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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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個混蛋東西……」菲姐手肘支起了上半身，望著眼前這隻翻了個身繼續呼呼大睡的大花貓，輕罵一聲。筆硯閣 m.biyange.net她一直來有個壞習慣，就是陌生床是沒辦法入睡的。但是下午在這張小木床上卻是香甜一夢，又深又沉。望著眼前這只在臂彎里睡得不知夢遊何處的花貓，菲姐這一個多月來患得患失像是懸在半空的心緒終於落到了地面。

    她把手臂從花貓的爪子下抽出。在這時間裡，菲姐不能想像這隻睡相蠢萌人畜無害的花貓，就是小策子，就是一又二分之一號餐館的主人。

    晚霞又映滿了整個天空，菲姐從窗戶眺望出去，海天一色，極遠的海平面上，幾朵壓到了海面上的積雨雲像是頂天立地巨獸，晚暉從積雨雲間射出。菲姐站在窗戶前，怔怔望著窗外那多年沒有去認真觀賞過的夕陽景象。

    在這景色里，菲姐開始悲春傷秋了起來，而那顆已經埋在了她意識深處的欲望種子，在這顧景自憐的情景里，開始蠢蠢欲動。

    「喵嗚……」大花貓抖著貓毛從小木床上站了起來。清亮的貓眼望著菲姐側身，貓頭仰視成四十五度角，喊了菲姐一聲。

    菲姐轉過身來，俯下身子，把小木床上的大花貓一把撈起了懷裡。當大花貓身上那熟悉的氣息在鼻端迴繞，這一個多月來菲姐一直懸在了半空的心緒，在這一刻完全落到了地面。心裡沉靜又而帶著微微欣喜。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

    她抱著大花貓，沒有出聲。向著小房門外走去，出門時順手把門給帶上了。

    一人一貓極有默契的沒有在腦里進行任何的交流。保持著之前的那種交流方式。

    菲姐抱著大花貓走出了小旅館，她的麵包車就停在了離小旅館不遠的停車場裡。

    林策貓頭從菲姐的臂彎處伸出，隨著菲姐走動的節奏晃動著。紅霞映滿天，在貓眼裡看來色彩斑斕得像是另一個世界的景象。林策沒有向菲姐做出任何的指示，任憑她帶著自己去她想去的地方。

    他知道菲姐此行的目的就是帶自己回去【觀測者研究所】，這當中有著張成浩與董真等人的意願，也有著菲姐自己的意願。

    而林策自己也想進【觀測者研究所】。在『預測機器』沒有面世之前，他可以吊兒郎當地混吃等死，讓這些觀測者們自己摸索自己的道路，就算他們當中對自己有著不切實際的想法與企圖，也只算是小打小算不足為患。但是『預測機器』的驚鴻一瞥如肉中刺般令林策坐立不安。他不得不，也必須認真去面對這一個橫空出世的怪物。

    林策確定這個怪物在這個世界上已經無處不在。若是能量跟得上，它早就翻天了。

    而林策認為這台『預測機器』之所以會在東街一號首飾店溢出能量向自己吞來，最終目的，就是自己掌握的二象聚變能源井。

    最終，還是能源之爭。

    菲姐走入了停車場，打開了麵包車車門，抱著大花貓側著身子坐入了駕駛座。關上了車門。她把懷裡的大花貓放在了副駕駛座上，伸出手，纖長的手指在大花貓的頸脖與背脊順著滑過。菲姐輕聲問大花貓：「今晚去老姨家裡煮飯吃，好不好？」

    大花貓在晚霞里閃閃發亮的貓眼聽到吃，歪過了貓頭望向正在按著電門打火的菲姐。

    菲姐駛著麵包車緩緩開出了停車場，不一會兒開上了鹽港旁的海堤長路，向著鹽港碼頭另一邊，菲姐老姨的那棟別墅方向開去。

    徐徐海風從搖到一半的車窗刮入麵包車裡，林策聞著咸腥的海風與麵包車裡菲姐身上熟悉的氣息夾陳的味道，因為『預測機器』出現而亂了的心緒在這一刻緩了下來，思維正兒八經回到了菲姐會煮什麼東西給自己吃這個真正的大事上面來。

    「在上次那件事後，我怕老姨還會遇到猝不及防的襲擊或者威脅，我便帶著老姨一起住進了研究所里。其實這個也是老姨自己的想法。所以她現在的家裡，除了之前的鐘點工黃姨會每天按時來打掃，已經沒人在那裡住了。」菲姐開著車，心裡想到哪說到哪。

    「老姨像是早就知道我會遇上你這傢伙那樣，就算我想帶著她一起搬進研究所里長住，她也是沒有任何異議的，順從著讓人不敢相信呢。你不知道老姨在她那棟別墅上花了多少的心思。裡面的每一棵草，每一棵石子，都有她的一番心血呢。」

    「然後說搬就搬，一點也不猶豫……在搬家時，還打算直接把房子給賣了。是我堅持房子不能賣，她才順了我的意思。」

    菲姐自顧自地說了一大通，她知道正在默默聽著她自言自語的那隻大花貓是林策，在這種奇怪的語境下，她反而像是有一種介乎於面對『禽獸』與『人類』之間的那種微妙界限，在這個界限里她談興大發，想把心裡平時不想說也懶得說的話，一股腦都傾訴出來。

    「喵嗚……」安靜蹲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大花貓聽了半晌，回了菲姐一聲。

    開了幾分鐘，菲姐拐向了海鮮街方向，途中又噼里啪啦噼里啪啦說了一大通的話。

    「這個時間是拉大網回港的時間，我們去海鮮街看看有沒有什麼新鮮的淺海魚。至於能不能吃得上好魚，就看你今天的人品，哦不，貓品了哦。」菲姐把車子停在了海鮮街的路邊，向大花貓說了句，直接下車，關上了車門，徑直一人向海鮮街里走去，獨自留下了大花貓在麵包車上。

    林策對這倒是沒有任何意見，之前跟菲姐去市場買菜也是如此，她抱著貓不好提菜，而林策自己也不喜歡菜市場裡的那股味道。所以菲姐買菜時，林策一直都是留在車上的。

    正想趴在座位上睡覺的林策，透過了車窗，看到離麵包車不遠的步行街商場門旁，周茹正在幫她的阿媽收掛在帳篷下的衣服，而趙少初則騎著三輪單車從步行街的遠處向周茹與周茹母親的位置騎來。

    趙少初把三輪單車停在了路旁，默不作聲接過了周茹與周茹母親遞過來的衣服，一件件疊在車斗後的篷子裡。

    三人動作默契，不到五分鐘便把擺了長長五六米的攤位全部收拾完畢。周茹側身坐在了單車的橫槓上，向她阿媽打了個招呼，周茹母親在車斗後面推著走了十幾步。

    趙少初騎著三輪單車緩緩消失在了步行街的盡頭。

    『真是個大忙人……』林策在心裡暗嘆。

    菲姐提著大袋小袋已經從海鮮街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