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幕 一根煙（二）

    第三十四幕一根煙（二）

    我回到了主神空間……還是該說我被主神製造在了這裡？我有些迷茫，不知道該稱呼自己為什麼……我甚至連自己到底是不是個人類都不清楚。筆硯閣  www.biyange.com或許，我只是一個碰巧擁有了一個名為『張杰』的人的記憶的主神造人，也可能……我的體內也確實有一部分的張杰。那麼，對比沒有自我，沒有屬於『我』的記憶的引導者，我或許更可以稱呼自己為張杰？我坐在主神空間的光球下迷茫——這光球是我無比熟悉的，卻是『張杰』無比陌生的。

    陌生的如同天邊遙遠的星星。

    「主神。」我的聲音略微的有些生澀，「製造一個可以完全理解我的造人……一個，哪怕只有一個人也好，我想讓她完全理解我。」

    娜兒的外貌是完全符合『張杰』審美的，和她的許些交流之中也體會到了一種許久未見，不，是從未見過的安慰。如果張杰身邊能一直有這樣的人，他也不會進入主神空間吧？我這樣想著。

    但我終究還是要逝去的——我苦笑著，引導者沒有脫離主神的可能，沒有回歸現實的選項。引導者必須選出隊長，選出隊長之後我自然就和那些引導者一樣回歸主神的資料庫之中重新變成無意識的數據，也就等於死了，這是無解的。是的，我無比清楚，張杰並沒有創造奇蹟，他最終還是死在了隊長融合之時，他已經死了！現在還活著的在這裡的，是融合到一半，吸納了張杰意識的『引導者』。將一個文件完全複製成到了另一個空白的硬盤裡，那麼，這個文件和原本的文件，哪個才是真實的呢？

    它們終究是完全一樣的啊。

    我點燃了一根煙。

    我……不是張杰。

    但我只能是張杰。

    ……

    引導者成為隊員會導致團隊難度異常……這是之前沒有意料到的。引導者可以100%的發揮技能的威力，甚至還可以獲得一些輪迴世界的重要劇情點，這些都可以幫助我和我的隊友瘋狂的刷分。但最終我卻害死了他們，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這樣的，但最終，我還是……害死了他們。

    於是我在這一刻終於名表了，我不想選出隊長，這樣我會消失。我不想殺死人，但我卻不得不這樣去做。過多的憐憫會導致同伴在越來越高難度的情況下全部死去，所以，殺死那些出色的領頭者，讓剩下的人保持一種較為弱小的狀態，或許能……讓最後的時刻來的慢一點？我不由得這樣想著。

    這些我本來都明白了的，我都知道了的。但我……越來越像張杰了。我越來越覺得我就是張杰。如果是張杰在這裡的話……那個總是爽朗的笑著的男子漢，哪怕是在最絕望的時候，也只會一個人默默的抽一根煙。

    就好像我現在這樣。

    ……

    鄭吒，詹嵐和李蕭毅，還有我回到了主神空間。劫後餘生……莫過於此了。我見到了一些讓人驚嘆的新人——雖然因為上一場變異的難度導致的團滅，這一場恐怖片的難度極低，甚至是我見過的最低的恐怖片了。但我還是覺得這些新人實在太讓人驚嘆了，比如鄭吒的擔當與勇敢，詹嵐的冷靜與聰慧，李蕭毅雖然有些學生氣，但還是可以看出成長。哪怕是我們已經失去的隊員也不是一無是處，除了一開始就淘汰的兩人，牟剛也是很勇敢的進入了雷射通道——與其說是進入險境，不如說是興奮的雙眼發光。

    這是多麼可怕的戰士勇氣。

    他之前還試圖找到火車上的t病毒原液，雖然最終失敗了，但還是展現出了出乎意料的主神空間的適應性。

    可惜，他死在了雷射通道之中。

    現在想來，他還是太過魯莽了一點。

    ……

    齊蘇，楚軒，零點，一個個有潛能的人加入了我們。齊蘇和楚軒實在是讓人驚嘆的智者，楚軒絕對已經察覺到了我的異常，齊蘇則是過了一段時間發現的。兩人的智力幾乎都在水準線以上，不，他們幾乎重新定義了什麼叫『天花板』。楚軒很異常，齊蘇卻也不弱多少。齊蘇很像是精神分裂，但很可惜，他不是精神分裂。主神不止一次的似乎要下達抹殺他的指令，但卻最終放棄了。

    至於楚軒……在異形結束之後他拿到了一張紙，從此之後主神不顧一切的要求我殺死他。他也發現了，所以才導致了接下來的咒怨裡面的瘋狂舉動，憑藉突然加入的團戰他幾乎要試探出了主神的一些內幕。而我本來應該毫不憐憫的殺死楚軒——現在鄭吒因為出色的天賦而被主神保護著，齊蘇和楚軒卻都是可以殺死的對象。我在鄭吒的腦海中下了暗示，讓他與楚軒爆發無法彌補的矛盾。

    但讓我驚訝的事情發生了——

    或許是因為長久的戰鬥，或許是因為我暗示的力度太大了，鄭吒居然接觸到了那一層邊界。

    第三層基因鎖！

    隊長選舉，這麼快就即將到來了嗎？我的內心之中全是冷汗。

    而憑藉過人的屬性，我也聽到了齊蘇與楚軒在那竊竊私語時的內容。

    齊蘇對楚軒說出了他的秘密——他認為自己是高緯度的生物的『投影』，這種投影因為高緯度存在的干擾而會產生非常可怕的『蝴蝶效應』，因此『封神榜』在他的手中會有極端可怕的因果點，因此他必須讓楚軒拿著封神榜，而現在的齊蘇是目前最完整的齊蘇，土著的思維以及高維干涉的思維，甚至幕後黑手的思維都容納在一起。只是這種容納是脆弱的，在崩塌之後，剩下的那部分殘渣將不可能明白現在他的思想。

    齊蘇要求楚軒好好用上他在異形結束之後給他的那張紙，在最關鍵時刻，它有改寫一切的力量。

    「一切？」楚軒這樣問。

    「一切。」戴著眼鏡的齊蘇這樣說道，他此時和楚軒一起拿著這張紙。

    楚軒低頭看著封神榜上飛快減少的數字，說道：「但這一切終究會讓『他』知道。只能延後，不能掩埋。」

    「只要你不放棄它，就能一直掩埋下去。」齊蘇這樣說道。然後，齊蘇鬆開了手，笑了起來。

    最終，我們結束了咒怨，在最後時刻，在回歸降臨的時候，我發現那個復活的女隊員並沒有選擇回歸主神空間，她似乎是想陰我們一把復仇，但後來卻被咒怨吞噬了。我們回歸的時候，剩下的那些肉團與那個女隊員融合到了一起。

    那癲狂的眼神帶著血絲。

    如果沒有我的話，中洲隊或許會團滅吧？我不由得這樣想著。

    因為做了點多餘的事情，所以，我的支線劇情稍微的有點爆炸了啊。

    ……

    神鬼傳奇裡面那個佛陀很有意思，他應該是想輪迴嗎？

    可惜，我沒這個機會了。

    「三個隊長候選人嗎……」我苦笑著。

    反正最後我一定會選鄭吒吧。如果是張杰的話，他一定會選鄭吒的，而我，就是張杰。

    出去的時候看到楚軒依然在主神下面研究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我沒有說話，只是兌換了這幾天的食物。

    「下一場是要和鄭吒以及齊蘇作戰，是嗎。」楚軒平靜的說道——他猜到了下一場，這很了不起，但又有什麼用呢？

    楚軒看了一眼齊蘇的房間，放下了什麼設備，輕聲低喃了一句『還是聽不清楚』，我卻是沒有理會這一點，楚軒做的奇怪的事情太多了，我都不想去管了。

    「你是張杰嗎。」楚軒忽然開口道，我有些錯愕的回過頭看向了楚軒，楚軒卻是說道：「異形的那一個d級支線劇情，我用來開啟猛鬼街了，所以……你還是張杰嗎？」

    我的瞳孔略微的收縮了起來。

    「無所謂了。勝利的一定是我。」楚軒站了起來，嘴角浮現淡淡的笑意，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嘴角的笑容，「我在猛鬼街完成了一個支線劇情，你猜猜，我完成了什麼？」

    他沒有繼續說話了，只是轉身回到了房間之中。

    我沉默了許久。

    我是不是張杰又有什麼關係呢？終究——勝利的那個不會是你。

    ……

    死神來了——本來不該是這樣的。

    本來應該是讓鄭吒成為隊長的，只要是一點點的台階，讓我體面走下去的台階，我就讓鄭吒成為隊長了。

    這是身為張杰最後的驕傲。

    但在聽到齊蘇的那句『複製你的記憶，造就一個和你一模一樣的人』作為復活我的方法的時候，我徹底的崩潰了。

    我是張杰的複製品，那麼那個複製我的那個東西呢？

    我還算是活著還是死去？

    我已經無法分辨了，有一個和我一樣的意識在活著，我自己的意識已經死去了……

    將文件複製成另外一個文件，那麼原本的那個文件呢？

    我……無法分辨。

    此時楚軒的方法幾乎就是最後的救贖。

    我……還可以或者，以自己的意識活著。我下意識的想到了娜兒，想到了許多，想到了我在生化危機1之前的想法。

    張杰不會選擇這樣的活法。

    我是張杰，我和張杰一模一樣。

    但我會。

    我會這樣。我知道這就是楚軒的計謀——主神認同鄭吒，我認同鄭吒，甚至某個意識都認同鄭吒，但他就是能找到這樣險惡的計謀來讓我改變主意。這太陰險了，太邪惡了，這傢伙冰冷的根本沒有人性。但在知道了楚軒這麼噁心的計謀之後，我重新審視自己的內心，發現自己依然……

    想選擇楚軒。

    我已經崩潰了，好像一個程序一般陷入了死循環。這樣的我複製了也是一個bug吧？我張開了口。

    ……

    楚軒和鄭吒回到了這裡，娜兒已經死了，我卻成為了靈體看著娜兒。我掙脫了枷鎖，但娜兒不行，她沒有這樣深的執念，早已消散。

    她……消散了啊。

    我還記得最後的時候，我因為對她的執念才讓我在最後關頭掙脫了那些枷鎖。

    但娜兒卻沒能掙脫。

    她最了解我……但終究。

    我說不出我的感覺，鄭吒哈哈大笑著讓我等一年時間，等他來找我。隨意了，我已經不想去輪迴了，隨意了……此時的鄭吒身上有一種可怕的氣息，那種氣息讓我感到恐懼，他已經進入了神魔的領域，而接下來的戰鬥，會更加的可怕。

    我已經……很累了。

    鄭吒似乎看出了我的遲疑，楚軒卻是說道：「我來試試說服他吧。」

    鄭吒似乎很相信楚軒的口才，似乎之前被楚軒『心理輔導』之後他就對楚軒的口才很是恐懼一般的，讓楚軒來說服我了。

    「你是棋子。」楚軒平靜的說道，「你以為能逃脫嗎？哪怕死亡，變成主神庫里的一段無意識的數據……你以為這樣就能逃避了嗎？」

    我呆住了。

    「想反抗嗎。」楚軒笑道，「我有一個大膽的計劃，甚至可能會失敗……不，是一定會失敗。因為我的這個計劃，就是建立在我『失敗』了之後的情況上，怎麼樣，要一起來嗎？」

    「你會失敗。」

    「是的，我會不顧一切的追求失敗。」

    「那很容易。失敗總比成功容易。」

    「不，我不允許我失敗。」

    我的眼睛亮了起來：「你要在全力追求成功的情況下，遭遇失敗？」

    「那樣的話，我的未來就改變了。」楚軒說道，「這是看到曙光的唯一方法。」

    「改寫這一代的主角，」楚軒拉住了我的手，「直到改寫下一代的主角，改寫我們的命運，這很有趣，不是嗎。」

    「哈哈，知道我現在想做什麼嗎。」

    楚軒說道：「改寫棋子的命運，向佛萊迪復仇，不向命運屈服，直到看到曙光為止。」

    「是的。」我記得我是這樣說的。

    不，不是的。

    我只是想抽完那根煙。

    ——像張杰那樣。

    ……

    ps：下一周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