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隕風函論

    對這隻憨貨的倔強，荒古魂是真的感到了無力。

    威脅之語說說也就罷了，難道還能真的因為這種事對夜付諸於武力？

    既然沒辦法輕鬆地賺取靈晶，荒古魂也只好往其它方面想想了。像什麼丹道、符道、器道之類的，這些也是大有可為的嘛！

    然而，想法很美好，現世最扎心。

    丹、符之道興起的時候，荒古魂還在時空之隙躺著，可以說對這兩條生財之道，完全是雙眼抹黑，一概不知。而器道雖然可以追溯到荒古魂存在的時間段，但是現如今的器道也就頂著『器』的名字，和荒古魂認知中的完全不同，甚至於現在的器道更類似於符道的支脈。

    靠著一些鬼畫符，來賦予器具特異的能力，這是器道？荒古魂就笑笑不說話了。

    真正的器道，講究的是天人共鑄，一柄器便是一種道，一名鑄器師可能一輩子就只能鑄造一柄真正的器，其餘的皆是『具』而已，不足為器。

    而即使是具，也需要花費極大的心神和不短的時間。

    思來想去，最終荒古魂長吁了口氣，一臉幽怨的看著漆黑凶獸，直把夜看得不自在地挪了挪爪子。

    「這件事......不可能。」夜撇過了頭，不去看荒古魂的樣子。

    見到夜的反應，荒古魂眼睛一亮，醞釀了一會兒情緒，繼而開口道：「嗚呼哀哉！想老夫一世縱橫，如今竟然被一些身外之物束縛，真是可悲可嘆、可嘆可悲......」

    「哼！」

    「罷了罷了，大不了老夫拉下這張臉，去和那位縣尊說說，混個客卿噹噹。」

    「縣級的客卿，本獸就不信你真能拉的下這個臉。」

    「哎！誰讓老夫是一個守諾之人，說了要讓你十年之內入主祁枝山，就絕對會以此為目標，竭盡全力。現在手中資源匱乏，老夫又沒什麼副業，除了去混個客卿噹噹，難道還真能像你說的，去強搶明奪嗎？」

    「......」夜無言以對。

    「老夫一把年紀，臨到老了竟然還要遭這份罪，真是......哎！」

    「......」

    「人生吶！真是......」

    「夠了！」

    漆黑凶獸咬牙切齒，一臉忿忿地等著荒古魂：「本獸答應你就是了。」

    雖然荒古魂的言語有著賣慘的成分，但是說到底，賺取靈晶之後的最大受益者還是夜自己。因此在荒古魂的一連串心理攻勢之下，夜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

    「早這麼說不就完事了，白費了我這麼多感情。」

    見夜應承下來，荒古魂的語氣瞬間來了個大變樣，就連自稱都從『老夫』變成了『我』。

    夜的太陽穴直突突，恨不得一爪子將眼前這個可惡傢伙直接開瓢，這不是它第一次升起這個想法，更不會是最後一次生出這個想法。

    說服了夜之後，荒古魂坐回到石凳上，對著夜招了招手：「過來，我先將修行之法傳授給你。」

    漆黑凶獸眼睛一亮，瞬間將心中的不滿拋諸腦後，小跑到荒古魂的側邊。

    「閉目，靜神。」荒古魂嚴肅道。

    聞言，夜直接趴在荒古魂腿邊閉上眼睛，壓下心中雜思，靜默以待。

    荒古魂一指點出，正正地印在了夜的眉心。

    一瞬，魂念如浪涌，夜的身體瞬間繃緊，利爪彈出，抓進了土裡；犬牙外顯，面目也猙獰，似是壓抑著什麼。

    一波又一波，荒古魂的魂念不間斷地衝擊著夜的靈魂。

    「吼！」

    靈魂深處受到如此衝擊，夜感覺自己的靈魂都仿佛快被撕裂了，即使它已經極力忍耐，也還是忍不住發出一聲低嘯。

    荒古魂目光一凝，抵住夜眉心的手指左右橫移，魂念的衝擊頻率稍緩。

    頓時夜靈魂深處的撕裂感緩解大半，它的神情也隨之緩和許多，不復剛才的猙獰。

    所謂的魂念衝擊，原本是荒古魂將修行之法通過魂念鐫刻在夜的靈魂之中，只不過荒古魂鐫刻的速度太快，以至於夜的靈魂都有些承受不了，這才會對夜的靈魂產生衝擊。

    良久，荒古魂垂下手臂，輕舒了口氣。

    而夜在緩了一會兒之後，才一臉疲憊地睜開了眼睛。

    在它的靈魂深處，鐫刻著一篇與世不符的修行之法。一字一句，若刀劈斧砍，深刻的烙印在它的靈魂之上，就是想忘也忘不掉。

    這篇修行之法，無需言語說明，無需理解參悟，在鐫刻到靈魂的瞬間，夜對這篇修行之法的一切就已瞭然於心。

    最初的修行之法，雖然種類繁多、各有特異，但是並不存在種族的限制，世間一切生靈都可以參悟修習。直到後來，各族對修行之法加以改良，並且做出限制，這才導致了修行之法出現各種苛刻的修行條件。

    荒古魂給予夜的修行法門，便是最初，也是最簡樸的修行之法。

    「這篇《隕風函論》未免也太古怪了吧！在納入靈氣之後，竟然還要主動散去一部分靈氣，這樣一來，修行的效率起碼要降低五分之一。」夜皺緊了眉頭，緩緩地站起身來。

    知道的人，自然明白這散去的部分是靈韻，而不知道的人，只以為這散去的部分也是靈氣。

    也因為這個原因，一些生靈縱然僥倖獲得上古傳承，也不會修習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修行之法。

    從某種角度來說，當世的修行之法都是『殘缺』的，因為這些修行之法都缺少了散去靈韻的部分。

    「哈！既然你懷疑《隕風函論》，那我們來打一個賭，怎麼樣？」荒古魂嘴角微勾，不懷好意的說道。

    「不要。」夜近乎本能的拒絕道。

    「你回答的還真是果斷。」荒古魂感嘆道。

    「沒辦法，本獸已經看透你的陰險了。」夜晃了晃爪子，一副過來人的樣子：「本獸現在可以修習《隕風函論》嗎？」

    「隨你的便。」荒古魂一頭黑線。

    既然是隨便，那就是沒什麼特殊要求，現在也是可以修習的。

    想通了這點，夜一躍而起，又趴到了石桌之上。

    靜息屏神，氣血隨念而動。

    肉眼可見，一股股黑氣從夜的毛髮升騰而起，隨著夜的吞吐呼吸，黑霧越聚越多，越聚越濃，最後竟是將夜罩了進去，遮擋了一切視線的窺探。

    黑霧幽深，仿佛無底黑洞，拉扯著周圍的靈氣。無形靈氣被扯入黑霧之中，順著夜呼吸吞吐的規律，滲入夜的血肉之間，繼而遊走全身，滌盪臟腑。在這一過程中，夜僅是讓這股靈氣沖刷肉身，並沒有直接將其煉入體內。

    隨著靈氣越聚越多，夜猛地鼓動氣血，以氣血之力逆向衝擊體內靈氣，籠罩著夜的濃濃黑霧乍現一道紅光。頓時靈氣震顫四散，融入血肉，滲進骨髓，而混雜在靈氣之中的靈韻，則是被衝出體外。

    周而復始，一次紅光乍現便是一個周天。

    初時，《隕風函論》對靈力的煉化速度確實如夜所料，比起它原來的修行之法要差上不少。但是一個個周天下來，夜發現每一次進入體內的靈氣竟然都在遞增，而煉化靈氣的速度卻沒有變化，兩者相加，夜煉化靈氣的速度也有所提升。

    這世間，竟有如此神異的功法。

    夜心中驚駭莫名，就算現在《隕風函論》對靈氣的煉化速度依舊不如它原先的修行之法，但是依著《隕風函論》的成長性，超越它原先的修行之法只是遲早的問題。

    《隕風函論》很強，這一點毋庸置疑。但是《隕風函論》成長性只是相對而言，現在的《隕風函論》受限於夜體內的靈韻，根本就算不上正常運轉，等到夜徹底清除體內靈韻之後，《隕風函論》能夠正常運轉，自然也就不會再有所謂的『成長』。

    「繼續運轉《隕風函論》，不要妄動。」荒古魂提醒道。

    話落，荒古魂抬起手掌，伸入濃鬱黑霧，搭在夜的脊背之上。

    魂念一起，庭院周遭的靈氣頓時蜂擁而至，沖入黑霧之中，匯聚到荒古魂的手掌處。緊接著荒古魂體內氣血一盪，匯聚在他手掌處的靈氣頓時湧入夜的血肉經絡，化作一道道波紋衝擊滌盪，仿佛要將沉積在夜血肉里的氣血沖刷乾淨。

    因為得了荒古魂的提醒，夜雖然感覺血肉如被針扎，但還是強忍了下來，硬挺著運轉《隕風函論》。

    一輪又一輪，待得日近昏沉，就連荒古魂都產生了些許疲憊的感覺。

    而夜自然更是不堪，就連縈繞周身的黑霧都有些潰散，運轉《隕風函論》更是有些力不從心的感覺。

    「這兩日就先不要練《隕風函論》了，等有了藥草再說。」荒古魂長吁了口氣。

    有了藥草的溫養，荒古魂在幫夜去除體內靈韻的時候，才不至於對它的身體產生太大的創傷，而且有了藥草的藥力緩衝，夜的疼痛也能得到一定緩解。

    「嗯！」夜應了一聲，隨即耷拉著腦袋，徹底癱在石桌之上。

    如果只是修行的話，夜就算是連著把《隕風函論》運轉個十天半個月，也不會有半分疲憊的感覺。然而現在可不是修煉，荒古魂替它去除體內靈韻的同時，它也忍受著非一般的疼痛，能夠堅持到現在，已經是它意志堅定了。

    至於荒古魂，他感到疲累也是正常。

    按照當世的戰力劃分，荒古魂的確是嬰境戰力，但是戰力是一回事，狀態又是另一回事。

    說的通俗點，一個發燒的大人就算能夠完虐一個健康的孩童，也不代表這個大人是健康的，荒古魂現在的狀態就是如此。

    論戰力，他和嬰境體修相差無幾，但虛弱的狀態，註定了他無法高強度的作戰，也無法時刻保持良好的狀態。

    丹境有四重，虛實金破；嬰境亦四重，化結成元。

    以荒古魂的狀態，鎮殺丹境只如等閒，甚至於在短時間內壓制住嬰境亦是不難，真正難的是徹底擊敗或者擊殺嬰境修者。哪怕只是化嬰境修者，只要一直拖著荒古魂，不給荒古魂正面交戰的機會，都可以拖到荒古魂狀態下滑，繼而從容離去。

    當然，如果有人看到荒古魂狀態下滑，想要反殺逆襲，這種情況就要另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