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到了總管府，張弘范卻不在，門人說是有突發公務，他去緊急處理。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等了一會，不見回來，張錫風心中罵道：「這就是張弘范的待客之道嗎？邀咱們來，又把咱晾在這裡，什麼玩意兒啊！」一個僕役急沖沖的趕了過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臨清那邊出事了，老爺趕不回來，請張少俠和辛姑娘自便！」

    張錫風臉色一變，扯了風雪雙艷便往回走。辛青梅的心裡也很不好受，埋怨著張弘范。

    卻見街上行人匆匆，人們都在議論。

    「又打仗了！」

    「聽說是益都兵和青州兵作亂，逢人便殺，見人便吃，真是太可怕了。。」

    「咱們張大人奉大汗之命參加平叛，既然張大人出了馬，這叛亂指日可平，咱大名城可以高枕無憂。」

    「什麼叛亂，大多數都是沒房子住沒飯吃的災民，今年的洪水太厲害了。」

    張錫風等人這才知道，張弘范確是有緊急軍務在身，並非有意怠慢自己。

    辛青梅臉色浮現出一絲笑意，讓張錫風瞧了個正著。

    張錫風笑道：「妹子，咱們去張弘范大營看看如何？」

    辛青梅喜上眉梢，拍手笑道：「如此甚好！」又靜了下來，道：「我看，還是別給他惹麻煩吧！」張錫風道：「不麻煩的。他不容分說，扯住辛青梅的胳膊，回頭對風雪雙艷說了聲「走！」」便如風馳電掣般向臨清走去。

    張弘范的大營是城西的一處險地，營中只有數百名追隨張氏父子多年的部曲，張錫風等四個人很快便摸到了張弘范的帳房旁。

    「青梅，你怎麼來了？」張弘范見到辛青梅，大喜過望，

    「張大人既然誠意邀請，小女子焉有不來之理！」

    張弘范摸著後腦勺，不好意思的笑了。

    正說笑間，營帳外突然萬馬奔騰，傳來一片喊殺之聲，原來大股亂軍乘夜前來劫營突圍，已經沖入了張弘范的大營，被他的部曲截住，一時間刀劍作響，殺聲震天，哀嚎陣陣。張錫風等不知賊兵有多少，驚得心搖魄盪，張弘范卻鎮定自若拈鬚大笑，朗聲道：「來得好！」朝著張錫風等道：「賊兵已被我殺敗，要不要出去看一看？」看來一一切盡在他的掌控之中。

    五個人一起出了張弘范的帳篷大門，此時搏殺聲已經平息，地上躺著百餘名叛軍的屍體，數十名叛軍被張弘范部曲的刀劍比在脖子上，已被俘虜。前面卻是人聲鼎沸，走出幾步，但見營門附近有一道深深的壕溝，壕溝里擠滿了人，一隊部曲沖了上前，彎弓搭箭對準了他們，喝道：「誰也不許動，誰動就殺死誰！」

    壕溝里的賊兵本來就摔得不輕，見到瞄準自己的弓箭，更是明白該怎麼做，紛紛拋下了手中的弓箭，於是這大幾千人都做了張弘范的俘虜，被押解上來。

    原來時逢黃河秋汛，原本廢棄的北流古道中也過了水，大名周邊洪水成災，城外百姓房舍漂沒，無力繳納阿合馬制訂的巨額租稅，貪官狷吏橫徵暴斂下，竟激起了民變，當場擊斃了阿合馬派來的斂財官，造起反來。這裡駐紮著很多益都兵和青州兵將，勇悍難制，又長期追隨在李全、李璮父子旗下，被朝廷猜忌，見有人帶頭舉事，竟紛紛譁變。

    一時之間，民意洶洶，亂軍一連攻占了三四座縣城，掀起一股反蒙浪潮。起初老百姓基於民族大義，還挺支持亂軍，但這些造反的兵士和民眾紀律敗壞，到處擄掠，沒有糧草供應時，竟殺人充軍糧，周圍百姓苦不堪言。

    張弘范奉命率部曲參與平亂，很快就配合大軍把亂軍困在了臨清縣城。

    亂軍被困了數日，慌了手腳，到處尋找突圍的機會。見張弘范部屬人少，便將突圍點放在了他那裡。

    戰亂中，張弘范特地選擇城西險地來紮營，亂軍向各營突圍，唯獨不向他的軍營出擊，張弘范當機立斷：「我軍營於險地，他們故意示弱於我，必以奇兵來襲，以為我不知道！」於是嚴加戒備，興築長壘，內伏甲士，外設壕溝，敞開營門以待來犯之敵。次日，亂軍果然派兵乘夜前來劫營，結果正中了他的引蛇出洞之計，叛軍士卒大多掉進壕溝中，少數越過壕溝的，也被伏兵或擒或殺，大敗而歸。

    張錫風等正好親眼目睹了這一過程，暗贊張弘范用兵如神。風兒也在他耳邊輕道：「好哥哥，我看這張大人用兵可厲害得很啊！」

    張錫風點了點頭，道：「弘范哥哥熟讀兵書，又家學淵源，天賦超群，確非尋常人可比。」

    風兒說道：「我擔心今後他會對大宋不利，不如……」她天性善良，此刻為宋朝的江山社稷考慮，卻萌生了除掉張弘范的念頭，只是這話終究說不出口，只說了一半便止住了。

    張錫風驚道：「風兒，你怎麼能有這種想法，張弘范是我的本家哥哥啊，我怎能對他下手！」

    風兒嘆了口氣，愧疚地說：「好哥哥，都是風兒不對。您講義氣，是個聖人，我永遠都聽您的話。」張錫風輕挽了她的纖腰，笑道：「這就是了，風兒，你真好！」風兒順勢倚靠在他肩上，於是他又在溫柔鄉中享受了片刻的溫存。

    大營中的戰鬥已經結束，張弘范的部曲們掩埋了死屍，押解了俘虜，旗開得勝。

    張錫風見亂軍敗走，便問張弘范：「哥哥，何不趁此機會突進城去，全殲了亂軍？」張弘范笑道：「問得很好，我正要領兵攻城，徹底粉碎兵變！」

    張錫風行了個禮，道：「哥哥，小弟願突擊敵軍，也算替哥哥立個小小的功勞。」張弘范素知張錫風之能，便讚許的點了點頭，囑咐道：「你可以從東門附近進去，打開城門，我親率大軍掩殺過來，這城便可一鼓拿下。」

    張錫風點頭稱是，轉身便走。風雪雙艷緊緊跟上，叫道：「少主哥哥啊，帶我們一同去吧！」張錫風笑道：「這刀槍不長眼，我可捨不得讓你們冒險。」風雪雙艷幽幽道：「您是嫌棄我們武功差嗎？」張錫風連忙說：「怎麼可能！」他嘆了口氣，說道：「好吧，咱們感情這麼深，原是應該同生共死的！」說罷，攜著兩名心愛的白衣女子，直奔向臨清城，辛青梅略一沉思，也仗劍奔了過去。

    張錫風的腳力好快，亂軍殘兵尚未完全進城，已被他追上。亂兵大駭，鼓譟著要關閉城門，卻被自己還要進城的士兵攔住，一陣火併。

    張錫風竄了上來，雙手各使一招驚濤駭浪，端的是掌風凌厲。隔著一丈，正擊在兩名跑來關城門的亂兵身上，只聽「啪啪」兩聲響，如中敗絮，兩名賊兵怎扛得住如此重擊，都悶哼一聲，向後跌出兩丈，雙目圓睜，口鼻出血而亡。風雪雙艷雙劍齊出，刷刷刷刷，連斬四五名賊兵，鮮血四濺，叫道：「放下兵器，既往不咎。」」

    這群亂軍本就在張弘范的大營里嚇破了膽，又見如此神功，以為是天神下凡，一個個都忘記了抵抗。卻見對面鑼鼓喧天，殺聲震地，當先一面帥旗，上面書著一個斗大的張字，原來是張弘范率部掩殺過來。賊兵嚇得魂飛魄散，一個個丟棄兵器，伏在地上，他們多是本分的農民，為了生計才挺而走險，見官兵勢大，哪敢抵抗。

    張弘范的大軍從大開的城門處沖了進了，很快便控制了全城，俘虜了所有的亂軍。

    張弘范望著這些垂頭喪氣的俘虜，朗聲叫道：「你們年紀輕輕，幹什麼不好，為什麼要走這條道？現在你們迷途知返，善莫大焉。本官做主，放你們回去老老實實的種田，再免去你們的租稅，又打開大名的糧倉，賑濟那些災民，你們看怎麼樣？」

    俘虜們本以為被官兵抓住，項上人頭肯定保不住，說不定還要誅滅九族，沒想到張弘范竟給出如此寬厚的條件。一個個大喜過望，跪在地上，謝道：「謝張大人洪恩！」張弘范連忙止住了他們，道：「不用謝我，要謝就謝咱們大汗的恩典！」

    俘虜們向著中都的方向連磕響頭，齊聲讚頌道：「謝大汗洪恩，我主萬歲萬歲萬萬歲！」

    風兒在張錫風耳畔輕聲說道：「這張弘范哥哥收羅人心可真有一套，現在這些俘虜為他去死也是心甘情願的。」

    張弘范一聲令下，釋放俘虜們回家。

    「且慢！」有人厲聲喝道。

    張弘范尋聲望去，原來監軍姚禎，阿合馬的黨羽和理財派骨幹。就是這夥人的暴虐，激起這場民變。

    「張弘范，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私放朝廷的要犯！」姚禎陰惻惻地說道。

    張弘范慨然道：「這些人都是大汗的臣民，視大汗如父親。沒有飯吃，又被奸人逼得凶，才走上絕路。現已歸順，自當安撫。」

    姚禎大怒，叫道：「自古以來，交納皇糧國稅，理所當然。張大人開口大汗，閉口大汗，是當阿合馬大人不存在嗎？

    」人沒有飯吃就要餓死，把百姓逼到絕路恐怕不好吧，何況你們制訂的租稅超過朝廷的法度甚多，黎庶哪受得了！」

    姚禎叱道：「大膽，今天本官一定要用監軍的權力，殺人立威，殺他個千八百人，讓你們知道什麼是嚴刑峻法，令行禁止。」說罷，他一聲令下，從身後竄出數十名如狼似虎的色目親兵來，要去殺那些手無寸鐵的俘虜。

    張弘范一聲令下，手下的兵士也拔出兵刃，攔住了這幫色目兵。

    姚禎喝道：「張弘范，你這是要公然造反嗎？！」

    張弘范不慌不忙，從腰間取出一個金質的令牌來，道：「這是大汗親自賜給弘范的金虎符，見虎符如見大汗親臨，有先斬後奏之權，姚大人，您要不要試一試？」

    姚禎臉色煞白，退後幾步，汗流涔涔，張弘范哈哈大笑。

    姚禎將衣袖一甩，道：「張弘范，你無視阿合馬大人的命令，你給我等著瞧！」他帶領色目親兵，揚長而去。張弘范冷冷道：「弘范隨時恭候著大人！」

    見到這聲勢浩大的民變就此告終，傷亡甚少，張錫風等不由暗暗佩服張弘范之能。辛青梅見張弘范大仁大義，寬大處理從叛的百姓，甚至不惜與阿合馬、姚禎翻臉，算得上真君子、大豪傑，對其的好感大增。

    她原本就對張弘范暗生情愫，今日見到他的俠義之舉，更是深深愛上了他。

    張弘范平定了叛亂，又豁免了大名府的賦稅，他寫了一份奏表給大汗忽必烈：「今歲水潦不收，而必責民輸，倉庫雖實，而民死亡殆盡，明年租將安出？曷若活其民，使不致逃亡，則歲有恆收，非陛下大倉庫乎？！」

    此言深通牧民之道，更兼辭鋒甚銳，忽必烈覽表大喜，贊道：「仲籌真奇才也！」適逢阿合馬、姚禎參劾張弘范的專擅之罪，忽必烈提起御筆，批示道：「仲籌知體，其勿問」。

    張錫風等人在大名府住了些時日，此時張弘范也沒多少公務，便陪著他們遊山玩水。閒時，張錫風又替辛掃北推拿按摩，運功療傷，精心照料下，辛掃北指骨雖未癒合，精力卻復原了大半，辛氏父女很感激他。

    見辛掃北漸漸好轉，張錫風也萌生了去意。這一日，他提出要繼續遠遊，張弘范再次挽留，張錫風謝道：「梁園雖好，也非久留之地。小弟自在四方，就此別過了！」

    張弘范笑道：「既如此，哥哥也不強留你，只是咱兄弟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相見！」

    張錫風拱手道：「所謂青山常在，綠水長流。咱們若是有緣，就算相隔千里，也會再見面的。」

    張弘范回了個禮，道：「是了！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賢弟一路珍重。」

    張錫風便帶著風花雪月四美，大步流星向門外走去。

    旁邊的辛青梅哭得如雨打梨花，攔住了他，黯然問道：「張少俠現在就要走嗎？將去往何方？」張錫風笑道：「我乃山野之人，以四海為家，帶著心愛的姑娘到處閒逛，自己也不知下一步該往何處。」辛青梅見他去意已決，一咬唇，向他拜倒，柔聲道：「我能叫你一聲張大哥嗎？」張錫風連忙扶起了她，連聲道：「青梅，我的好妹妹！」辛青梅含淚叫了聲「哥哥」，張錫風柔聲應了。

    張錫風低聲問道：「妹子，你和世伯以後就住在大名府嗎？」

    辛青梅低聲道：「不，爹爹傷好以後，我們就離開。」

    張錫風奇道：「那弘范哥哥和你的事……」

    辛青梅臉頰一紅，低下了頭，用蚊子一樣的聲音道：「哥哥說笑了，我們雖然彼此有意，但效忠於不同的國家，是不可能成的。」

    「只要相親相愛：年齡不是問題；身高不是距離；國家又怎能成為界線」

    張錫風哈哈哈哈幾聲大笑，快速奔出了客房。

    風兒等四美連忙追了上去，辛青梅追到門口，倚門遠眺，望著五人的背影，雙眼噙淚……

    雪兒見張錫風神色有異，關切的問道：「少主，您哭了？」張錫風拭去眼角的淚水，掩飾道：「沒有的事，只是見風落淚罷了！」風兒微笑道：「張哥，我看您對這辛姑娘，感覺可不一般啊！」張錫風打了個哈哈，道：「風兒，我張錫風在時間的長河中浸淫了數十年，燕瘦環肥，什麼樣的美女沒見過？卻偏偏只愛你們四位。你更是我今生的至愛，你有股獨特的氣質，令我癲狂。咱可不是見異思遷的渣男。」又笑著說道：「難道你們還看不出，這辛姑娘對我那張大哥有意思，每次見他臉兒都是紅的，心裡怦怦跳？」

    四美先前侍奉舊主，只是恪盡職守，例行公事；而今侍奉張錫風，是打心眼裡愛他，卻說不出一個愛字來。她們很熟悉辛青梅的這種感覺，想必這便是愛情吧！

    此刻，四位美人聽了張錫風的話，都紅著臉，低下了頭，均覺溫馨無限。

    張錫風望著四美，心曠神怡之下吞了口唾沫，興致盎然地說道：「聽說蒙古帝國的燕京中都城物華天寶，人傑地靈，咱們便去那裡玩上一玩，如何？」四美素來聽他話，點頭稱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