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下山降妖

    古蠻部落正北三十里處，一座聳入雲端、形似彎刀的浩瀚崖峰，坐落在蒼山茂林之中，宛若君王般孤傲聳立，俯瞰茫茫荒野。

    這座崖峰氣勢不凡，刀尖高昂似欲劈天，南北縱橫不下十里之地，很是壯觀遼闊令人嘆為觀止。

    此峰名叫斷天涯，其上奇花無數異寶遍地，但由於凶妖太多很少有人涉足尋寶，被周邊的眾多部落，視為不能侵犯的禁地。

    然而，晚霞漫天時分，一個身手敏捷的小男孩，左手提鑼，右手拿著一根一米長的青銅棍子，穿梭在這片被稱為『禁地』的翠綠山林間，一邊唱著小曲兒，一邊敲鑼巡山……

    「太陽對我眨眼睛，鳥兒唱歌給我聽，我是一個努力『巡山』，還不粘人的小妖精。

    別問我從哪裡來，也別問我到哪裡去，我要摘下最美的花兒，獻給我的『三公舉』。

    哎呦……差點忘了！

    大哥叫我來巡山，我把斷崖轉一轉，打我的鼓，敲起我的鑼，生活充滿『苦逼感』！

    大哥叫我來巡山，抓個凶妖做晚餐……」

    若是有人在此，一定會目瞪口呆，不敢相信這個小屁孩，竟然敢在禁地肆意亂嚎！

    小男孩看上去並不大，約有七八歲的樣子，眼睛明亮，牙齒整齊雪白，眉清目秀膚色白皙，就是小身子略顯消瘦。

    也許是天氣炎熱，他上身什麼都沒穿，左胸口處的柱子形狀胎記格外引人矚目。

    他的下身也很簡單，只穿了一個白色大褲衩，腰間懸掛著一個圓形小石台，腳上踩著獸皮做的拖鞋，看起來很是『怪異』。

    當然，要說最怪異的，當屬他的髮型！

    因為從遠處看過來，他滿頭烏亮的黑髮，就像一個扣在頭上的『西瓜帽』，很是『與眾不同』！

    雖然年齡不大，但是他那『美妙』歌聲卻威力恐怖，驚得四野凶妖倉皇逃竄，不論實力強弱全都飛快躲進山洞，攪得雞飛狗跳。

    並且，這些凶妖為了以防萬一，還在洞口處瘋狂封堵大石頭。

    做完這些之後，凶妖們這才兢兢戰戰的長舒一口氣，然後一屁股跌坐在洞穴深處，不停的抹冷汗！

    「想不到我洛荒，竟然擁有傳說中的王八之氣，隨便高歌一曲，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死寂一般的山林，讓小男孩很滿意，他嘚瑟的揚起嘴角，小手揚起挺胸抬頭，美滋滋的感慨起來。

    然而，還沒等他嘚瑟片刻，下方山林的一處溝谷內，突然傳來激烈的打鬥聲，劈里啪啦獸吼驚天，隱隱還能夠聽見一個小孩的大喝聲。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洛荒的笑容瞬間僵硬，變的比哭還難看！

    「尼瑪，那個不開眼的混蛋，活的不耐煩了是不是？竟敢在荒爺爺的山頭上鬧事？」

    好心情被打斷的洛荒，如同一隻暴怒的小獅子，氣的西瓜頭髮型都炸了，跟個蜷起的刺蝟一樣。

    話音剛落，他突然向下躥去，宛若靈活的猴子一般，在崎嶇險峻的山林中，如履平地的穿梭跳躍，沒多久便來到了打鬥地點。

    「老墳頭？」

    然而，趴在溝谷邊緣的洛荒，剛一伸頭望向谷底，便發現了一位熟人。

    這是一個名叫古睦的小男孩，他只有七八歲，個頭比洛荒還矮，但五官清秀身體壯實，大眼濃眉臉頰圓潤，鼻挺唇翹略顯張揚。

    雖然膚色有點黑，可他鋥亮的大光頭卻很耀眼，即便是戰鬥留下了五道殷紅血痕，但仍舊光彩照人啊！

    對於自己的朋友古睦，洛荒是打心裡喜歡，因為他聰明伶俐古靈精怪，脾性愛好和洛荒臭味相投，兩人關係好的不了的，經常在一起玩耍。

    而且，為了以示親切，洛荒還給古睦起了個外號……叫老墳頭！

    因為，古睦和古墓同音，再加上這個傢伙經常嗷嗷著要掘人祖墳，洛荒便打趣的叫他老墳頭。

    不僅是古睦，洛荒和古睦帶來的幾個小弟關係也不錯，幾個小傢伙經常膩在一起撒野，飛奔在斷天涯的各處凶妖老窩，一會揍揍不聽話的凶妖崽子，一會偷幾個凶妖蛋當球踢，無拘無束無所畏懼，生活別提多瀟灑。

    可現在……

    「不對呀？斷天涯上的凶妖，誰不知道我是帥爺爺的帥老四？誰不知道老墳頭是我洛荒的兄弟？誰敢動……難道是外來戶？」

    洛荒眉頭微蹙，雙瞳閃爍詭芒，他想到了一種可能。

    斷天涯雖是禁地，常人不敢涉足，但有洛荒罩著，古睦和他的幾個小弟，每次來玩都安然無恙。

    可是這一次古睦卻很悽慘，被野牛一樣的雄壯紅虎，殺的披頭散髮一臉鮮血，渾身更是抓痕交錯，很多地方皮開肉綻。

    不過，紅虎也不好受，不僅眼睛瞎了一隻，腿也被古睦打瘸了，兩者勢均力敵，短暫的分開了。

    當然，雙方並未就此罷手，而是謹慎對峙，都在尋找機會，想要一擊必殺。

    「操，管你本地的還是外地的，敢動我洛荒的兄弟，你找……嗯？」

    就在憤怒不已的洛荒，準備親自動手的時候，他無意識的一撇之下，忽然在溝谷邊緣處看見一塊千斤重的巨石。

    剛巧不巧，這塊巨石正好就在虎妖頭頂，這一下子要是砸下去，估計虎妖的屎都要出來了！

    「就你了。」

    洛荒眼前一亮，貓著小腰快速移動，跑到了巨石後面。

    「嘿嘿。」

    又偷瞄了一眼紅虎，洛荒壞壞一笑，隨即氣沉丹田猛然發力，只聽轟隆一聲巨響，他竟然將千斤重的巨石一把推下了溝谷。

    「不……」

    聞聲抬頭的紅虎亡魂皆冒，嚇的悽厲尖叫起來，可它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因為千斤巨石已然落下！

    「轟！」

    一聲巨響，溝谷劇烈抖動，很多『風化』的石塊被震落、宛若泥流滑坡一般，轟隆隆的滾向溝谷底，攪得濃煙翻滾土灰漫天。

    當一切平息之後，紅虎和千斤巨石早已消失不見，被滾落而下的大小石塊，掩埋的很是徹底。

    古睦並無大礙，因為巨石砸下的瞬間，機靈的他就反應了過來，連忙迎著滾落石塊奮勇而上，幾個連續跳躍便登上了溝谷，也看見了正在笑著揮手的洛荒。

    「四哥。」古睦眼圈微紅，大喊著跑了起來，噗的一聲，兄弟倆緊擁在一起。

    「我說『老墳頭』，咱倆這樣……是不是……太有『激情』了呀？」洛荒撓頭傻笑，小臉微紅，很是羞澀的說道。

    原本以為，聽到這話的古睦會和以往一樣，一把抱住自己的大腿，並極其膩歪的發嗲『求虐』，然後兄弟倆好一番『溫存』。

    可洛荒萬萬沒想到，古睦今天卻一反常態，不僅不按常理出牌，還噗通一下，跪在了洛荒面前。

    「你幹嘛呀？」

    突如其來的一幕，搞的洛荒措手不及，他連忙俯身去拉古睦，可卻怎麼也拉不起來。

    「四哥，近百隻凶妖帶著上萬野獸，正在攻打我的部落，現在小虎和我爹他們，已經快要頂不住了，求求你四哥……救救他們吧！」

    古睦聲淚俱下，光顧著請洛荒下山，全然不顧自己的傷勢。

    「上百隻凶妖？」洛荒瞳孔驟縮，小臉露出凝重之色。

    「四哥，凶妖實在是太多了，我們六個不是對手，如今只有你才能救他們。求求你四哥，幫兄弟這一次，日後做牛做馬、為奴為婢、暖床也可以啊！」古睦心急如焚，大眼睛裡淚如泉湧。

    「這……」洛荒撓撓頭，露出為難之色。

    「四哥，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見到洛荒遲疑，古睦嘭嘭嘭猛磕響頭，撞的額頭血如泉涌，光禿禿的頭頂上青筋直跳。

    「你這是幹嘛？」

    洛荒心中一疼，連忙拉住古睦，無奈道：「不是我不想幫你，而是帥爺爺臨走前下了死命令，不管發生任何事情，絕對不能下山！」

    「四哥，求求你破例一次，就一次，求求你救救我的族人，求你了四哥……嗚嗚嗚……」古睦聞言心顫，下意識的抱住洛荒，流著眼淚苦苦哀求。

    畢竟還是孩子，古睦說著說著就崩潰了，他撲進洛荒懷中哽咽起來，急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我這……」

    見兄弟如此痛苦，洛荒心中很不是滋味，猶豫了片刻之後，他咬咬牙，道：「老墳頭起來吧！你的事情……我答應了！」

    「真的？」古睦猛的昂首，驚喜萬分的看著洛荒，滿含淚珠的雙眸中儘是激動之色。

    「嗯。」

    洛荒認真的點點頭，道：「人命關天的大事，相信我家善良的帥爺爺，應該不會責罰我！」

    「四哥……謝謝！」古睦淚如狂涌，抱住洛荒沙啞開口。

    「事不宜遲，別再矯情了，我們爭取早點趕到你的部落，要不然小虎他們幾個都該變成『翔』了！」洛荒拍拍古睦後背，有些擔憂的說道。

    「嗯嗯嗯。」古睦喜色難掩，一個勁的猛點頭，大眼睛裡的淚珠兒，隨著腦袋胡亂飛舞。

    「走。」

    「四個跟我來。」

    一聲清喝，兩個小傢伙縱身暴起，一個個速度超快，宛若兩道小旋風，又似輕巧靈猴一般，穿梭在崎嶇險峻的山林間。

    不過，當兩人來到山腳下，看見一處千丈瀑布時，洛荒卻猛的停了下來。

    「怎麼了四哥？」古睦也隨之而停，他看看洛荒又看見瀑布，一臉疑惑與擔心的問道。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洛荒凝重開口，眉頭皺的很緊。

    「什麼事？」古睦不解。

    「凶妖個個自以為是，整天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牛逼姿態，所以它們很少群居，也不會一起行動，除非有蛻凡境的『凶妖王』率領，才可能將它們聚攏成群啊！」說到這裡，洛荒眼皮狂跳，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不同於普通凶妖，凶妖王曾歷經雷劫洗禮，逆天而行進入蛻凡境界，遠非普通凶妖可比，更不是凡人能夠對抗的存在。

    因為，凶妖王不論是力量、速度、魂體、血脈之力、或是其它天賦，都在雷劫中發生了『質』的蛻變，普通凶妖和凡人在凶妖王面前，就是卑微螻蟻不堪一擊。

    當然，一些天賦異稟的生靈，也可逆行伐之，以凡軀斬殺凶妖王，但這種生靈卻少的可憐！

    「那……怎麼辦？」

    古睦心慌了，眸中流露出一絲絕望，害怕洛荒不肯再幫自己。

    「放心吧老墳頭。」

    洛荒咧嘴笑笑，露出潔白牙齒，對著古睦說道：「哥既然答應你了，就一定會去。只是……」

    說到這裡，洛荒突然看向瀑布，皺眉道：「為了以防萬一，我必須提前做件事情。」

    「做什麼事？」

    「吟詩。」

    「啥？吟……吟詩？」古睦駭然失聲，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他實在是想不通，都這個時候了，洛荒吟詩做什麼？

    「嘿嘿。」

    洛荒狡黠一笑，並沒有解釋什麼，古睦也很識趣，沒敢繼續問下去。

    「嘶！」

    醞釀片刻，洛荒突然吸氣，而後鼓足力氣，對著千丈瀑布喊道：「紅霞似火宛霓裳，硬羞烈日落殘陽，奇峰茂林縱橫過，四哥下山震蒼茫……」

    「快走！」

    話音未落，洛荒突然拉住發懵的古睦，一溜煙跑下了山，向著古蠻部落急速衝去。

    「轟！」

    兩人前腳剛走，轟隆傾瀉的千丈瀑布下面，突然躥出一對猙獰翅膀。

    這對翅膀很大，寬半米長兩米，且沒有翎羽，形似蝙蝠翼，薄而透明的『飛膜』，被三根分布均勻、晶瑩剔透的弧形玉骨撐起。

    在每根玉骨的頂端，都長著一個人手形狀的玉骨爪，根根晶瑩剔透，伸張自如無比靈活。

    微頓片刻，露出水面的兩隻蝠翼，突然猛力狂震，只聽轟隆一聲巨響，那轟隆傾斜的千丈瀑布，竟然瞬間斷流不下，如同被無形之力所阻一般，形成了一副詭異奇觀。

    緊接著，一個略顯消瘦的黑影，揮動著兩隻巨大蝠翼，嗖的一下沒入山林消失不見，僅剩下一道殘影明滅閃爍，速度快的難以想像，肉眼根本無法捕捉。

    「轟隆！」

    隨著一聲震天巨響炸開，斷流瀑布又恢復了原樣，傾瀉奔騰水霧瀰漫，似乎剛才所發生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假象罷了。

    然而，茂林間突起的狂風，以及胡亂飛舞的無數『翠綠』樹葉，卻用最直接的證據，證明了剛才所發生的一幕……

    絕非假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