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戎七入住東卓村

    戎七是戎長遷來東卓村半年之後被東戎王罰罪來的東卓村。

    戎七家住在東部戎王王都附近，家中排行老七所以叫戎七。戎七從小愛種花草樹木，不牧牛羊，不知漁獵，整日遊手好閒。

    戎七這傢伙對種花種草，栽樹種樹是真心喜歡。尤其愛種桃樹，梨樹。他不光給自家院子附近種，還往路邊，道旁種，有時候高興了還往別人家院子裡也種。在自家十里開外戎七用了四年時間邊種邊移栽，種了幾百畝的桃梨園子，一年四季都在園子裡鼓搗。果子都被山雞，鳥雀，野豬，豺狗給禍害了，自己也吃不了幾個，可他就好這一口，沒辦法。

    他把這桃梨園子修整得整整齊齊。每顆樹間距都是一米，而且還有秩序，是種一棵桃樹，兩棵梨樹，兩棵桃樹，三棵梨樹，三棵桃樹，四棵梨樹，……就這麼往下種，他自己也不知道想種多少。另起一列是一棵梨樹，兩棵桃樹，兩棵梨樹，三棵桃樹，三棵梨樹，四棵桃樹，……第三列又和第一列一樣，第四列和第二列一樣……就這麼一列一列往下種，本來人就分不清哪行是哪行，哪列是哪列了。關鍵是他還不滿意，把樹修剪的該陰而稀的地方陽而盛，該陽而盛的地方陰而稀。跟個迷魂陣一樣。他還修的有模有樣，晚上看哪一棵樹的高枝都好像對著北斗星的方位。讓你感覺向哪邊走都是北邊。

    這傢伙！連兔子，野豬進了園子都要迷路。戎七一年就靠獵殺這些迷路的豬，兔，羔羊為生，倒也快活無憂。可也苦了東戎部族的人了。他的園子在路邊，時不時有口渴的，解饞的進到園子裡邊偷吃一兩個果子。碰見貪心的，看見哪個果子都好，這棵樹吃兩個，那棵樹摘三個，走出二，三百米就迷路了。越轉越進去了。別人迷路了他還高興，覺得自己的園子修的了不起，不光偷著樂，還給你使壞。裝神弄鬼嚇唬嚇唬膽小的，刨幾個小坑陷害陷害膽大的，玩的不亦樂乎。

    東戎王也知道王都附近有這麼一個懶惰而又多事的傢伙，也沒那閒功夫管他。有時候聽人說說他園子裡的事倒成了一種樂趣。時不時還給戎七一些特權，比如：今年你就不用到王都當兵了，今年你就不用月月納貢了，今年修路的勞役你也免了……

    這一年東戎王從熏育部換回來一個姬女名叫驪姬，能歌善舞，嗓音清翠。可就是一天愁眉不展，經常念叨著思念故鄉的竹林，溫泉。這可把東戎王給難住了！為這事愁的幾天都沒睡好覺。城池道路也沒心思修補了，就帶著驪姬出去打獵散心去了。

    路過戎七的桃梨園子，正是桃花敗落，梨花盛開的季節。只見這滿地桃花紅襯，萬樹梨花含露。紅白相襯，香氣怡人，令人流連忘返。

    驪姬看的興起，就要進這桃梨園子觀賞遊玩一番。東戎王左右為難，心想：帶你進去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走出來呢？這不活受罪？就說：「這片園子裡邊有鬼神居住，陰森恐怖，一般人進去很難走出來。前邊不遠就到了五彩神鹿經常出沒的地方，如果有興見到神鹿就會增壽十年。咱們到那遊獵玩耍一番，過兩天再來這玩也不遲！」

    驪姬有點不高興了，心想：過兩天這花還不知道成什麼樣子了。生氣的說道：「你看這桃花已經敗了，梨花還能盛開多久？大王讓我過兩日再來賞花，就好比讓我以十年後的樣子來討大王歡心。那我還是回我的熏育故土，待十年以後再回來侍奉我王的好。」說著就擺出一副要回熏育故國的樣子。

    東戎王無奈，只好硬著頭皮陪驪姬進了戎七的桃梨園子裡邊遊玩。邊走邊琢磨，心裡一個勁地罵戎七：真是多事，幹嘛非把這園子建在路邊！平時聽聽園子裡的故事解解悶得了，這次連我這戎王也要成為別人飽飯之後的一段笑料了。就這麼不高興著還得陪著笑臉一個勁地夸這園子建的好！梨花多漂亮！桃花一地讓人有騰雲駕霧的感覺……

    驪姬玩的高興，臉上樂開了花。興致勃勃地對東戎王說：「大王，就按這個模樣給我在王都建一個園子你看好不好？」

    東戎王忙說：「好，好，好，再派一批侍女天天打理，這也比得上你的竹林溫泉了吧？」

    驪姬心裡樂開了花，趕忙問戎王：「這園子是誰家的？我一定要請園主和咱們一塊回王都，讓他教導侍女們如何打理園子，把園子修建的要比這還漂亮。」

    東戎王說：「這園子的主人是戎七，是一個不知獵牧，只知種花修樹的懶人。」說著便把戎七如何多事把樹栽到別人家院子，如何捉弄那些偷吃果子的人等等一些事情當做笑料給驪姬講了一遍。沒成想，故事還沒講完，自己已經進入園子中心了，天氣有些陰沉，一下子就找不著東南西北了。心想：糟了！故事還沒講完呢，這回自己倒要變成故事裡的人了。好在驪姬玩的興起，就順著她的性子四處轉轉。心想：我堂堂東部戎王可不敢在驪姬面前出了丑，迷路這事千萬不敢漏了馬腳！於是順著驪姬的興致，搶著說：「乾脆我們安營紮寨就在這桃梨園子小住兩日，也好緩解緩解你的思鄉之情。」

    驪姬倒也應得爽快，說：「好！正好散散心，也讓戎女們四處看看這園子是怎麼修剪的，回去也好給我修剪栽種出這麼一個園子來。」

    就這樣戎王帶著三十多個戎兵，五名侍女便在戎山這園子裡住下了。為了支起戎王的小木棚子還砍了戎七幾棵樹。轉了一天也都累了，戎王等人早早睡著了，只留了兩個站崗放哨的輪流值班，輪流休息。

    戎七早把這些看到了眼裡。也沒有理會戎王等人，只是心想：得趕緊把前些天挖的幾個陷阱給埋了，要是把戎王傷著了，那麻煩可就大了。於是花了一整夜的功夫埋了十幾個坑，累的夠嗆，一大早回家，躺到炕頭呼呼地就睡著了。

    這天晚上戎王看驪姬睡得正香。便起身到帳外召集兩個戎兵頭目安排了一下，說：「你們明天的任務就是找路，趕緊把本王帶出戎七這個鬼地方。」兩個戎兵頭目不約而同的點頭應道：「是」。其實這戎兵心裡也不好受，早都給轉煩了。心想：這是個什麼破園子！四面朝北，哪都一樣。走是這個景，走百步還是這個景，這一天看都能把人給看累，晚上睡覺都夢不到別的東西了。似乎除了這個景，把別的什麼都忘得一乾二淨了。夢裡打仗是這個景，夢裡牧羊也在這裡，連夢裡娶媳婦都要跑到這來娶……哎呀！這一天可把人給魔怔了！

    第二天一大早戎王就把戎兵都召集到一塊說：「本王昨晚受神人指點，神仙說是五彩神鹿已經來到這園子裡了，今天我們都四處找找，一隊追隨本王，一隊由戎松帶領我們分頭尋找吧。」戎兵們齊聲應著說：「是」。其實心裡都清楚，今天的任務就是找路，誰找到了出口，帶著大夥出了這片園子戎王會有重賞的！

    就這麼著兩對人找了半天碰到一塊了還是沒有找到出口。戎松召集大夥讓給每棵樹上劃上記號，順著沒有標記的地方往出轉。就這麼一大圈，一大圈的往出轉也是個辦法。於是把戎兵分成六對，一隊保護戎王，驪姬等人。其餘五隊分頭做標記。就這麼做著軌道運動，一軌出了走二軌，二軌出了進三軌……慢慢地轉了一天，直到天快黑了才給轉了出來。眾人都鬆了口氣，感覺自己從來沒來過這一樣。看天天也藍了，看水水也清了，看見每隻鳥都各有神采。胸口堆了一堆的悶氣終於有個出口發泄出來了！

    好回到戎都戎王發現少了一個叫戎青的侍女，叫來戎七盤問了一番。戎七說沒見著便草草了事了，少了一個侍女，戎王也沒怎麼當回事。

    東戎王回到王都後找來戎七，讓他幫著選了一塊地方。讓戎七給戎兵，戎女們指導著給驪姬在王都修建一片桃花園子。戎七整整忙了一年眼看著園子就要修好了。這一天戎王讓護衛把戎七叫到王宮，對戎七說：「戎七，忙了一年辛苦了！本王知道你喜歡栽種花木，修剪園林。可這王都附近實在沒有哪塊寶地需要修剪裝飾了。本王聽說東卓村那塊地適合種桃樹，你就到那裡給本王修建一個桃花園子。一來本王與驪姬也能有個散心的地方。二來你的園子修得跟迷宮一樣，修了園子也好抵擋那東南部的髳（妹）戎兵將來犯我領土，侵我子民。只要他們進了你的園子你就點上狼煙讓我戎兵聚集殲滅他們，也好掃掃妹戎威風，揚一揚我鬼方東戎志氣。」

    戎七聽都聽蒙了，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戎王怎麼突然之間就給他下了這麼一道王令？雖然有些不太情願，但王命難違！就應了下來，說定七日之後動身前往東卓村。

    原來是這麼回事！去年在戎七桃梨園子裡走丟了侍女戎青。戎王盤問戎七以後也沒當回事。可過了兩個月有個前些年偷吃戎七園子裡的桃子迷路的貪心鬼，為了報復戎七向戎王告發說：戎七把戎青藏家裡了。戎王派人盤問一番，看沒有那回事便又草草了事了。可沒過多久又有人告發戎七藏了戎青。這次戎王沒有盤問，直接派兵搜查了一下還是沒有結果便不再理會那些多事的人了。可是自打戎王這麼沒結果地搜查了戎七家以後，戎七可就麻煩了！那些平時受過戎七懲治的，戎七在人家院子栽種花草桃梨的，眼紅戎七不用納貢的，服役過多心裡憋屈的，迷路鬧心的……都來找他麻煩了。今天這個檢舉，明天那個揭發。搞得東戎王實在煩了，就草草找個理由懲治一下戎七，堵堵戎部人員的嘴，自己也好清靜清靜。

    戎七來到東卓村沒多久，大概七八天光景，還真有一個戎女跟著過來和戎七住一塊了，這麼戎女長得眉清目秀，膚滑嘴潤，走起路來腳底生風，體態如雲。正是那戎王丟失的侍女戎青。

    戎青本是熏育部落老戎人的獨女。說是獨女，其實也是老戎人撿回家的，她的身世無人知曉。戎青是個孝子，為了照顧老戎人，在老戎人在世之前並未婚配。待老戎人過世之後，她將老戎人安葬到驪山腳下後便被熏育王沒入宮中充當婢女了。前兩年東戎部落來迎娶驪姬時又被熏育王以二十頭羊的價格賣給了東戎王作為侍女服侍驪姬左右。

    戎青早年在熏育部落有幸聽說過一些關於周人的故事。對周人那種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定居生活特別嚮往。時不時在夢中就過上了那樣的生活。就想想辦法擺脫自己如奴如俾受盡屈辱的侍女身份，找一處沒有部落紛爭，沒有王權壓迫，能夠隨心所欲，飽食自由的生活。

    那日她隨驪姬，戎王等人遊玩戎七園子的時候。她見戎王等人迷了路她就趁亂逃走了，藏到了園子裡，沒有跟著驪姬回戎王宮中。

    戎王離開戎七的桃梨園子後，戎青可算放心了。第一天也沒敢往出走，就在戎七的園子裡待著。把偷帶的肉乾吃了一點，留了一天的口糧。第二天四處一看都一模一樣，轉過來轉過去也不知道自己轉到哪了？反正是迷路了。她也不著急，心想：在這多避兩天也好，還省的出去找地方藏了。

    第二天戎青拿出偷帶的弓箭打了兩隻兔子，生吃了半隻，剩下的折了個梨枝把兔肉綁到梨枝上挑著四處遊蕩去了，又待了一天。第三天戎青又獵殺了一頭野豬。戎七開始著急了，心想：這個戎女打獵本領也太高了！碰著兔子打兔子，碰著野豬打野豬，還一打一個準。要是多待幾天把園子裡的野味都打完了，我吃什麼？可不能再讓她待在園子裡禍害了，得趕緊把她趕出去。實在不行就把她交給戎王得了。

    快到中午的時候，戎七見戎女又要獵殺一隻野豬時便著急喊了：「唉！這可不能殺了！這足夠我半個月的口糧了，你把這園子當成獵場了？你的來歷我可是知道的，你是東戎王宮中婢女，我待會帶你去王宮找驪姬吧，可不能再讓你待在園中禍害我的口糧了！」

    戎青聽見有人喊先是嚇了一跳，後又一愣，聽戎七說了這幾句話後回過神來了。知道這是園子的主人戎七。便央求戎七別把她交給戎王。把自己的身世來歷跟戎七說了一遍。說自己實在不想回去當婢女了，暫時也無處可逃，讓戎七救救她別把她趕出去，讓她藏幾天，等風聲過了自己就另外找地逃走。免得回王宮遭罪受罰。

    戎七見她可憐，就再沒有追究。讓她暫時在園子裡安了家，還幫她蓋了一個遮風避雨的小棚子。送了兩口陶罐，讓她安心先住著。

    沒過幾天戎七便被戎王請到王宮幫驪姬修園子去了，自然把戎青這事給忘了。戎青知道戎七被請去修園子了一時半會回不來，就在這園子裡邊安心住下了。在這園子裡裝神弄鬼嚇唬嚇唬那些投吃果子的人，日子倒也過的舒坦。

    大概這麼過了半年左右。這一日，來了兩個小賊。這兩個小賊還不是偷吃果子的普通賊，是兩個貪得無厭的無恥小人。不知從哪聽說的謠言，說：戎七園子裡有上古時期火神祝融的墳墓，墓里幫著「地元火」，這「地元火」能在普通的黃土地上煉出真金白銀來。只要有了金銀可以換無數的牛羊，貝幣。

    他倆見戎七不在就偷偷進了園子，帶了五天的口糧準備大幹一場。進了園子後，這轉一轉，那挖一挖。不知道挖到寶貝沒有，反正是一驚一乍，沒完沒了。意見還不統一，這個要挖東邊，那個要刨南邊。有個勤快的一個勁地干，就是幹活慢，一天出不了多少活。另一個幹活快一點，可不好好干，老愛指揮別人，還干一會歇一會。兩個人一個瞧不上一個。經常互罵抱怨。就這麼刨著刨著掉到戎七挖的陷阱里了，受傷流血，好不容易爬了出來。可口糧吃完了。又渴又餓，受了傷還迷了路，眼看就要餓死了。戎青好心就給他們放了些肉乾，放了些水。他倆找到水和肉乾後可高興壞了。吃飽喝足，再也不敢待了。想辦法走出了園子。自從他倆回去後，戎七藏了人在園子裡的傳聞就在王都附近傳開了。那些不懷好意想報復戎七的人就把這個當成了大事，還愣說那個藏的人就是戎青。天天向戎王告狀揭發，再後來就發生了戎王讓戎七到東卓村修園子的事。

    戎七出發之前戎王派了兩個戎兵跟蹤他，看到底有沒有私藏婢女這回事。兩戎兵跟蹤了四五天，眼看到了東卓村，見沒什麼異常就回去向戎王報道了。東戎王這才相信了戎七，覺的戎七沒有說謊，根本沒有私藏戎王婢女這回事。

    戎七走之前不放心戎青，就找到他們家老五戎五。把戎青的事給戎五說了，讓他裝成偷果子的人把他被趕到東卓村修園子的事告訴戎青，讓她有個準備，不能在園子裡待了。

    戎青知道後便對戎五說自己過兩天就走，不會連累大家。戎五聽說後就放心回家了。戎青沒有著急，過了四五天看風聲過了這才從園子裡走出來，晝伏夜行。七八天後便來到東卓村。

    戎七看她沒地去，東卓村又遠離人煙，不會有人知道，便安頓她暫時住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