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月光鼠

    深秋，費倫，長鞍鎮。

    昏黃的落日將最後一縷光輝從火紅的晚霞上收回，滿月從東方緩緩升起，皎潔的月光代替陽光灑滿大地。

    夜幕降臨，牛馬歸廄，勞累了一整天的人們收拾行裝和工具，返回家中，在閃爍暖和的火爐旁與家人共進溫馨的晚餐，然後陷入沉沉的夢鄉。

    就連鎮子東側名為【鍍金馬蹄鐵】的酒館，也早早地關起來半邊店門，只留下小門供人進出。

    夜色漸深，整個長鞍鎮緩緩的安靜下來。

    不過，對於某些小生物而言，夜晚才是它們的標準活動時間，夜色越深，它們越活躍。

    …………

    「吱！」

    長尾！快出來！

    「吱！」

    白牙，來了！來了！

    長鞍鎮西面，靠近農貿市場的一戶農家的柴房中，窸窸窣窣的聲響從牆角邊響起，一團毛茸茸兒童拳頭大小的灰色小生物拖著細長的環節長尾從牆角邊用秸稈堆成的窩巢中爬出。

    沿著牆角向柴房外爬行，這團小生物一邊謹慎地前進，一邊不時扭頭向著窩巢方向鳴叫，而隨著它的鳴叫，從窩巢中又鑽出一隻尾巴略長的同種小生物，追趕著前者的腳步。

    「吱！」

    今天的月亮真圓啊！

    月亮，保佑我們找到足夠的食物！

    從柴房木門下方的縫隙中鑽出，兩隻小生物立刻沐浴在皎潔的月光中，智慧的光芒在它們銀白的小眼睛中閃爍，蹲坐起來，它們向著空中的滿月前爪合攏，虔誠地點著小腦袋。

    它們是月光鼠，費倫大陸上的原生小野獸。

    喜歡沐浴在月光中，是它們的天性，也是月光鼠名字的由來。

    在沒有月亮的白晝，月光鼠和普通的老鼠沒有任何區別，但是一旦月亮升起，月光鼠們的智力水平便會隨著月亮的圓缺產生劇烈的變化。當月亮圓滿無缺時，月光鼠的智力也隨之到達頂峰。

    滿月下的月光鼠，能夠擁有互相交談，建立組織的能力，一些更加出眾的月光鼠，甚至能夠記起幾天前，乃至幾個月前做過事情和學過的知識，同時記錄下來，以備下一個滿月實施或者繼續完善。

    …………

    「吱！」

    長尾，我們該走了！

    已經是深秋，田地里的麥子早在半個月前就已經被收割，經過暴曬，脫粒之後，飽滿的顆粒被放進穀倉中，等待著糧食商人的到來，換成閃閃的銀幣。

    而穀倉中的糧食，就是它們今晚的目標。

    在向滿月祈禱之後，長尾和白牙重新俯下身子，開始沿著隱蔽在牆角，已經往返了數十回的道路，向著穀倉悄然前進。

    「窸窸窣窣~」

    穀倉並不遠，就在主屋的另外一側，和柴房遙遙相對。

    不過，今天和往日不同，當長尾和白牙小心的靠近穀倉時，一陣陣門牙與麥粒摩擦的聲響從穀倉中傳出，在寂靜的黑夜中，顯得格外清晰。

    「吱！」

    你是誰？

    為什麼侵入新月部落的領地？

    不需要貼靠穀倉的木質牆壁，白牙的圓耳朵已經聽到穀倉中傳來的聲響，它原本貼服的毛髮立刻炸起，帶著身後的長尾，白牙加快速度穿過穀倉木門的間隙，隨即發出一聲憤怒而響亮的鳴叫。

    每一群月光鼠都有自己的領地，雖然不是首領，但白牙身為雄性，保護領地是第一要務！

    「吱！」

    新月部落的領地？

    現在不是了！

    啃食糧食的窸窣聲隨著白牙的鳴叫停了下來，一對火紅的三角眼從裝著糧食的麻袋後面轉出，比白牙膨脹毛髮後還要巨大的黑色身軀充滿了震懾感。

    「吱！」

    滾出這裡！低劣的純血種！

    以後這裡屬於黑毛部落了！

    看著白牙哪怕膨脹渾身毛髮依舊比自己瘦小的身軀，火紅的三角眼中充滿了不屑。

    就和矮人分成盾矮人，金矮人，灰矮人，煉獄矮人等等一樣，月光鼠也有很多個分支，此刻的白牙和對面的黑毛火紅三角眼就分別屬於月光鼠種族中的純血分支和獸化分支。而在所有月光鼠種族的分支中，純血分支不但體型最為瘦小，就連繁衍的能力也是最弱的。

    所以，純血分支的生存空間正不斷被其他分支侵占，就如同現在白牙面對的狀況。

    「吱！」

    不可能！

    滾出新月部落的領地！

    怒火在燃燒，雖然體型相差懸殊，但是為了捍衛領地，白牙奮不顧身，率先發動攻擊！

    一聲尖銳的鳴叫，帶著蓬鬆的毛髮，白牙撲上了火紅三角眼的身軀，口中鋒利的門牙狠狠齧咬上對方的前爪。

    「吱！」

    好痛！

    純血種！你惹怒我了！

    白牙很勇猛，但是光有勇猛是不夠的。

    體型導致的力量差距在這一刻完全體現，火紅三角眼只是用力一甩前爪，白牙的身軀便如同一顆彈珠被甩出老遠，重重砸落在長尾的身邊，一時間再起不能。

    而當火紅三角眼將前爪收回，一道半圓形的傷口正流淌著鮮血，原本覆蓋其上的皮肉已經消逝不見。

    「吱！」

    可惡！

    竟敢傷害黑毛部落的勇士！

    你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疼痛刺激神經，火紅三角眼眼中散發著暴虐，將前爪收到嘴邊，火紅三角眼伸出舌頭斜斜舔舐了一下傷口，立刻渾身的皮膚都緊繃起來，一塊塊的強健肌肉浮出身體，讓它顯得越發強壯。

    獸化分支月光鼠的特有能力：狂化！

    「吱！」

    去死吧！

    如同一輛微型坦克，黑色的毛髮是它的裝甲，急速撥動的四肢是它的履帶，鋒利粗大的門牙是它的火炮，帶著難以抑制的怒火，以及因為怒火而再次增加的力量，火紅三角眼在穀倉中帶起一陣煙塵，誓要將剛才咬傷自己的白牙碾成肉泥！

    面對如此強勢的衝鋒，在長尾攙扶下剛剛爬起的白牙銀白的小眼眸中不由透露出絕望……

    「咚！」

    「吱！」

    猛烈的撞擊和悽厲的月光鼠鳴叫同時響起，但卻不屬於白牙的。

    被劇烈的衝撞聲刺激得渾身一抖，卻沒有預料中的痛楚，白牙和長尾緩緩睜開方才閉上的眼睛，一個比火紅三角眼還要大上一倍的寬厚月光鼠背影如同一堵花崗岩牆壁映入兩鼠的眼眸，如此穩固，如此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