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你隱瞞了我什麼？」

    宋蘭梅臉上表情疑惑，但心裡其實已經猜到宋洛平大概率是要跟自己坦白顧雪以後不能生的事。

    宋洛平眉頭往下沉，抿了抿唇。

    儘管此刻心中充滿了不安，但他還是打算一鼓作氣把事情說開來。

    「媽，顧雪她因為在生育時傷到身體，以後沒辦法再生了。」

    宋洛平說完，攥緊手心，眼睛小心翼翼地看著宋蘭梅，仿佛宋蘭梅下一秒會化身成吃人的老虎似的。

    「我知道了。」

    宋蘭梅一出聲，宋洛平就緊張到甚至屏住呼吸，一直在等著宋蘭梅的下句話落下。

    結果，他等了好一會，都沒聽到宋蘭梅再說什麼。

    宋洛平：？？？

    他媽這反應是怎麼一回事？

    好像有點不大對勁的樣子啊？

    宋洛平眼睛眨巴眨巴地看著宋蘭梅，輕聲試探問道：「媽，你有什麼想法，就跟我說，別憋在心裡。」

    宋洛平怕宋蘭梅現在什麼都不說，但卻在心裡憋一個大的，到時候直接跑到顧雪面前鬧，讓顧雪在眾人面前下不來台。

    宋洛平的想法很明顯。

    宋蘭梅只是看他一眼，就從他臉上表情看出了他此時心裡的猜測。

    「我能說什麼？」宋蘭梅瞥了宋洛平一眼，「顧雪她都已經幫咱家生了3個孫女了，我已經知足了。」

    宋蘭梅的話讓宋洛平震驚了。

    他沒想到他媽竟然這麼通情達理和開明。

    宋洛平一時間，甚至覺得宋蘭梅的思想水平，和他們大院負責婦女工作的葉翠微葉主任簡直不相上下。

    「媽，你應該不是在唬我吧？」

    宋洛平還是有點不太敢相信宋蘭梅這個反應。

    他感覺自己此刻有點像是在做夢一樣，

    宋蘭梅無奈：「我有什麼好唬你的？!你記不記得咱們家之前那棟樓2樓有戶姓佟的人家？」

    宋洛平點頭，然後不解問道：「媽，你提這戶人家做什麼？」

    宋蘭梅嘆了口氣，「他家小兒子去年娶了個媳婦，結果那小媳婦今年春天那會，在醫院難產，最後大出血走了。」

    宋蘭梅說的佟家，並不是她胡亂瞎謅的。

    佟家的事，她也是從原身的記憶中了解到的。

    說句實話，宋蘭梅是真的搞不懂原身的想法。

    佟家那麼近的事例，原身自己都親眼看到了，結果在兒媳婦剛生完二胎的這關頭，她居然就已經急著催生三胎。

    宋蘭梅是真的被無語到了。

    而宋洛平聽到宋蘭梅說那小媳婦大出血死了的事，臉色卻是瞬間白了一下。

    因為他聯想到了自己的媳婦顧雪。

    顧雪一周前生產時，也是差點大出血，當時醫生還讓他做好心理準備。

    宋洛平突然滿心的慶幸，幸好顧雪當時挺了過來。

    宋蘭梅想讓宋洛平相信自己剛才說的不在意的想法並不是虛假的，便扯了個幌子：

    「看到那戶人家白髮人送黑髮人，我當時就想著，等顧雪這第二胎生完，就算她以後還能生，我也不建議讓她繼續生了。」

    宋洛平贊同地連連點頭：「媽，你說得對。咱們家有3個孩子已經很熱鬧了，不需要再有其他的孩子了。」

    宋蘭梅在看書時，就知道宋洛平和顧雪這對配角其實感情很恩愛，只是因為有個攪屎棍母親一直在勸分鬧事，所以兩口子才經常吵架。

    眼下看到宋洛平一副生怕自己對顧雪有意見的模樣，宋蘭梅故意笑著調侃道：「怎麼，你是怕你媽我當那舊戲文里的王母娘娘，把你和顧雪給強行拆散了？」

    宋洛平嘿嘿笑。

    他確實害怕他媽這麼做。

    甚至前天晚上睡覺做夢時，還夢到他媽逼著他和顧雪離婚，嚇得他直接從睡夢中醒來，然後就愁得再也睡不著覺了。

    宋洛平雖然沒回答，但他那笑讓宋蘭梅感覺自己像是被塞了幾嘴狗糧。

    宋蘭梅沒好氣地道：「行了，放心吧，你和顧雪的感情如何，那是你們自己的事，我才懶得摻和呢。」

    她才做不出像原身那樣，因為兒媳婦不能生就滿大院地鬧，逼著兒子必須跟兒媳婦離婚，最後兒子妻離子散，成了個孤家寡人。

    宋蘭梅記得，那本小說中，宋洛平最後是以一個極其落魄的形象出現。

    大年三十的晚上，中年失業的他狼狽地醉倒在街頭，像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一般。

    任誰看到他那模樣，都絕對想不出他年輕時竟是那麼意氣風發。

    而這一切，很大部分原因都是原身造成的結局。

    輪渡上，宋洛平對眼下的局面很是滿意，他覺得這比他之前設想的最好結果甚至還好上百倍。

    宋洛平希望宋蘭梅和顧雪之後能相處和睦，便笑著朝宋蘭梅說道：

    「媽，顧雪知道你要上島來後，還一直跟我說，等你上島後，她要好好照顧你老人家呢。」

    宋洛平想提前幫顧雪刷下印象分，畢竟他媳婦還從來沒和他媽見過一次面。

    宋洛平之所以會認識顧雪，是在他被調到林松島後，兩人在軍區組織的聯誼會上認識，之後才成了對象。

    他和顧雪是在1966年中秋節節後的第一天領的證，當時因為特殊時期，不好鋪張，所以他們只是簡單領了個證，並沒有擺什麼喜酒。

    原身不滿兒子在沒經過自己的篩選下，就自己找了個媳婦，再加上宋洛平和顧雪當時沒有擺酒席，所以原身也就沒請假過來。

    宋洛平只是在領證那天，帶著顧雪給原身打了個電話，但原身對顧雪這個兒媳婦沒好感，所以沒聊幾句後，原身就以廠子有事要忙為理由，掛斷了宋洛平他們的電話。

    所以雖說宋洛平和顧雪已經結婚4年，孩子都有了3個，但原身和顧雪這對婆媳，卻是連一次面都沒見過，甚至連信件和電話交流的次數也都屈指可數。

    宋洛平本以為自己說的話應該能幫顧雪討他媽歡心，結果卻聽到宋蘭梅說道：「照顧我？照顧你個頭，我看你是暈了頭！」

    宋洛平被罵懵了。

    他搞不明白宋蘭梅怎麼會是這個反應，甚至以為宋蘭梅是不是其實還是對顧雪有意見。

    「媽，你這是怎麼了？」

    宋蘭梅無語：「你還好意思問我怎麼了？顧雪她才剛生完孩子沒多久，你也有臉說讓她照顧我？她上一次生宋意和宋悅時，我當時因為廠子忙著趕生產任務，抽不出身過來幫她坐月子，就已經夠對不起她了。這次我之所以急著上島來，就是打算要好好照顧她，補償之前虧欠她的。」

    既然穿成了這小說世界中的宋蘭梅，而且自己又有能力和時間，宋蘭梅就打算幫著顧雪把這月子好好坐好。

    她上一世雖然沒有生育過孩子，但她也知道月子對生育過後的女性有多重要。

    如果沒在月子期間把身體休養好，媽媽的身體甚至說不定會留下腰酸背痛、偏頭痛等後遺症。

    宋蘭梅記得，在原著小說中，顧雪的這次月子就坐得很糟糕。

    顧雪這次生育，本就傷了元氣，需要好好恢復一番，結果原身這個婆婆在她坐月子期間，不僅不幫著照看孩子，甚至還要經常找她麻煩。

    也正是因為這次月子坐得不好，顧雪之後身體落下了不少毛病，變得體弱多病，之後更是在五十六歲那年就早早病逝。

    宋洛平當時已經和顧雪離婚了好幾年，但在聽到顧雪的死訊後，直接就吐了一大口血，暈了過去。

    等他再次醒來後，他就跟原身說他要搬出去找房子住，以後每月會把生活費定期打到原身的銀行卡里，但他希望原身除非有急事，否則不要再去找他了。

    原身看出兒子這是打算和自己斷絕母子關係，又哭又鬧，但終究還是沒能阻止宋洛平搬出去。

    輪渡甲板上，宋蘭梅的一席話，讓宋洛平臉上瞬間儘是驚訝之色。

    「原來媽你當年沒過來幫顧雪照顧月子，竟然是這個原因啊。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宋蘭梅瞥宋洛平一眼。

    宋洛平臉上露出高興至極的笑：「沒什麼，都是我自己瞎想。」

    宋洛平還記得當年他打電話告訴他媽顧雪生了雙胞胎女兒時，本來是想問下他媽能不能過來幫顧雪照顧下月子。

    結果他剛說完雙胞胎女兒的事，還沒詢問他媽關於顧雪月子的事宜，他就聽到他媽說廠子有事要忙，她要掛電話了。

    他當時以為他媽是重男輕女，不想幫顧雪這個兒媳婦坐月子，所以才拿廠子做推辭，卻沒想到他媽竟然一直把這事放在心上。

    甚至這次火急火燎地趕過來，也是為了照顧顧雪而來。

    宋洛平感覺如果顧雪聽到他媽這些話，絕對會很開心。

    畢竟，自從得知他媽要上島來的消息後，顧雪就已經表現得有些憂心忡忡。

    宋洛平知道她在顧慮什麼，但那個時候他心裡也沒底，所以也沒法開解她，但現在一切都好了。

    宋洛平此時真是感覺心頭鬆了一大口氣，甚至有些由衷的感激他媽，能如此的通情理。

    「對了，你剛才說顧雪這次生育時傷到了身體，那她現在恢復得怎麼樣了？」顧雪朝宋洛平問道。

    「我上午去醫院時，醫生說恢復得還行，畢竟她現在還年輕，等再觀察兩天就可以出院了。不過醫生還叮囑說，讓她坐月子期間得好好休養，把身體給養好了，這樣以後才不會落下病根。」

    宋蘭梅聞言，輕點了下頭，「我知道了。等上島後，我們把行李放家裡，然後就先去醫院看下她。」

    「嗯，沒問題，聽媽你的安排。」

    宋洛平滿臉笑意，他現在不怕讓宋蘭梅和顧雪見面了，甚至還有些期待。

    隨著悠長的鳴笛聲響起，輪渡船也抵達了林松島的碼頭，靠岸停了下來。

    在宋洛平的攙扶下，宋蘭梅踩上了林松島的碼頭。

    一陣和煦微涼的海風吹來，宋蘭梅心中驟然對自己往後在林松島上的日子充滿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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