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上山

    日落半山，起了徐徐晚風。

    揭城，某處山腰。

    繁茂旺盛的草叢，謝小曦走在其中，僅僅只能露出半個腦袋。

    一手拿著自拍杆，一手杵著登山杖緩慢向上，步履維艱。

    望著山巔，口中吐出熱氣，臉頰累的通紅。

    雖說是年底臘月，但是揭城的氣溫依舊猶如往年一般發揮穩定。

    白天的最高溫度，足足來到了二十七度。

    滿大街都能看到穿著短袖短褲，嘴裡叼著冰棍的路人。

    「早知道多定幾個鬧鐘了……」

    「這會感覺我都不用掃完墓，天都得黑了。」

    謝小曦感嘆道。

    臨近過年，有些地方的習俗是需要上山祭祖上墳的。

    有的是在大年初一，有的是在舊年年底。

    又被稱之為『請祖先過年』。

    本來謝小曦昨天就回到揭城老家了。

    打算著今天早點起床，然後上山祭祖來著。

    結果沒想到，昨天白天她坐飛機坐車都已經睡了三四個小時了。

    今天還能睡過頭，沒起得來。

    等她醒來一看手機，都下午三點了。

    這會趕到半山腰，約莫五點半。

    天色漸暗，怕是要不了多久天就會徹底暗下來。

    而她卡在自拍杆上的手機屏幕上。

    映照著她的臉龐，還有彈幕不住的滾動刷新。

    ——【聽說是六個鬧鐘都沒能喊醒的選手……這很難評哈哈哈！】

    ——【正所謂動若脫兔，睡如死豬，說的就是小曦吧？】

    ——【中肯的，一針見血的！】

    ——【玩歸玩鬧歸鬧，這會天好黑，主播注意安全啊！】

    ——【……】

    謝小曦今年剛好大四實習。

    因為一直都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

    所以就在朋友的建議下，嘗試著開啟直播。

    雖然沒什麼才藝，但是她長得好看啊！

    精緻的五官，白皙的皮膚和出挑的身材。

    也讓謝小曦有了一些不多不少的流量。

    每天播上兩個小時的時長任務，和水友們聊聊天。

    收入都是要比普通上班族高上一些的。

    此時，直播間內在線觀看人數達到了二百餘人。

    「好的，我知道了。」

    「有在看路！」

    謝小曦應了一聲，

    這個直播時長每天都需要完成。

    不然拿不到平台的補貼獎勵。

    再加上謝小曦一個人上山上墳也害怕。

    所以就開著直播，看著滾屏的彈幕，心裡也安穩點。

    其實祖先墳墓的位置。

    謝小曦已經有些模糊了。

    約莫是憑著感覺在走。

    這些年，她跟著打工的父母在外上學。

    有時候是隔兩三年才能回來一次上山祭祖。

    今年父母就因為工作沒有空。

    所以，看謝小曦在家癱著就讓她出來走動走動。

    把今年回老家祭祖的光榮任務，交給了她。

    背著一書包的香火蠟燭，以及貢品紙錢。

    又經過了長達半個小時的艱難攀登。

    謝小曦總算是遠遠看到了曾祖，也就是曾爺爺的墳墓所在位置。

    因為記憶中，曾爺爺的墳頭邊上，長著一顆龍眼樹。

    所以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好認的。

    「總算是到了！」

    「我嘞個豆，要是再爬上去，我這把老骨頭是肯定支撐不住了的。」

    謝小曦長長的鬆了口氣。

    伸手捶了捶自己的腰，一副老年人的作態。

    ——【這就是平常不運動的下場了！】

    ——【二十二歲的老骨頭，太離譜了！】

    ——【這會天黑，你們有沒有感覺山上陰森森的，我隔著屏幕都感覺到有點涼。】

    ——【你也看看現在幾月份，就算揭城再熱，到了晚上肯定也冷了。】

    ——【而且這還是山上，都是草木，還有……墓地，不陰冷才怪呢！】

    被彈幕這麼一說。

    謝小曦先是緊了緊身上的衣服。

    接著左右掃了一眼，確實感覺好像四周涼颼颼的。

    不過也沒辦法了，人都到這了。

    誰讓她白天睡得那麼死，起都起不來。

    只能是硬著頭皮先祭完祖再回去了。

    不過，哪怕這種情況下，謝小曦都還是要嘴硬一下。

    「害！怕啥！」

    「怕鬼啊？我祖宗就埋在這。」

    「一隻打我們一家！誰怕誰還不一定呢！」

    「更何況，我曾爺爺還是抗倭烈士，什麼鬼敢在他跟前撒野？！」

    謝小曦說完，身體又不爭氣的被冷的哆嗦了兩下。

    略過草叢，朝著不遠處的龍眼樹走去。

    可隨之走近。

    前方像是傳來了什麼聲音一般。

    謝小曦豎起耳朵，只聽得前方隱隱約約的傳來：咔！咔！咔！的聲音。

    腳步越近，這聲音就越發的明顯。

    只不過，因為有著豐茂的雜草遮掩。

    所以，謝小曦並不能看到具體是什麼聲音。

    只能是躡起腳步，緩步上前。

    咔！

    咔！

    咔！

    聲音越來越近。

    謝小曦咽了咽口水，越發的緊張。

    心裡安慰自己，在這山上應該是什么小動物之類的，搞出來這鬼動靜吧？

    趕緊祭完祖之後下山要緊！

    謝小曦緊張的用手中的登山杖將草叢一點點撥開。

    一顆心懸了起來。

    登山杖因為謝小曦顫抖的手也跟著抖個不停。

    同一時間，直播間的水友們也屏住了呼吸。

    哪怕是隔著屏幕。

    但是這種天生對未知，對神神鬼鬼的恐懼。

    是深入內心的，彈幕的刷新都變慢了許多。

    謝小曦半眯著眼睛。

    人已經行至龍眼樹下。

    眼前的遮擋視野的草叢也變得稀薄。

    謝小曦不知道突然間哪裡來的勇氣。

    一股做氣，撥開了最後的草叢。

    而接下來映入眼睛的畫面，讓謝小曦原本懸著的心徹底死了。

    只見謝小曦曾祖的墳頭前。

    竟然佝僂著一個身影！

    半彎著腰，手中拿著一塊像是石頭的東西。

    不斷的鑿擊著曾祖的墓碑！

    發出詭異凌亂的咔咔聲！

    此時，謝小曦的大腦一片空白。

    雖然剛才害怕，可她根本沒想到墓前真的會有人。

    臉色瞬間煞白，瞳孔都放大了幾分。

    呆了好半晌才總算是驚呼出聲。

    「鬼……鬼啊！！」

    喊完這一聲。

    謝小曦的身體就好像是被抽空了力氣一樣。

    雙腿發軟，直接半跪在了地上。

    仿佛雙腳不受控制一樣，想跑都沒有辦法重新站起身來。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眼前墓碑前的身影緩緩轉過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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