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想著,他便打算帶著余若塵離開。
畢竟那邊遲霜都在與小二琢磨著等會兒要吃的東西了,他們這再繼續留下也不成體統,他的教育里沒有要跟並無合作意向的對向蹭飯。
只是他這裡念頭才剛起,不遠處就飛快閃過來了一道白色的人影,徑直朝著他們所在這桌上僅剩下的一個空位坐了上去,同時端了茶壺倒茶,嘴裡還道:「快熱死我了,明明前兩天還不怎麼熱,怎麼一回南邊氣候就上去了。」
來人便是蕭何從,他自打走進客棧後就先後轉了轉,發現易修遠和遲霜的身影之後,便徑直奔了過來,這會兒坐了下來,雖說手裡在忙著倒茶,可眼睛卻沒閒著,已經看到了桌上另外的兩人。
他放下茶壺,眼中疑惑,朝兩人微微頷首以作示意,而後看向一旁正在彎腰去把從遲霜腰間滑落在地的長髮撈起來的易修遠,問道:「修遠,他們是你的朋友?」
蕭何從既然問起了他們,周以承自然沒有要立即開口請辭的意思,他也看到了易修遠的細心之舉,這會兒到不覺得易修遠是個沒大志的人了,如此想著,他便想著自己介紹一番,卻聽那還側著身彎著腰的易修遠說道:「算是吧,剛認識的,我覺得還行的樣子。」
蕭何從哦了一聲後,又嘀咕道:「原來如此。」說完就端了茶往嘴裡灌。
而另一邊,周以承卻有些懷疑易修遠對『朋友』的定義了。
哪裡有剛認識就能算是朋友的道理。
他這兒正這麼想著,那邊廂已經猛灌了一杯茶的蕭何從便放下茶杯,朝他們夫妻抱了抱拳,道:「在下蕭何從,不知二位該如何稱呼?」
「原來是蕭公子,倒是久仰了。」
周以承恍惚想起南朝是有個第一公子的江湖人,因著音律極其出色,故而在南梁都城裡也是頗具名頭,他還記得自己的父皇好像就曾提及過,想請這蕭公子進入宮廷,為皇家演奏。
不過江湖人哪裡就是那麼好請的。
這麼想著,他便同樣是抱了抱拳,笑道:「周以承。」說著,他又抬手引向余若塵,繼續道:「這是內子」
蕭何從聽到了周以承的名字也是微微一愣,低聲驚呼道:「皇長子???」
周以承點點頭。
蕭何從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忽然就抬手給周以承豎了個大拇指:「不滿殿下,在下對殿下一直都頗為崇敬,如今能瞻仰殿下尊容,實乃在下三生有幸,三生有幸,來,喝茶!」
說完他便仰首將杯中茶一口乾盡。
周以承:「……」
這都是什麼鬼???
其實……蕭何從就是佩服周以承能hold住余氏兩姐妹還叫這姐妹二人從不因他而鬧矛盾的神級手法而已。
要知道能嬌妻美妾成群,那可是絕大多數男人的夢想。
也是蕭何從一直以來的夢想。
只是他對此雖是抱著美麗的夢想卻又總是對此敬而遠之,令他這般矛盾的原因不是別的,而是叫他自家的事兒給嚇得。
早些年蕭何從的娘跟他爹的關係常年不和,總是吵吵嚷嚷不得痛快,這原因說來倒也簡單,就是他爹很是喜歡他娘,但他娘卻喜歡他叔,最後因為家族聯姻卻嫁給了他爹的三角狗血故事。
而他叔在這之前,一直都在外闖蕩江湖,但卻是先一步娶親,好死不死的,娶的就是他娘的老妹,還說他愛的一直都是妹妹等云云。
他娘知道這事兒之後被氣得一病不起,生下他後沒幾年就掛了,於是他老爹就自暴自棄地找了一屋子的美嬌娘……結果那一屋子的美嬌娘非但沒叫他爹痛快幾分,反而是今天你吵我一架,明天我捅你一劍,後天她打死你娃兒等等戲碼層出不窮。
……所以江湖人的夫妻關係還真不好處理,一言不合就打打殺殺,而且鬧出人命了官府也不管。
蕭何從每每回家就會替他自己捏一把汗,生怕一不留神就被哪個功夫厲害的庶弟庶妹給捅一刀。
說起來這些往事也和蕭何銘有些關係,因為那蕭何銘就是蕭何從他娘喜歡的人和他娘的親妹妹的孩子。
噢天,這迷の關係。
起初蕭何從的娘死後,他爹蕭雲軒還因為一時的不甘心,失手傷了他那個剛從外面回來的弟弟蕭雲逸。
只是這兩兄弟向來感情好,蕭雲軒再怎麼不甘心,也不忍真的將弟弟如何,只將蕭雲逸給搞了個輕傷,結果哪想蕭雲逸的老婆那會兒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錯了,當天就把蕭雲軒要用的要給放錯了,好好的傷藥,她硬是跟砒霜這等專殺老鼠的急性毒藥丟一起,結果當天晚上給蕭雲逸換藥的時候,直接搞出了個大寫加粗的悲劇。
以至於第二天蕭雲軒頂著慚愧之情去給蕭雲逸道歉的時候,蕭雲逸已經沒了。
自那之後,蕭雲逸的妻子就因為自責而導致精神失常,對著彼時已經六歲的蕭何銘都能抄了刀子玩兒命地捅。
蕭雲軒有慚有愧,這才將蕭何銘一直領在身邊,且將畢生所學盡皆傳予蕭何銘。
這些事蕭雲軒從來沒有隱瞞蕭何從。
蕭雲軒一生看似快活,只可惜情難順遂,親也難順遂,蕭何從不想叫他爹為難。
而這也正是他常年離家在外的主要原因。
他知道自己的習武天資極好,若是認真習練,不見得會輸給誰,但他不想叫蕭何銘因此而覺得他爹是有意偏袒,所以很早很早以前,他便放棄了走習武這條路,身上最好的就是用來逃命的輕功以及用來吃飯的音律。
易修遠這會兒已經把遲霜那散落下去的頭髮全都重新放回她腿上了,轉而聽了蕭何從的話,他有些疑惑地去看了看周以承。
然後就細細地打量起來了。
周以承是個看年紀不過三十出頭的男人,長得倒是儀表堂堂,風姿綽約,許是出身皇家,面貌上總也若有若無的帶著幾分天潢貴胄才會有的尊儀風範,尋常人見了定是要側目,不敢隨意窺視。