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過年,租界內人頭涌動,比較熱鬧。
幾個少年三五成群,目光在來往的過客身上巡視。
這時正當時中午,一個挑著扁擔的老農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為首的一個吹了一聲口哨,幾個人故意貼了過去。老農似乎有什麼心事,也沒有注意這幾個靠近的青年。
很快一個青年啊呀一聲,故意碰在了老農的扁擔上,將他碰的一個踉蹌。
這時,一個小鬍子趁機順走了老農的錢袋。他得手後,迅速的將錢袋轉移到了一旁的戴鴨舌帽的人手中。
幾個人立即分散開,尋找下一個目標。
鴨舌帽捏了捏錢袋,滿意的點點頭。冷不防和一個人錯肩而過。他倒是嚇了一跳,呸了一聲,向前走了。
那人轉過身來,手中多了一個錢袋,正是金生水。
只見他快步追上老農,口中道:「老人家等一等,你的錢袋掉了。」
老農微微一怔,急忙往懷中一掏,果然沒了。
接過錢袋,老農滿口子稱謝,他老伴病了,急著進城拿藥,這錢要是丟了,那可麻煩了。
他激動的給金生水連連鞠躬,千恩萬謝的走了。
這時幾名青年圍了上來,為首的正是那個鴨舌帽,只見他呸了一聲,道:「哪來的楞子,敢來戲弄你家爺爺,兄弟們給老子德愣德愣介個小婢養的。」
幾人圍了上來,手中亮出了傢伙,幾把小刀閃閃發光。
金生水冷冷一笑,道:「盜門規矩,一不偷窮,二不偷急,大金牙是怎麼教你們的。」
大金牙是天津地界上的賊頭子,這些人正是大金牙的小弟。
聽這人一口說出大金牙來,鴨舌帽先是微微一呆,不過很快又釋然。他冷笑道:「大佛爺的名號也是你叫的,給我打狠狠的打。」
他一聲令下,幾名小弟立刻沖了上去。
金生水哪將他們看在眼中,當下三下五除二將他們放倒在地,只剩下鴨舌帽一個人。
鴨舌帽呆了一呆,也知道碰上硬茬了,轉身就跑。
打不過就跑,這時盜賊的座右銘。
金生水幾個起落便落在了他的前面,擋住了去路。
鴨舌帽一咬牙從懷中拿出一把匕首,吼了一聲,向他刺來。
金生水一把捏住他的手臂,輕輕施展擒拿手段,立即將他制住。
鴨舌帽立即慌了,當下哀求道:「爺爺,您是我的親爺,小的知錯了,求您高抬貴手,放過我們吧!」
金生水冷冷道:「快點帶我去見大金牙。」
貓有貓路,鼠有鼠道。
金生水是盜門中人,他的地盤在北平。這裡是天津,按照道上的規矩,要想在這裡幹活,需要拜會當地的同門。只有他們同意了,才能動手。同理可見,別人到了北平地界上,一樣也要拜會金生水。
這就叫做猛龍不過江。
大金牙叫張善同,是天津地面上的賊頭頭。手下兄弟過千,是天津最大的盜門勢力。這些年也學會了養尊處優,此刻正躺在粉頭懷中抽大煙呢。
剛抽了幾口,就有小弟來通報,說是鴨舌帽進來了。
鴨舌帽是大金牙手下的一個小頭目,管著租界的一條街,手下也有十來個小弟。
這小子不好好幹活,跑著來幹什麼?
大金牙有些納悶了,立即點頭招他進來。
鴨舌帽剛進來頭上就挨了大金牙一煙槍。只聽大金牙罵道:「你介個小婢養的,不好好在街上幹活,跑我這裡幹嘛呢。小子完不成這個月的孝敬,小心老子打死你介個小婢養的。」
鴨舌帽哭喪著臉,道:「佛爺,不是小的偷懶,是介個碰上了一個硬茬,他指名道姓的要見你。」
大金牙又在他頭上抽了一煙槍,罵道:「老子是嘛人啊!是介個阿貓阿狗相見就能見到的。」
鴨舌帽捂著腦袋,道:「那小的這就出去,把他趕出去。」
大金牙忽然心中一動,道:「等等,你說說,介個來的是嘛人?」
鴨舌帽皺眉道:「介個人很年輕,大約也就二十來歲,身手又好,我們兄弟根本不是對手。聽介個人的口音,似乎是從北平那邊的,看著像是同行。」
大金牙皺眉道:「他有沒有自報姓名?」
鴨舌帽搖頭,有些欲言又止。
大金牙急了,拿起煙槍打過去,一邊打一邊罵:「小婢養的,有話說有屁放,你想急死老子。」
鴨舌帽雙手護住了頭,無奈道:「他說大金牙這廝居然也敢自稱佛爺了,快去通報就說讓他來迎接佛祖。」
大金牙微微一愣,接著呸了一聲,手上的煙槍又打了幾下,道:「你這介個小婢養的,他說什麼你也信,還他麼佛祖……」
他忽然停了下來,佛祖,二十多歲,北平口音,難不成是那個人?
大金牙慌了,連忙丟下了煙槍,慌慌張張的穿起鞋子,道:」快快叫人,快快叫人……」
鴨舌帽讒笑道:「佛爺放心,我這就叫人將那小婢養的打出去。」
大金牙伸手拍了他兩巴掌,罵道:「打你麻痹呀!你介個小婢養的,還不快隨我去迎接。」
鴨舌帽頓時傻了,他扶著大金牙穿好了衣服,不解道:「佛爺,那小子什麼來頭?」
大金牙整了整衣服,沒好氣道:「老子是佛爺,人家就是佛祖宗。快快叫人擺香堂,八仙迎客,北盜王來了。」
北盜王金生水!
鴨舌帽心中倒吸了一口涼氣。
在盜門這個金生水可是一個傳奇人物。
當年北綠林盜門聚會,共同推舉盜王。六省盜門頭子誰也不服誰,於是乎擺下了擂台賽。
比輕功,比開鎖,比盜術,比武藝……
年僅十八歲的金生水一舉奪魁,憑藉一身驚人的技藝打敗了北方盜門諸雄,眾人對他心服口服,一致尊他為北盜王。
自此金生水的名號響徹大江北地盜門。
跟北盜王的名號相比,大金牙就相形見絀了。他不過是天津地面上的地頭蛇罷了。
怪不得人家敢說是佛祖,大金牙這樣的都敢稱佛爺,那人家不是佛祖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