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十招之約

    待到寧中則在內的所有弟子都離開正氣堂後，寧清羽便不由分說地讓岳不群跪坐在華山歷代掌門的靈位前，久久沒有說話。

    跪的煩了，岳不群忍不住偷瞄向一旁的師父，卻看見對方臉上紫氣大盛。

    紫霞神功。

    岳不群立刻明白，寧清羽是在用紫霞神功強化聽力的效果探查有無旁人偷聽。

    「......在你面前的，皆是為我華山氣宗存續至今立下汗馬功勞的前輩長老。」

    寧清羽蒼老的聲音悠悠響起。

    岳不群一楞，這才發現面前的六個靈位乃是屬於歷代氣宗掌門，最前面的靈牌赫然是自己的祖先，初代氣宗掌門——岳肅。

    「我華山派延綿數百年，劍氣之爭不過是最近六十年才發生的故事，但就在這六十年裡華山派足足交替了十二任掌門。群兒，你可知道，是為何原因？」

    未等岳不群開口說話，只聽寧清羽繼續說道：

    「我當日會選你作為親傳弟子，不只是你的武功勝過其他弟子，也不是因為則兒和你青梅竹馬，而是因為你的性格就和為師一樣穩重。」

    「你的心思縝密，喜怒不形於色，但到了必須出手之時亦能當機立斷。這樣我才能放心把華山派和則兒交到你手上。」

    說著，寧清羽從背後將一隻枯手搭在岳不群的左肩之上。

    「......承蒙師父厚愛——」

    但就在這時，從寧清羽的手上爆發出驚人力量，強橫內力直壓得岳不群說不出話。

    「但在今日，為何偏偏心慈手軟，懷有婦人之仁了？！」

    寧清羽眼中迸射出冷光。

    「你以為略施小恩小惠便可使人感激與你了？劍氣鬥爭六十載，難道中間沒出現過想要二宗誠心和解的掌門嗎？但受恩的一方便只會感激一時罷了，頃刻就會翻臉。鬥來鬥去，大家終於也終於信奉了一個道理：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你那幾個師兄師弟一直不能服你，如今為師健在，還可令他們了無怨言地自願退隱。你如此不知好歹，他日為師死後，你若不能壓制他們，只怕要重現劍氣二宗的故事了！」

    承認了！

    寧清羽便是親口承認自己是在故意逼走弟子了！

    其實在原著中也早有端倪，偌大的華山派，曾經五嶽劍派領袖，最後竟然只剩下岳不群和寧中則兩個不字輩高手，難道劍氣之爭便將上一代氣宗高手全部殺淨了嗎？不說與嵩山衡山這種弟子鼎盛的門派比較，就是敗走的華山劍宗都有三個不字輩高手和一票弟子呀。

    只是這樣掃除異己，若沒有外敵還好，原著里岳不群畢竟也安然統領了華山派二十多年；但門派中缺少高手的弊端，終究導致華山派竟然被逼得出逃華山，後來更是差點在藥王廟被十幾個黑衣人生擒，險些當場滅門。

    「——呵呵，師父便是多慮了。」

    在寧清羽詫異的目光下，一股同樣不俗的內力自岳不群的身體中發出，直將寧清羽的手給震開。

    「徒兒就有絕對信心可以號令這華山派呀！」

    還未有寧清羽允許，岳不群已經擅自站了起來，而他的臉上，隱隱滲透出紫氣。

    「......好，很好！」

    弟子如此不敬，但此刻寧清羽面露喜色，臉上卻是滿意和肯定的表情。

    「群兒，你的「紫霞神功」便是進步神速。」

    紫霞神功？！

    寧清羽交給岳不群保管的，不是一本假書嗎？岳不群又是怎麼學會紫霞神功的了？

    其實岳不群並不曾說過謊話，他身上的那本紫霞神功確實是本假書，但岳不群也從來沒有說過自己不會紫霞神功呀。

    身為華山掌門寧清羽的未來女婿，以及欽定的下一任掌門，岳不群便早就將半本紫霞神功的心法爛熟於心。

    而至於那本假書，不過是寧清羽師徒為了設計出對岳不群心懷不滿的弟子而表演的一點障眼法罷了。

    「一切都是仰賴師父指點。」

    岳不群恭敬拱手說道，

    「師父，徒兒所作所為絕非是一時衝動，而是經過了深思熟慮。兄弟鬩牆，外御其侮，此刻華山派百廢待興，正是用人的時候。」

    他走近寧清羽身邊說道，

    「師父，與徒兒在山下交戰之人的真實身份並非魔教，而是嵩山派弟子。」

    「什麼？！」

    寧清羽面色大驚，片刻後沉聲問道：

    「......此事當真？」

    「千真萬確。」

    岳不群點頭肯定，

    「弟子將對手逼到絕境，那賊人慌亂之間用出的護身劍法正是嵩山派武功。」

    「......這伙賊人身手如何？」

    「領頭的那人內力不俗，想必是嵩山十三太保之一，餘下四人則武功平平，應該只是一般弟子。」

    「師父，這嵩山派先是送來五嶽大會請帖，再是派人搶奪紫霞神功，試探我華山之意已經昭然若揭。」

    寧清羽聽完眉頭緊皺，雙手束在身後轉身背對岳不群，似在思考著什麼。良久，苦笑一聲：

    「......咳咳，看來這嵩山新上任的左掌門就對我華山派提防頗多呀。」

    「師父，徒兒便帶人上嵩山討要說法。」

    「萬萬不可！......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寧清羽輕咳一聲後解釋道：

    「......群兒你有所不知，四年前為師曾在泰山五嶽大會有緣見過那左冷禪師侄一面，彼時他的武功竟已不在其師父之下，想必日後必是我正道武林的一方雄主。此次便做個順水人情，不與他們計較好了。」

    但這卻並非岳不群想聽到的回答，他接著說道：

    「嵩山派一直也狼子野心，如今趁我華山派內亂勢微從我們手中奪得五嶽盟主之位，若不還以顏色，將來必然更加橫行霸道。他嵩山劍利，我劍也未嘗不利也！師父，請准許徒兒參加嵩山五嶽大會比試，也好大展我華山風采。」

    「去參加那比武大會做什麼了？我早已書信致歉嵩山湯掌門要缺席此次五嶽大會了。」

    寧清羽皺眉說道，表情不悅。

    「嵩山派數十年來勵精圖治，如今已有門下數百名弟子之眾，更有十三太保之高手作陣；而我華山派自劍氣之爭後元氣大傷，此消彼長，正是需要韜光養晦之時。不群，你該要明白，莫要再節外生枝。」

    「......只是師父，這樣難免會讓旁人覺得是我華山派也怕了他嵩山派呀。」

    不知不覺間，岳不群的臉色也變得難看了起來。

    「旁人的閒語又何須在意？五嶽劍派，同氣連枝，就算是五嶽盟主，他嵩山派又能對我華山派做什麼了？我華山派的職責乃是除魔衛道鏟奸除惡。你和則兒日後只需要專心教徒，閉門練功，謹防劍宗逆賊捲土重來，華山復興大計自然指日可待。」

    「呵呵，如此畏手畏腳瞻前顧後，還掛念那昔日榮光做什麼了？若只圖偏安一隅，又毫無進取天下的雄心，便將這華山拱手送給嵩山派豈不是更樂得自在！」

    寧清羽驚訝地回頭，抬眼便看見岳不群竟露出輕蔑和不屑的冷笑。

    「放肆！！」

    寧清羽立時怒起，面如紫臉羅剎，抬手一揮，一招「紫霞神功」便將岳不群轟出屋房。

    「哇——！」

    岳不群慌忙運氣抵擋，但全然不能防禦。

    「嗯？發生什麼事了？」

    「怎會如此吵的？」

    吵鬧聲便將一些還未休息的華山弟子吸引過來。

    「混、混賬呀......」

    「師兄！」

    「岳師弟！」

    他們很快發覺了被轟飛後暈倒在地上的岳不群，便一齊朝著岳不群方向圍了過去。

    「師兄，你怎樣了？」

    寧中則懷抱起岳不群，關切地詢問。

    少女的體香與關心的話語便將岳不群喚醒，睜眼便看到了一對沉甸甸的破綻。

    「哼，不自量力！」

    眾弟子循聲看去，就看見寧清羽自正氣堂的破口處走出，冷眉怒目，宗師之威盡顯。那將岳不群擊飛出屋外的人正是掌門寧清羽呀。

    「便連我一招也接不住，居然還敢兀自大言不慚？是嫌我華山派在江湖丟人現眼不夠嗎？！」

    「爹！你怎可如此胡鬧的呀！您身上的舊傷復發怎麼辦？又是為何要打傷師兄？」

    「則兒莫要多話！此事事關我華山派將來安危，馬虎不得！......岳不群，你可知錯了？！」

    岳不群在寧中則的攙扶下緩緩站起。

    「弟子，何錯之有了？！」

    「冥頑不靈......！」

    寧清羽應聲怒視。

    「看來，為師今天只有把你逐出華山派了！」

    「爹？？！」

    「——不過，我華山派便一向以理服人，你若能在我手上接上二十招，今日之事我就不做計較，還要准你下山參加五嶽大會。」

    「十招！」

    岳不群便不領情，擦去嘴角的血漬喝道，

    「給我半年，不，三個月的時間修煉，徒兒便能在十招內將師父你——轟下！」

    這囂張的話一出口，寧中則和其他旁觀的弟子皆是一片震驚。寧清羽亦是氣極，他撫著自己的長須，眯眼打量起自己的愛徒。

    「......好！那便就給你三個月時間！為了不叫人覺得我寧清羽欺負區區一個弟子，華山派武功便由你隨便翻閱好了。但是——」

    「若是不能取勝，我不但會逐你出華山，還要——廢掉你的武功！」

    「多謝師父！」

    岳不群咬牙抱拳答道，回答得沒有絲毫猶豫。

    其實身為一個穿越者，岳不群當然知道寧清羽腦子裡在想些什麼。

    無非是因為華山如今勢弱，需要退避鋒芒，不該惹是生非，應苟在華山之上好好發育。也許從寧清羽的視角看來，岳不群的想法太過危險，這般冒進的態度反而可能招致華山派覆滅。

    翻譯一下寧清羽的態度就是：年輕人不要太氣盛！

    但是嘛......

    「他媽的老鬼。」

    岳不群啐了一口血後在心中暗罵。

    但是身為提前知道未來劇情的穿越者，岳不群便是曉得，哪怕苟在華山之上不問世事，過了個二十年後還是會被嵩山派找上門來。

    就算你無欲爭權，但權欲又怎會放過你？

    老東西不知所謂，你不想看到華山派傳承斷在自己手裡，但老子也不想在二十年後迎來自宮練劍、功敗身死的結局呀！

    更何況......自己前世已經處處忍讓了一輩子，這輩子還要再學原著一般繼續隱忍到笑傲開篇？那他媽不是白穿越了？！

    ......好！既然如此，便看我這「岳不群」如何在三個月後十招取勝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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