以就算老人家無禮，你也原諒好嗎？」

    西斯傻愣愣的點了點頭，不過也難怪，這是自己第一次近距離的看到龍，更何況還是七血靈之一的黃金巨龍。

    「真是不可思議···」雷昂湊到西斯身邊，他也是第一次見到巨龍。

    巨龍輕輕的側了一下頭，巨大的龍爪輕輕地踩在西斯的身旁，努爾賽特拉低下頭說：「我也同樣感到不可思議呢，沒想到在這種地方能遇上你們。」

    「聽你這麼說，我們似乎認識很久了？」西斯感到有些可笑。

    「不，」巨龍搖了搖頭，「我並不認識你，不過你有沒有興趣聽我說一件事？」

    「您能不能先取消變身，這樣我們有點經受不住。」西斯感受著龍威，有點發抖。

    「不！」不知為何，努爾賽特拉忽然發怒起來，「咚咚！」兩下，便把西斯和雷昂死死的踩在腳下。

    西斯被巨大的龍爪踩住，差點一口老血命喪當場，好在努爾賽特拉稍微調整了一下力度，不然西斯就命喪當場了。

    「老人家說話，年輕人只管聽就行了！」巨龍稍微鬆了一下腳下的力度，卻又探近了腦袋，他那碩大的龍目映出了西斯喘息的身影，巨龍「哼」了一聲，稍有不屑的晃了晃巨大的頭顱，「你是誰我並不感興趣，但是你背後的馬爾杜克之劍，確是我想要的。你要是主動放棄它，我就饒你不死。否則我就踩死你···」

    「什麼意思···」西斯背狠狠的踩在腳下，根本動彈不得，更不用說抽出劍鞘中的劍了。

    「弱者不配持有神器。」努爾賽特拉輕蔑地看著西斯，「你就是弱者。」

    「欺人太甚！」雷昂忽然大叫了起來，他對西斯吼道：「不要屈從於這隻蜥蜴！西斯！」說著便用手中的火把試圖燒努爾賽特拉的腳。

    努爾賽特拉冷冷的看著雷昂，就像是不能理解蟲子為什麼要反抗天空一般，「蟲子就該有蟲子的樣子。如果你連一隻蟲子都不願意當的話，那麼我就成全你。」

    說話間努爾賽特拉的腳下緩緩用力，雷昂奮力的用手頂著，嘴裡大罵著努爾賽特拉。西斯在一旁連連大喊，「停下來雷昂！你會死的！我把劍給你，快停下來吧！」

    可是努爾賽特拉殺心已起，哪裡管西斯在一旁苦苦哀求。

    再說雷昂的雙臂撐著巨龍的重量，漸漸的臉紅了起來。接著「咔嚓」一聲骨裂，雷昂大叫一聲，他的雙臂皆折，大口大口的鮮血隨之從他的嘴裡吐出。

    雷昂的身體已經被壓扁了，噴涌的鮮血浸染了他的頭髮，雷昂最後扭頭看了一眼西斯，內臟的碎片掛在雷昂的嘴邊，絕望的眼神像是在控訴自己的不甘，這悽慘的畫面讓西斯永生難忘。

    最後只聽「噗嗤」一聲，雷昂就變成了一灘肉泥。

    「雷昂！」雷昂的鮮血濺到了西斯的臉上，西斯只感覺整個世界天旋地轉起來，他無法相信，自己的一生的摯友，就這麼輕易地死在了自己的面前，說好的安全呢？說好的一起走下去呢？

    「愚蠢。」努爾賽特拉抬起龍爪，甩了一甩粘連在上面的肉屑，「弱者就安安靜靜的當個弱者就好了，自討無趣。」

    看著一旁咕嚕滾過的頭，西斯又是大叫一聲，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