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舊線 第七十九緣 會面

    唐緣緣在一番舟車勞頓之後終於順利抵達唐家大宅。

    而抵達自家宅院的時候，車還沒停穩，她就看到了出門等候她的唐老爺子，站在別墅的門口向著車上張望。

    車門一打開，唐老爺子就圍了上來，唐緣緣落地還沒站穩，就被唐啟攬進了懷裡一把抱住。

    「緣緣你可算是回來了！爺爺可有好長一段時間沒看到你了啊！」

    唐老爺子說著又抬起了身子，鬆開了抱住她的手，接著又滿目慈祥地摸了摸她的頭，呵呵笑道：「爺爺還以為你忘了我呢！」

    唐緣緣也跟著笑，回抱了唐老爺子一把，接著又撇了撇嘴說：「哪的話啊爺爺，我只不過是因為這個學期比較忙，學校也沒怎麼放長假，所以也沒什麼機會回來。」

    「這不現在回來了嗎！我打算在老家待一個寒假呢，在這裡好好陪陪您！」

    「哎喲，其實學校里放不放假也沒那麼重要啦，緣緣你要是願意回來我隨時給你們校長打個電話就行...老爺子我出馬還有他不肯批的假？」

    唐老爺子挑起了眉頭，拍了拍唐緣緣的肩膀，繼續說：「我家孫女想做什麼儘管做就是，學校的規矩不用太在意。」

    還坐在車裡沒開門的易淮聽到唐老爺子這話，嘴角微微抽搐，他算是知道唐緣緣平常上學那個懶散勁哪來的底氣了。

    不過轉念一想好像也是，唐緣緣身為唐家千金小姐，其實並不用靠著讀書改變命運，她真的想要學點什麼或者做點什麼感興趣的事情，她自有更好的資源和平台能夠讓她去放心去做，或許她去學校上學不過是她體驗生活的一種，那大概只是唐緣緣自己想選的普通生活。

    車外還在因為唐緣緣回來而興奮的唐老爺子碎念還在繼續。

    「哎呀不說那些，回來就好！爺爺可想你了，一想到放假能天天看到我家寶貝孫女我就高興。」

    唐啟說著又打量了唐緣緣兩眼，說：

    「哎呀，好幾個月沒親眼見著，緣緣你還胖了一點，臉色更紅潤了人也看起來更加精神了，不錯！」

    唐緣緣聞言一愣，然後略微皺著眉頭捏了捏自己的臉蛋，隨後輕嘆了一口氣，心說自己最近一定是夜宵吃太多了。

    「這幾個月是哪個廚師負責你的飲食來著？我要給她加薪水！」唐啟樂呵呵的又說。

    唐緣緣聽到這話沒忍住回頭後看了一眼還坐在車裡的易淮，後者則雙手環胸靠坐在後座上看她，嘴角似乎帶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

    唐緣緣看到他這幅表情就知道易淮是在看戲，看她要怎麼給唐老爺子解釋。

    畢竟其實易淮住進她家後，考慮到太多經常出入家中的廚師保姆鐘點工會讓易淮的存在很難隱瞞，所以唐緣緣幾乎沒有再叫過那些傭人，吃飯這方面大部分時間就是他在給她做飯，要不就是她拉著他出門下館子。

    其實她也有很認真的考慮過自己要不要給易淮開工資...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額！爺爺，其實我最近很少叫上門的鐘點廚師做飯啦...」唐緣緣有些心虛地撓了撓頭，然後又湊到唐啟耳邊小聲說，「怎麼說呢，有些特殊情況，待會我們進屋聊，我會把一些事情如實告訴您。」

    唐啟聽到這話，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然後望了一眼坐在後座到現在都還沒有開門下車的易淮，接著點了點頭，又露出了爽朗的笑容來。

    「哎喲，我都忘了，緣緣還帶了朋友回家呢！」唐老爺子咯咯笑到，「光顧著在這說話了，哎，小陳，還不快先請人家下來？待會我們進屋再好好聊！」

    「哎喲，太老爺說的對，瞧我這記性，小姐總是一個人回家來，忘了車上還有人了。」

    原本走到後備箱在幫唐緣緣搬行李的老陳如夢初醒，這才又從車尾箱跑到了後座門邊，一把拉開了車門陪著笑臉道：

    「沒招待好淮易生少爺是我的失職，還請多擔待。」

    易淮望了站在門邊的老陳一眼，那雙赤紅的眼睛眼帘微垂，又落到了唐緣緣身上，接著他輕搖了搖頭，終於下了車。

    洬也隨著從車裡蹦了出來，落地伸展了一下身體，甩了甩尾巴。

    唐緣緣拼命沖易淮擠眉弄眼使眼色，他又想起來前她特意叮囑過他初見時要稍微表現一點人類之間的客套和禮貌，不要那麼沉默寡言多說兩句表面話，免得他給自家人留下不好的初印象，把他當成危險的傢伙。

    易淮輕嘆了一口氣，又重新把目光短暫移回了老陳身上，開口道：

    「無妨，其實不用給我開門，我也不是什麼少爺。」他低聲說，「我只是看著緣緣和老唐家主的敘舊看得太入迷，感慨你們的家庭氛圍真好，所以錯過了下車的好時機。」

    唐老爺子聽到這話微微眯了眯眼，目光在易淮身上打量了一陣，然後突然轉身揮了揮手，又說：

    「哎！小伙還挺謙虛。我們家好久都沒來外來的客人咯，快些進屋和我們好好聊聊，其實不止緣緣，我老爺子也很關心我家寶貝孫女的朋友。」

    唐啟說著這話走向裡屋，路過唐緣緣的時候笑呵呵地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緣緣，把他帶到你奶奶的書房吧，我們慢慢聊。」

    他說完這句話就先走進了別墅大門，留下唐緣緣站在原地眨了眨眼。

    自家爺爺到底還是敏銳，居然這麼快就發現了易淮不太尋常，不然他不會叫她帶易淮進奶奶的書房。

    招呼已打完，唐老爺子已經進入別墅，老陳便繼續同著宅邸的其他傭人一齊搬東西，而唐緣緣則沖停留在原地四下打量的易淮挑了挑眉頭。

    「雖然很想帶你去參觀參觀我老家宅子，但我們現在還有些事要做。」

    「好啦，進去吧。」她攤手沖易淮吐了吐舌頭，「估計待會還有得聊，等和爺爺解釋完一些事情，我再帶你四處逛逛。」

    她那麼說著也轉身走進了宅邸之內，易淮則在短暫的遲疑之後很快和洬一起跟上了她的腳步。

    一走進宅邸，就看見唐緣緣一邊朝書房走，一邊笑著和老宅里的傭人打招呼，唐家的傭人們也一個個熱情的笑著說歡迎小姐回家，看上去大家都對唐緣緣回來這件事情感到很高興。

    易淮心裡有些感慨，看習慣了唐緣緣獨自一人的平常生活，他現在才突然意識到她真的是唐家千金小姐。

    雖然身為鬼怪他對人類社會這種複雜的階級地位關係並不了解，但是某種意義上還是感受到了一種微妙的反差。

    不過和唐緣緣在那邊學校里接觸到的大部分人不同，這個家中的人看起來似乎都真的很喜歡她，能夠感受到她在這個家中的地位很特別，唐家是真的把她當做掌上明珠。

    想到這點易淮就有點困惑，為什麼她一定要獨自一人去到那麼遠的地方上學呢？

    過去他沒什麼機會和唐緣緣的家人有接觸，偶爾只是聽到幾通電話，唐緣緣似乎也不會主動和他聊太多自己家裡人的事，只是偶爾扯幾句白話和吐槽。

    當時他還沒有太多聯想，畢竟身為鬼怪的他也不清楚人類的家庭關係和親情，所以沒有感覺到奇怪，但此時此刻當他真正跟著唐緣緣回到老家來，感受到這裡的氛圍時，這種疑惑卻無法遏制的冒了出來。

    畢竟就是再不了解人類的家庭關係，他也有基本的眼力見和情緒感知能力，唐家人對唐緣緣都熱情親切，和她學校那些雖然成日裡總呆在一起卻形同陌路的同學截然不同。

    這就是血緣的特殊之處麼？又或者是人類社會裡地位的特別？

    對於以唐緣緣為參考來試圖理解人類的易淮來說，這些問題似乎並不那麼容易得到解答。

    而易淮就在如此懷揣著亂七八糟的思緒和複雜情愫下，和洬一起跟著唐緣緣一併走進了宅院裡那間書房。

    他們走進去的時候，唐老爺子已經在書房中的靠椅上坐下，他提前吩咐好傭人幫忙沏好了幾杯茶，放在書房裡的架桌上。

    「緣緣，關上門吧。」

    唐啟見易淮和洬已經進來，囑咐唐緣緣回頭鎖帶上了門，關上書房門的一剎瞬間阻隔了門外傭人們的動靜，房中的氣氛似乎也同時變得無比幽靜。

    「隨意坐，都到這裡了我也就不再以老輩自居，畢竟你可能比我多活了不止百來個年頭。」

    「你知道我不是人類？」易淮問。

    「看出這點還是很容易的，不過似乎也不是普通的怨魂厲鬼，我倒是有些好奇你是什麼。」

    唐啟坐在靠椅上端起茶碟，用茶具杯蓋慢慢掄磨杯中盛滿的茶水，然後微眯起眼，目光落在易淮身上。

    「我很難解釋我是什麼。」易淮蹙眉，「我不是你們常規認知中的鬼怪，也不是仙神，如果你是想要問這個問題，我無法給你答案。」

    「好吧，不過這件事也不是最重要的。」唐啟點了點頭，對於易淮這個聽起來似乎有些像敷衍的回答並不在意，「你是什麼存在，就是解釋清楚了也對我而言除了滿足好奇心也沒有太大意義，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麼會和緣緣一起回來。」

    「爺爺，這件事我會解釋。」唐緣緣舉了舉手，然後略微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

    「他和洬的存在，我們為什麼相遇，我前段時間的遭遇，以及我這次為什麼會決定在這裡待上一個寒假的緣由，我全都會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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