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君王有情妾難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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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邊，未央宮，竹林涼亭。大筆趣 m.dabiqu.com

    忙亂了一天的陸安安正嘴角抽抽，看著眼前施施然坐在圓桌旁喝著酒的蘇慕白。

    「皇上？」按照今晚的日子他該是宿在寶蘿宮那才對啊。

    「青舒可是不想見到朕？」故意用有點委屈的聲音說話，蘇慕白眼角微微下垂，在站著的陸安安眼中倒有點像一隻大型的狗狗正在裝可憐。

    這和你設定不符啊皇帝大人，你是被雷劈了麼這樣很可怕好麼你能正常點麼？

    因為今晚還是中秋，陸安安特意叮囑小廚房單獨擺一桌酒菜等著今晚和紫蘅她們幾個聚一聚，賞月彈琴，哪裡想到自己剛換了一身裝扮，悠悠來到涼亭里不見紫蘅幾人，只獨獨見到這麼一尊大神。

    「哪裡話，皇上您能來，是未央宮的福氣。」只是這福氣，還真不是她現在想要的。

    「青舒，言下之意是想讓朕常來？」語氣中帶著欣喜，蘇慕白眼角眉梢儘是笑意。

    「咳，這整個皇宮都是您的，您想去哪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避輕就重的躲開話頭，陸安安坐上給自己也斟了一杯酒。

    酒是好酒，夜月國送來的葡萄美酒，裝酒的器皿也是陸安安親自挑的琉璃壺，用冰碗鎮著，一杯下肚那清涼的感覺自舌尖滑到胃部，又自胃部升起一陣暖流。

    「皇上，過了今晚，那夜月國的公主也要準備著入宮了吧？」陸安安把玩著手中的琉璃盞，輕笑道：「雖說是太后娘娘不喜，到底也是人家正經的公主，還是別太低的好。」

    此話，說的正是那日宋太后親自駁斥禮部呈上來夜月公主入宮的章程。宋太后沒背著人，當著前去寧安宮請安闔宮上下妃嬪將那摺子狠狠丟在毯子上，發了好大一場脾氣。那日的場景，一些低位份的妃嬪說起來都是抖著肩膀說的。

    宋太后這場火氣來得突然，連陸安安都嚇了一跳，可轉念間就懂了她的用意，一是立威，後宮最近那麼些破事太多，宋太后正愁沒有個好機會重新整頓整頓，嚇嚇這群愛亂鬧的傢伙，二則是安撫，能進宮為妃的女子，除了是皇帝腦子一熱去寵幸的婢女，哪一個背後沒什麼靠山，饒是像莫才人那種進宮n年無寵無子的，背後也有工部尚書的影子撐著。

    所以，宋太后對夜月公主入宮一事的不喜和對禮部章程的駁斥便是要安了那些女子和她們背後影子們的心。至於夜月，只要稍稍解釋一下怕委屈了公主，要重新制定就好，反正人家也不懂你們的風土人情的。

    蘇慕白聞言嘴角勾起苦笑，聲音也冷了幾分，說道：「皇后可是有什麼想法？」不再叫青舒，而是換成了皇后，這般疏離陸安安怎會不知，只裝作聽不懂罷了。

    「臣妾哪有什麼想法？」抬手用白玉著夾了些菜放入蘇慕白面前的碗裡，輕笑道：「橫豎後宮那麼大，多個人多雙筷子罷了，對臣妾來說不都一樣麼？」

    她是陳述事實，可蘇慕白卻聽出了一絲醋意，笑意又重新掛上了眉梢，伸手握住了陸安安空閒的另一隻手道：「此事，朕自有主意，不會委屈了你的。」

    陸安安知道他是會錯意了，可不想解釋，只又給自己碗裡夾了些菜，道：「皇上剛剛宴席上用的也不多吧，這是新摘上來的蓮藕做的藕夾，用鮮魚和蝦肉剁碎了做成肉滑，合了冬菇切得粒調成了餡料，夾入這藕片中，味道甚是鮮甜。」

    「你啊，對這吃食就是主意多。」點點頭，嘗了一口，的確好吃，蘇慕白也奇怪她一個嫡小姐哪裡知道這麼多廚房之事，可換個念頭想可能是陸家人愛吃好吃的緣故吧，要知道當年他跟著陸正德念書時，也是蹭了不少陸家的飯菜，比宮裡的御廚做得不差。

    「人麼，所求不過是一日三餐安樂茶飯，一間安身立命所在罷了，臣妾對吃認真，那是想著人生苦短，與其混著吃不若吃的好些對得住自己的胃。」陸安安她平生除了買買買就是喜歡吃吃吃，而且還要吃的講究吃的舒心才是。

    蘇慕白品了品這話，覺得在理，陪著她又吃了些別的菜餚，喝了不少葡萄酒。這夜月的酒初入口還不覺得，等喝多了才察覺有些上頭了，就連他也是有了幾分醉意。

    陸安安更是已經進入半醉半醒狀態，開始盯著酒壺傻笑，蘇慕白見她笑得開心也陪著笑了起來，問她為何而笑。

    要往日，陸安安肯定會神思清明的說些別的話混過去，可今日心裡因是高興就放鬆了起來，嘴巴就漏出了一句：「臣妾是想，要是臣妾不是陸青舒，皇上您會對臣妾像這樣好麼？」

    蘇慕白聞言一頓，心裡只以為她還在怪他，心底自是苦澀，正想說些什麼卻發現也沒什麼可說。陸安安話出口了酒卻醒了一半，她馬上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就想著怎麼圓場。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

    這讓躲在一旁不遠處候著的小泉子紫蘅白蕪等人很是焦急，又不能說話出聲只能幹看著，這好好的氣氛真是怎就毀掉了。

    今晚是他們幾個偷偷背著陸安安商量好的，要引蘇慕白，趁著蘇慕熙大婚是個絕好的機會讓他們和好，小泉子為了讓蘇慕白來，饒是費了一番心機，才說動蘇慕白從寶蘿宮改去未央宮。可未央宮的這位主子倒好，不知道喝醉了趁醉臥倒君王懷裡也就算了，還要說這樣的話。

    真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還是陸安安先開口了，既然是她先說錯了話，有點認錯態度也是好的，先給蘇慕白的酒杯斟滿，再給自己添上，笑道：「葡萄美酒夜光杯，今晚是中秋，臣妾以此酒敬皇上一杯。」

    「好。」凝結的空氣重新流動了起來，蘇慕白深深的看著那一飲而盡的人，輕笑仰頭也飲下了那杯酒，嘆道：「今晚的月色的確美。」

    「是啊，月色如華，正是好時節呢。」陸安安興致也來了，自言自語道：「皇上可想聽臣妾彈一曲？」

    「甚好，只是，你飲了不少酒，可是困？」蘇慕白點頭復又問起，他是在擔心她身子熬不住，畢竟這人之前不是這裡小痛就是那裡小病的。

    「嗯，不礙事的。」大不了待會叫紫蘅給自己來一碗參茶解解酒就是了，起身在琴前坐好，起手落手，悠揚的樂曲便自她指尖流出。

    蘇慕白微眯著眼來看她，眼中也只有她撫琴的身影，還記得她好了起來第一次為自己撫琴，那曲子哀婉決絕，如今再聽另一曲卻是包含了些許情意，估計連陸安安本人都沒有察覺到吧，那琴音悠悠，述說的是她那點情愫。

    曲罷，也是夜深，陸安安說不出送客的話，也不想說，蘇慕白也不提離開的話，也不想提，兩個人又坐著把酒喝完了，這下陸安安是真醉，笑著抬手就撫上了蘇慕白的臉，細細的描畫著對方的輪廓。

    輕笑起來，蘇慕白，蘇慕白，若你未曾有負陸青舒，我不會來，我來了，你的負疚卻不是對我，可你對我的好又是那麼真切，真切到我不能無視，真切到我希望自己就是陸青舒，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你的好，不像現在，想好又好不了，想不好也狠不下心腸來。

    這是她心底話，自是不能說。迷糊間，她像是被人抱起了，頭一歪卻是睡了過去，聽著那人的心跳是前所未有的心安。

    蘇慕白輕輕將她抱好了，對著空氣道了聲：「出來吧。」

    那群蹲在竹林里看了半天的傢伙們一個個麻著腿就出來跪好，雖然嘴巴里說著求饒的話，笑容早就咧開到耳邊了。

    「皇上，今晚可是就宿在未央宮了？」小泉子大著膽子問道。

    「唔。」蘇慕白不置可否，抱著陸安安起身就往寢殿去，紫蘅幾人也顧不得腳痛，跳著就跟了上去，笑話，這可是皇帝大人要宿在她們未央宮啊，這是天大的喜事啊，好不容易盼到了當然不能馬虎啊。

    寢殿裡，早就等在這邊的綠薇幾人盼星星盼月亮的等得脖子都長了，雕花香爐里燃著舒眠安神的薰香，床褥也是換了淡湖綠鴛鴦並蒂蓮樣式，既是寓意好也是陸安安喜歡的顏色。

    蘇慕白抱著陸安安出現在她們視線里時，她們的嘴巴張的鬼那麼大，這這這，雖說是想著今晚兩人能成好事，可皇上抱著自家娘娘進殿誒，好難得啊。

    蘇慕白也不看她們，直接就把陸安安安置好了在床榻上，這才轉身道：「還不給你們娘娘淨一下？」

    「奴婢遵命。」綠薇幾人馬上就動作起來，蘇慕白也就避了出去，小泉子來寶等人則伺候著他在外間更衣沐浴，等到兩人都收拾好了，大家就很有眼力的退了出去。

    佛祖菩薩保佑保佑，今晚皇后娘娘和皇上能成好事吧，關上門前這是大家共同的心愿。

    蘇慕白進到裡間，此時陸安安已經是卸了妝容換好衣裳睡得爛熟，他輕笑著看她那露出被子外的手臂，細心給她放回被子裡，未想陸安安輕吟一下，他趕緊看看她是不是醒了。

    依舊是熟睡狀態，他總共見她醉酒兩次，上一次他們吵得不可開交，而這次，這次，她倒是不吵了，對自己也溫柔了許多。

    想起白日宋太后的話，他失笑搖頭，宋太后的意思是讓他抓緊了時機和陸安安和好了早些有子嗣，有了子嗣，兩人關係自然更好，而且這儲君的位置總比現在只有一個體弱的好吧。

    可她能在自己面前這樣熟睡，可是信極了自己，若是自己此時怕是她醒來更恨自己吧，苦笑著也只好和衣躺在她身側，看著她的睡顏出神。

    慢慢的，睡意也襲上來，閉上眼睛眼前划過了陸青舒入宮嫁給他那日的場景，漫天紅綢，她笑顏如花，一轉眼又是剛剛陸安安在亭中撫琴，淡妝素裹，卻美得讓他移不開眼。

    睡到半夜，兩人竟是抱在了一起，陸安安的嘴角甚至有了一絲微笑。

    而竹林涼亭間，一個落寞的身影站在那裡良久，眼光看著寢殿方向，握緊了手中拿盞走馬燈籠的提手，拉塞維轉身沒入黑暗中，只將那燈籠留了下來。

    今宵良夜，幾人歡喜幾人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