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因為他善 與 有獎採訪

    像老師一樣報聽寫，督促她們完成德語複習後。四人進入了自由複習時間。

    淺間左邊，語言基礎最好的二見，看起了雙語版的《少年維特之煩惱》。

    淺間右邊，間島陷入了同時學德語和中文的巨大迷宮之中，緊鎖的眉頭，和瘋狂遊走的筆尖，顯示出了本人的倔犟。她想靠努力反超二見和不死川，成為戀愛諮詢部第二懂中文的人。

    兩女輪流用著淺間的水杯，她們心照不宣地背著淺間直接對嘴喝。

    波奇挨了淺間兩個腦瓜崩後，撅起嘴巴，趴在桌子上抄起單詞來，淺間讓她錯的單詞一個抄20遍。

    「那不是等於全部抄20遍嗎？」

    「問這個問題前，你是不是要檢討一下自己？」

    「可是我還有複習資料要做，本來學德語的時間就比小月海她們少啊我還是不學了」

    「要學的也是你，不學的也是你。算了，既然不學德語，就多做一份卷子吧。」

    波奇垂頭喪氣的抄起了單詞。比起動腦筋做題，她更願意只動手。

    把筆帽快咬爛的波奇，早就沒什麼學外語的動力了。她覺得會說［你好］、［謝謝］、［再見］，還有［好吃］、［啤酒多少錢］、［白頭髮的買單］，再加上幾句髒話，這些就夠暢遊歐洲了。

    如果要學情話的話她寧願學幾句二見和間島她們都聽不懂的俄語，在淺間的耳邊輕聲說。作為半個俄羅斯人，學俄語豈不是手到擒來？淺間似乎也會一些俄語.這不是意味著，她和淺間之間，也能像不死川和他那樣，使用加密通訊了嗎？

    不愧是波奇大爺！

    淺間想喝口水，但看到二見的吹瓶動作，還是放棄了。

    上輩子臨陣磨槍所學內容全部回歸大腦，淺間的德語和法語能力完全復甦。

    這次歐洲之行，即便沒有系統技能的認證，以他現在的外語水平，日常溝通也絕對夠用了。

    上輩子的經驗告訴他，法國人即使是懂英語的，也不願意用英語和你交流。他們骨子裡的母語自豪感，讓他們天生排斥說英語。而在英語普及度更高的德國，即便在國際化大都市或者是東德區域，他們這種不會說德語的東方面孔，大多連德國人的客氣都得不到，更別提善意了。

    即便英語隨著全球化和英美帝國主義的蔓延，已經成為不斷侵蝕其他語種的霸權語言，但終究沒有像秦始皇一樣，完成書同文的偉業。

    貧弱如自己，怎麼和這些朋友們統一思想？

    淺間繼續練習聽力。

    聽到阿爾都塞引用教員的話——［要知道怎樣搞政治，你要學會彈鋼琴。］心中一股暖流涌動，他記得這句話出自《黨委會的工作方法》。他也經常拿這話，和大家分享遇到多事項併線時如何分清主次的技巧。

    可惜他只配當講師，卻當不得教員。老師和學生都是互相成就的。他上輩子沒有成就任何一個人。

    想想挺失敗的。

    在聽到阿爾都塞談[什麼是政治？為自由和平等而行動。]

    他又立馬聯想起日本內閣的那些人，他們只配叫官僚，沒資格叫政治家。

    本來想將視頻發給有馬和不死川，但這些只是思想的碎片，並不是有指引性的東西。如果他們問自己怎麼看待結構馬克思主義，目前的西馬學說如何指導社會改良等等問題，以他目前的水平，可說不出個所以然。

    少看些理論，多思考一些解決方法吧！雖然他對近衛千代一直說，做戀愛諮詢是他待在英和的理由。但是，在更多人的眼中，他不是丘比特，而是大老師——能夠通過規訓他們，讓他們擺脫被家庭和社會規訓的命運的大老師——戀愛諮詢售後服務中，也開始出現了戀愛之外的諮詢。

    他只對部分人給出了回應——對公益有興趣的大島一郎、準備繼承家業的八坂旅十郎、想要做搞笑藝人的三輪——對於那些想要通過他，認識土豪十神、近衛、二條、鷹司的人，他都一律謝絕了。

    自己現在成為的人，和一個默默無名的輔助、一個幫人站起來的拐杖的目標產生了很大的偏差。

    以至於哪怕知道戀愛諮詢部的很多委託，已經不是單純的戀愛問題，而是一次次規訓、控制、管理他人的機會。

    他還是產生了牴觸心。

    可是，從另一面來看，他又不斷地根據別人對他的期望，調整著自己的目標和預期，慢慢主動地融進了一個【合格的大老師】的模具里。

    比如論壇里被撈起的一個遠古帖子。

    「#為什麼大老師是神？」

    最高贊的回答是一個令人無語的角度——「因為他善，而你還不夠努力，且心存雜念。」

    而另外那些剖析他所掌握的哲學、心理學、社會學、傳播學理論的帖子，更將他捧殺到了一個[只要和專業人士談3句話就會露餡]的地步。

    被其他人的觀點壓迫，並改變自己的想法，這也是屬於庸人的悲哀吧.

    「你好，打攪了！！！」

    突如其來的話筒，還有笑得非常做作的女記者，打斷了淺間和三位少女持續1個多小時的學習心流。

    「這裡是六本木hills自習室挑戰節目組，請問你們是這附近的學生麼？」

    記者問的是二見，但二見她們都將視線放到了淺間的身上。

    淺間停下了筆，看向了話筒上的電視台標誌。

    負責攝像的小哥，立刻會意，將攝像頭對準了淺間。

    「採訪之前，不應該先問[方不方便接受採訪]麼？」

    「啊哈哈哈，這位歐尼桑還真有個性呢~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哦！你們是第一批通過我們節目組自習室挑戰的人，我們給你們準備了特別的大獎，獎金額足足有200萬円！還是稅後！怎麼樣，驚喜吧~」

    想像中的驚訝表情沒有出現，相應的對話沒能展開，採訪記者心道——不愧是港區，聽到200萬免費拿都沒反應，現在的小孩是太有錢了，還是對錢沒概念？

    記者憑藉從業5年的經驗和專業素養，控制好了情緒，繼續微笑道，

    「雖然獎金很誘人，但現在還不能拿哦~你們得先回答節目組準備的幾個問題才行。」

    「那你就別問了。」

    居然還有這種免費拿錢的事是敲響指的原因？大明神給的技能也有副作用？

    淺間重新低下了頭，記下了[uberdeterminiert多重決定]一詞。

    「.」

    女記者表情一僵，準備找個話題繼續切入，可她看了一下淺間的筆記，發現裡面的單詞她一個都不認識，另外這個白毛少年，居然在用另一種她看不懂的文字，在給單詞做注釋。

    果然是個性格怪異的學霸啊記者決定換一個對象問。

    「沒興趣。」——二見低下了頭。

    「200萬留給別人吧。」——間島用手擋住鏡頭的方向，也搖了搖頭。

    淺間瞄了一眼間島，又將視線放在波奇身上。

    金髮少女經過一番心理鬥爭，也跟著搖搖頭，又不甘地悄悄在淺間耳邊嘀咕著，

    「阿水啊阿水~~~那可是200萬呢！如果拿到，[一分錢不花挑戰]就沒有這麼辛苦了。」

    你的辛苦根本不是源於沒錢，而是源於做題吧？

    記者和攝像小哥對視一眼，露出了無奈的表情，他們為這個愚蠢的策劃，已經守株待兔了4天。

    偏偏監督強硬地要求做真實性採訪，一定要發掘出好學的素人。他們也沒想到，為什麼現在的東京人這麼不好學。明明內卷的程度一點都沒減少啊！淺間他們是唯一一群可以在這個所謂的開放式免費自習室待上一個小時以上，且不是睡覺或打遊戲的人了。

    「那個.」

    記者示意攝像師關掉鏡頭，將問題卡直接遞到淺間桌前，又對淺間發動了鞠躬技能。

    「拜」

    「好的，拜拜！」

    淺間揮起了手。

    「才不是拜拜啊！就不能配合我們的採訪，然後把錢領走嗎？」

    女記者急了起來。

    還在為唾手可得的獎金可惜的波奇，眼睛一亮，淺間願意搭話，證明事情還有轉機。

    「阿水，就幫幫她們吧！」

    淺間覺得此刻的波奇，和曾經電視裡那個勸唐僧和孫悟空的豬八戒重合了。

    「靜水是準備配合採訪，然後不要這個獎金麼？」

    身邊的間島給出了她的閱讀理解答案。

    淺間將問題卡遞給了間島。

    「這些題對你來說沒有難度，麻衣，你來回答吧。」

    「啊？」

    淺間又看向女記者。

    「可以讓她一個人出鏡麼？」

    「呃」

    「不可以我們就走了。」

    「可以可以可以！！！」女記者點頭如搗蒜。

    「靜水，那個！」

    間島睜大眼睛，看向默契起身的淺間和二見。

    「不要畏懼鏡頭，像昨天那樣就行。」

    她只得到了這麼一條信息。

    她不知道，淺間記住了她昨天醉後的話語。

    [我，到底什麼時候，可以像不死川那樣呢？]

    [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也不知道能做到什麼地步.]

    [我很羨慕不死川.我很羨慕不死川她以那樣的姿態，吸引著你.]

    [靜水我也有當偶像的資格麼？]

    當她抬起頭，淺間已經開始指導攝像小哥的鏡頭了.

    女記者仿佛變身一樣，重新塗了一遍口紅，整個人元氣滿滿地將話筒懟到了間島的臉前。

    「你好，打攪了！請問方便採訪嗎？」

    「.可以」

    「請問，這位小姐姐，你叫什麼名字，你是附近的學生麼？」

    「間島麻衣，東洋英和，一年生。」

    「哇！居然是那個英和！難怪小姐姐身上充滿著知識和金錢的味道呢~~啊哈哈哈哈。」

    「.」x5

    間島看了一眼淺間，也就是攝像頭，尷尬地笑了笑。

    「請問平時你會花多少時間在讀書上呢？」

    「請問，是平日還是假日，課內還是課外？」

    「間島桑方便的話都說說吧。」

    「學習日除去上課，大概2-3小時，周末大概4-6個小時吧。目前課外占比大概60%。」

    「噢噢噢！努力型的學霸！」

    一天才學4-6小時算個什麼努力型學霸啊！

    「間島桑，平時有上私塾麼？」

    「沒有。」

    「噢噢噢！原來是努力又有天賦的學霸！平時喜歡看什麼類型的課外書呢？」

    「吧最近在看心理學，阿德勒和弗洛姆的著作。」

    「誒間島桑對心理學感興趣麼？」

    「必要的工作。」

    間島瞄了淺間一眼，忍住了[只不過是主人安排的任務罷了]這句言情里經常出現的名言。

    「什麼類型的工作？」

    「諮詢類，具體不方便透露了。」

    「好的好的，請問，間島桑的大學志願是哪一個？」

    「東大。」

    「果然，英和的學生志願都是東大麼？」

    間島又瞄了淺間一眼，點頭道，

    「因為喜歡的人會上東大。」

    「.」x3

    採訪之後是獎金的說明，還有10道考驗問題。

    6道常識題和4道腦筋急轉彎，全對才能拿到全額獎金。

    間島一次場外求助都沒有用，就迅速通關了。

    「太厲害了，這就是英和學生的水準麼？」

    「抱歉，我不能代表所有英和的學生。」

    「那個，冒昧問一句，有沒有人說間島桑像一位明星？」

    「有，那位明星我也很喜歡，很尊敬。但我就是我，後面播出這個節目，我希望不要用這個噱頭扣在我的頭上。」

    女記者尬笑兩聲，發現攝影師不知什麼時候換成了淺間。

    剛剛的對話，淺間一秒也沒拍進去。

    「拿到200萬，間島桑準備怎麼花？」

    「償還債務吧。」

    「誒？」

    「算是教育貸款吧，一筆已經改變我人生的貸款。」

    「真是有氣概呢，間島桑。您的爸爸媽媽一定非常欣慰。」

    「嗯。」

    間島臉色頓了頓，沒有再做過多解釋。

    採訪終於結束，結果卻被告知，真正的領獎時間在三周後。

    而這個節目還要收集大概2-3個素材，估計會在9月中旬播出。

    「唔——居然被擺了一道，這個錢原來不是直接發麼？」

    在通往附近蔦屋書店的路上，波奇還沉浸錢沒有拿到手的遺憾中。

    「就算直接發，這個錢也和你無關的」

    波奇感覺間島的債務問題並不是一個好話題，於是摟住間島的肩膀，問道，

    「小麻衣，你面對鏡頭一點也不緊張呢。」

    「大概是因為靜水在對面吧。」

    「.」

    波奇對這些一有機會就對淺間表白的女孩子們表示無語。

    但說實話，她也好想這樣，可是自從說是他的堂姐後，好像直接就被判戀愛死刑了。

    這就是可惡的阿水設下的圈套麼？

    雖然眼前的所有人都沒機會就是了。

    連小理世都沒機會，小麻衣和小月海就更沒機會了。

    波奇大爺說的。

    「為什麼在書店又是做題啊！」

    波奇有些後悔跟出來約會了。

    這不是約會，這分明是在行刑！

    「因為學習不花錢，又很殺時間。」

    「唔——可惡的阿水。」

    淺間在蔦屋書店，用御行院送的卡，把德勒茲、阿爾都塞幾人的書都掃了一遍，一起提著大概10斤重。

    也是因為這張卡，他們幾個再也不用面臨4個人用一個水杯的窘境。

    蔦屋書店給了她們無限茶飲的vip特權。

    間島的平民體驗日計劃破產了。

    二見間接接吻的計劃也破產了。

    「靜水君，就這麼一直待到5點鐘麼？」

    「嗯。」

    翻著書的淺間，有些遺憾，沒能找到阿爾都塞關於毛的文集。

    二見看著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心中也有些焦急。

    雖然間島在列計劃的時候，她覺得只要和淺間一起過就沒問題。

    可是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大明神準備打破[一分錢不花挑戰]目前什麼浪漫的事都不能去做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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