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往事二三 三

    「大人，這次我們可算是發財了。」

    說話的人麵皮白淨一股書生氣間夾雜著陰狠，被他稱為大人的人，是個光著腦袋的胖子。與其說他是個胖子，倒不如說是座肉山，此時雖說是在軍營中但二人說話間毫無避諱之意。

    想來這二人應該不是第第一次做這樣的事了，這兩人法嚴認識，胖的那個叫曹茂軍，是個衙內。麵皮白淨的那個叫袁平生，原本是個書生，想考功名但沒有門路這才到了軍中。

    袁平生到底讀過幾年書，腦子好使，在這邊邊防軍隊中很快就抱上了高天的大腿，在他身邊充當狗頭軍師。這次的事，想來和他脫不了干係。

    只是此時二人並不知道，有一個瘋魔，一段佛法在等著他們兩個人。不過就算他們知道估計也不會有什麼反應，畢竟愚蠢的人向來不知道如何恐懼。

    只是軍營外的氣氛越發壓抑，法嚴和那個和尚一路急行，走來時已經有些喘了。只是兩人的神色里沒有絲毫的疲憊，相反還有些興奮。法嚴怒髮衝冠，那和尚笑的玩味。

    「我說，你一會兒見到他們該怎麼辦？「

    「怎麼辦？全殺了。「

    法嚴這話說的斬釘截鐵，猶如一把鋼刀直指他人頭顱，下一刻就會帶動寒芒取人性命。和尚看的一陣心驚，估計他也沒有想到法嚴會如此果決，按理說就算自己說的是真的，法嚴也應該找人求證一下才是。

    「就算人不是他們殺的，那甲造村離軍營不過五十里地，諾大一個村莊千百條人命，他們不知道就是該死。「

    和尚突然覺得有些好笑，這個年輕武將好不講道理，他自己不也毫不知情嗎？難道他連自己都沒打算放過？

    「可你自己不也不知道嗎？「

    「此身早已罪不容誅，如若我這個罪人能咬殺其他的罪人，那就等我咬殺其他人之後再來謝罪。「

    和尚不知道該說什麼，似乎法嚴說的沒有錯，又似乎錯的離譜。直到很多年後和尚才想起，為了咬殺惡而成為惡，真的值得嗎？

    「開門！「

    「什麼人？「

    「法嚴。「

    「放行。「

    法嚴在軍中還算是有些威信，他報上名字後沒人再來多問和尚的身份。想來也是，法嚴此時臉上的神色癲狂，若不是腳步堅定，大營里的人只怕會把他當成從哪裡冒出來的一個瘋子。

    他一言不發，沉默的向前走向自己的帳篷，像他這樣的低級武將雖說級別不高但是待遇不錯，比如他會有制式的鎧甲，專門的戰馬，外加一些藥劑。這些東西在兩軍對戰的時候能很好的幫助他活下來，眼下這些東西也能幫助他很好的活下來，不過是從自己人手裡活下來。

    其實法嚴大可以不必這樣，只是他等不了，等不了這些惡人由他人來懲治，等不了這些惡人自生自滅。他法嚴遇到了就沒有放過的理由，或許別人還會尋找什麼理由放自己一馬。可是他法嚴不會，不會找什麼理由放過自己更不會找什麼理由放過別人。

    法嚴始終沉默，走進了自己的帳篷里，再出來時已經換了一身銀白鎧甲頭戴著鳳翅冠，手中提著一把通體青色的長戈，牽著一匹毛色駁雜的烈馬。那馬嘶嘶的喘著粗氣，像是通曉法嚴的心意一般也做出了一副怒相。

    「和尚，你說你有一段佛法？可否在這大營中念上幾段？「

    「善。「

    和尚點了點頭，席地而坐，單手持著數珠念起了經文。世間有聞法，亦有不可聞法。有有形者亦有無形者。你說什麼叫聞法？能口口相傳的便是聞法，不能的便是不可聞法。你說什麼叫有形者，肉眼能見者便為有形，不可見者便是無形。

    無形者如善惡，雖不能見但常相伴。不可聞法如世人各自堅守的道，無論大小。你能見善惡何形？你能口傳大道？

    休說是法嚴和那個和尚了，就算是滿天神佛估計也不能做到如此地步。不過法嚴也不用和誰傳什麼大道，他只要知道自己沒錯就夠了。

    將鳳翅冠扣到頭上，翻身上馬，剛坐穩手中的長戈便猛地頓在地上，只聽得他一聲暴呵。

    「曹茂軍！我操你媽！。「

    阿彌陀佛，和尚不知道該說法嚴什麼了，怎麼好好的一個人這麼的，粗俗。不過說實話就算是換成了自己，估計此時也得說上這麼一句，有些事不罵不足以平憤。

    「剛才是不是有人罵我？「

    曹茂軍肥胖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惑。袁平生心思靈活，只是聽上一遍就知道剛才確實有人在罵自己的主子，不光如此他還知道罵人的人，他和他主子都招惹不起。

    「哪有呢？大人，小的怎麼沒聽著？會不會是大人最近太過操勞，勞心費神，幻聽了？「

    「幻聽？「

    曹茂軍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肥胖的身軀看，若有其事的點了點頭。覺得自己一定是這些天處處小心提防才會幻聽有人在罵自己，當下已經在尋思今晚到什麼地方尋花問柳，找點樂子。可惜他們不知道此時世間有一瘋魔，名為法嚴。

    曹茂軍也好，袁平生也好，這兩個人此時尚未和法嚴碰面，可他們手底下的人此時卻不那麼輕鬆。主人家養了狗，那不管來的是什麼客，這狗總要叫上幾聲意思意思，不然主人家哪裡不太好過。

    「何人在此喧囂！」

    二人帳外，守著一隊士兵，見法嚴在帳前大罵，為首一人上前呵斥。

    「甲造村，去過嗎？」

    「你在說什麼？什麼甲造村，我不知道，不知道。」

    那人臉上神色的慌張雖說是一閃而逝，但還是被法嚴收在眼底，當下那一雙眸子漸漸被血色充斥。手中的長戈猛地頓在地上，猶如一道悶雷，震得人心膽具顫。

    法嚴沒有說話，他覺得沒什麼說話的必要了，現在他要做的大概就只有大開殺戒了吧？

    他身後的和尚依舊念著佛經，法嚴聽不懂，也不屑聽，倘若這世道真的是兩本佛經能治好的，還要他法嚴幹什麼？還要他手中的長戈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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